子伶踮起腳跟,在人群中轉啊轉,四處尋找著黎偉的身影。「真是奇怪,偉去哪兒了呢?」子伶心下納悶極了,她看著身邊你推我擠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見大街中央吹吹打打如龍遊走的迎親隊伍,只覺著忽然有些胸悶氣短,頭也跟著暈眩起來,她打算倘若再不見黎偉,便獨自擠出人群先回客棧呆會兒,等人群散了之後再出來。子伶這麼一邊想著一邊打算離開,卻沒料到被誰從背後輕輕叩了一下,她當是因人群擁擠而帶來的人與人之間不經意的觸碰,也就沒有去理,直到等她穿過人群重新回到客棧時,才發覺有人一直在背後跟蹤她,於是她便旋即轉過身來,卻沒料到這一轉身差點撞上了那迎面而來的人。那時,她正站在客棧「雒」的大門之外。「哈,子伶,還真是你,我剛在鬧市發現了你的身影,便一直在背後喊你,見你不吭聲,還以為是看錯人了呢!呵呵!」蔡顯連連往後退了幾步,笑呵呵地盯著子伶。
「蔡公子?」原來是蔡顯,子伶雖有些驚訝,但又轉眼一想,能在郫邑見到蔡顯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他當初不也是和杜宇夜郎約好在「雒」見面的麼,而她選擇客棧「雒」的緣由,也是希望有一天能見到蔡顯或是杜宇瑩呀。於是,子伶笑盈盈地朝蔡顯和他身後的兩位青衣女侍走去,然後欣喜地說道,「蔡公子,原來是你!你最近可好?兩位姐姐最近也可好?」
「哈哈,好的很呢,只是,」蔡顯看著眼前身著淡青色衣衫的子伶,忽然頓住了。
「只是什麼?」
「只是上次子姑娘在白石鎮的不辭而別,著實讓我們家公子擔憂呢!」蔡顯背後的一位青衣女子忽然代他公子道。說罷兩人便掩嘴「咯咯咯」地笑出聲來,而另一位青衣女子又言,「子姑娘你不知道,剛才在鬧市,我們家公子本來是要好好觀摩那夜郎王子的婚禮的,還說要跟著王子公主進宮去道喜呢,卻沒想到在中途遇見了姑娘你,便把心中早已計劃好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倘若杜……」
「呸呸,」卻沒想到另一女侍忽然朝剛才說話的女子瞪了一眼,借此打斷了她,然後嗔怪道,「妹妹,看你,都在說我們公子什麼呢,我們家公子見到了子姑娘,能不高興麼?那心中計劃好的事,自然可以慢慢去實現,能急得的來麼?」
「哈哈,青衣說的對,芙兒你真該打!」蔡顯笑著轉過身去,用手在那名叫「芙兒」的女子額頭輕輕叩了一下。
「公子我…」芙兒想為自己辯駁。
「還說!」蔡顯卻是瞪了她一下。
子伶看著蔡顯與他兩位青衣女侍之間的對話,心中只覺著好生搞笑,於是也就沒去細究他們到底在為何事起爭執,只笑著說道,「原來兩位姐姐分別叫青衣和芙兒,都怪子伶以前太過疏忽,竟連姐姐們的名字也忘了問的。」
「子姑娘你太客氣了,別一天到晚姐姐姐姐的,我們可承受不起呢,你只管叫我青姑娘,叫她芙兒就行了,咯咯。」青衣的笑聲很是清脆,她走上前去,拉著子伶的手說道。
「是呀,子伶,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竟然還這麼客氣,可會讓我們多想的。對了,我正想問你呢,這幾個月你都去哪兒了?我們在白石鎮到處找你都找不到,還以為你走丟了呢!」蔡顯忽然問起了子伶這幾個月的行蹤。
「怎麼,我已經離開你們幾個月了麼?」子伶如夢初醒。她看著蔡顯,心下歎道,她只不過是在那奇怪的樹林裡呆了大概十幾天,卻沒想到蔡顯說她已經離開他們幾個月了。只是,她該把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告訴蔡顯麼?雖說眼前這位男子她已經認識了很久,但又覺著很是陌生,她該信任他麼?子伶想起了前不久在松長卿那兒經歷的事,她想起了鱉靈想起了青籐老怪,「不,不能信任蔡顯,」子伶的內心忽然蹦出一個聲音來,「此事說來話長,倘若蔡大哥你一定要知道,子伶自可慢慢講與你聽。」於是,她搪塞道。
「哦,現在不了,蔡顯今日還有些事要忙,等事情辦好了,自然前來與子伶你敘舊,到時再慢慢講與我聽也不遲。哦,對了,子伶你可一直都住在『雒』?」
「嗯,是呢,我一直都在這家客棧,蔡公子你呢?」
「哦,我以前住在這裡,但現下在別的地方。呵呵,來日方長,等蔡顯把事情忙完了,就前來帶子伶你去王城好生轉轉,到時候,咱們再帶上公主!」蔡顯說罷便「呵呵」地笑了起來,笑畢他又轉過身去,正要示意青衣和芙兒作別離去。
「蔡公子!」子伶卻忽然喊住了她。
「怎麼了?」他問。
「蔡公子可否先幫子伶保密?」
「什麼?」
「哦,是這樣子的,子伶現在並不想讓夜郎王子知道自己已身在王都,所以還望蔡公子你別在王子面前提到我,倘若蔡公子能幫子伶守密,子伶一定會在心裡對公子你感激不盡。」子伶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子伶你大可放心,倘若你不想讓王子知道你已來王都,蔡顯也一定遵照你的吩咐,先不告訴他。」蔡顯回答完畢,便躬身回禮作別了子伶,帶著青衣和芙兒離開了。
子伶看著蔡顯他們主僕三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心想,現下能在這裡碰見蔡顯,也是件好事,這樣,她以後若要去見蜀翁,也斷然不會有多困難了。只是,他真的能替她保密麼?她對於這點還是隱隱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