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松長卿從懷裡摸出一隻形似小圓筒的烏黑色瓶子,遞給子伶。於是,她接過來,打開小蓋,把裝在瓶子裡的東西倒在手心一看,原來是些烏黑色的藥丸。「咦,這是什麼?」她睜著好奇的眼睛問道。
松長卿說,「這是辟邪丹!」
「辟邪丹?」
「嗯,」松長卿點了點頭,又說,「子伶你也知道,我們這裡是精靈聚集之所,所以陰氣會很重,尤其是每當夜晚降臨之時,倘若你不想被這股陰氣所傷,還想繼續出去找你的黎偉,那就乖乖地每天早晚各服一粒藥丸,記住,每次只能服一粒,不能多,也不能少!」除此,松長卿還承諾子伶過兩天便帶她離開這裡。
子伶相信了松長卿。於是也就按照他所囑咐的,準備每天早晚各服一粒丹藥。可就在子伶服用那藥丸的第一晚,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又發生了。
這天夜晚,子伶服好藥後,便把自己裹在被子裡,準備好好休息。可就在半夜時分,她卻做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夢:她發現自己正迎著蒼白的陽光,站在一汪深潭邊,深潭對面掛著一簾瀑布。哦,這不是那天她們發現那神秘地圖的地方麼?子伶下意識地朝那神奇的側壁望去,只見石壁上正若隱若現地泛出綠色的光。子伶滿心歡喜地以為,那天的情景一定會重現,她以為自己又將被吸進石壁,又將遇見親愛的偉,可卻沒想到的是,一切都不見了,那石壁上若隱若現的綠光居然變成了「十」字圖案,她被吸進了那綠色的魔光裡!於是,子伶在成都所做的那個噩夢場景又出現了:陰森黑暗的地獄,猛烈呼嘯著的狂風,而後黑暗中忽然向子伶橫過來一個偌大的十字架,十字架無聲地滴著鮮血,淌在地上……
子伶冒著冷汗,蒙在被子裡瑟瑟發抖,「血…血…怎麼又是血?」她在黑暗裡悲哀地夢囈,「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可是,從哪裡才可以回去呢?」子伶冒著冷汗,從黑暗中驚醒,才發現,這又是一場噩夢。可是那夢境,子伶現想起,心裡不禁閃過一絲恐懼,那十字架,怎麼又在夢裡出現了?而這,又將預示什麼?是不是意味著人生始終都被困在一座塔裡?一座永恆的塔?
清冷的月光照進來,晃著子伶蒼白的面容,她醒後竟再也睡不著了。於是她便披上衣衫,推門而出。
屋外月色朦朧,清霧騰繞,一片靜寂。
子伶踏過小橋,向那種滿海棠樹的幽篁對岸走去,她打算在這裡轉悠一陣,等心中的驚悸慢慢消去之後便回屋子休息。於是,她便在旁邊的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晚風微微拂過,子伶不禁裹了裹身上的衣衫,但一陣涼意還是在她週身蔓延了開來。親愛的偉,你如今身在何方呢?子伶頷首低垂,那地下晃動的分明是自己的影子,哪有什麼黎偉呢?念及此,子伶心裡不禁掠過一陣寒意。
可就在此時,子伶卻發現那地上忽然晃過來兩個人的影子,那是誰呢?子伶心裡不由得又一驚,於是她便趕緊抬起頭來,只見兩個身穿白衣的人正從那竹林邊迅速飛過。像一陣風,帶動旁邊的竹林嘩嘩的響。
於是子伶便站起身來,循著那兩人飛去的方向望去,只見他們飛過松長卿和他兄弟們所住的碉樓後,便左拐向東邊飛去了。
本來子伶不打算跟上去的,可那白衣女子的一回眸,便在剎那間改變了她的主意。只見那女子回過頭來,子伶看見她蒼白如蓮的臉上,是一雙怏怏無神的眼睛。
子伶不禁怔了,怎麼這張臉,如此熟悉?她竟盯著小溪裡自己的影子苦苦追憶,終於,她猛然恍悟了過來,那白衣女子的臉,怎會那麼酷似自己?!
子伶驚訝極了,她極力說服自己,是自己弄錯了。可是剛才那一幕又歷歷在目,那穿著白衣服的兩個人,究竟是誰?於是,她便藉著月光,踏著小徑,循著那白衣人飛去的方向走去。
她路過了松長卿他們所在的碉樓,向左拐去。白日裡,子伶害怕在這裡丟失,竟沒走遠過。她這時才發現,沿著這條小徑向左走沒多遠,前方竟是一片樹林!
樹林裡纏繞著絲絲白霧。
子伶一個人,在這片樹林裡轉著,竟覺得這地方很熟悉,好似來過。這,怎那麼像與石婆婆分別後進入的那片樹林呢?只是,那樹林似乎沒了出口,子伶那晚在這裡轉了一圈後,也只是又轉回了那深潭。而更令她疑惑的是,為何從松長卿那邊出來,竟然會通向這裡?松長卿不是說在大河邊把自己救回來的麼?子伶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驚訝。果然,沒走多遠,事實便證明了她的推測,因為,她的前方真有一處竹林,而沿著小徑穿過竹林,她竟又遇到了一處深潭,而深潭旁邊,也是橫七豎八地堆放著些竹屋的殘骸,而這,不就是那晚石婆婆的幽篁小屋嗎?
子伶不由得大驚失色!那松長卿,究竟是何許人?為何會騙自己?
不僅如此,子伶還發現,那深潭旁邊的一棵樹下,正靜靜地躺著一位白衣女子。於是子伶便走上前去,一看,那女子蒼白的臉上,全然一副病怏怏的神態。這不就是剛才她所見的那位女子麼?而另一位白衣人呢,他又去了哪裡?
子伶看著這位相貌竟跟自己如此酷似的女子,心裡不禁暗暗驚訝,這世間還真有如此奇巧的事麼?「你叫什麼名字?」於是,她問。
「咳咳…」那女子咳嗽了聲,也被子伶那相似的容顏給嚇了一跳,「我叫朱利…咳咳…你又是誰?」女子扶起袖子,掩著蒼白的唇,繼續咳嗽著。
「朱利?」子伶怔了一下,怎麼這名字有些熟悉,「我叫子伶。」她輕輕答道。「你怎麼會一個人呆在這裡?」子伶又問。
「咳咳…」
朱利正要回答時,子伶卻忽然聽見從洞內傳來了一陣「咚咚」的腳步聲,於是她便趕緊離開了那位叫朱利的女子,在旁邊的竹林中躲了起來。這時才發現,原來從那洞中出來的是一位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的相貌子伶當然記得,而且還記憶頗深,他,就是和松長卿他們在一起的那位叫做鱉靈的妖精!
朱利和鱉靈?究竟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