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輕的時候,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請你,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
不管你們相愛的時間有多長或多短,若你們能始終溫柔地相待,那麼,所有的時刻都將成為一種無瑕的美麗。
若不得不分離,也要好好地說聲再見,也要在心裡存在感謝,感謝他給了你一份記憶。
長大了以後,你才會知道,在驀然回首的剎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如山崗上那輪靜靜的滿月。
席慕容如是說。
那晚,黎偉和榕茵戀愛了。
玉玄,當世界都遺棄了我,你需要我麼?榕茵問。
榕兒,當世界都遺棄了你,還有我呢!只是,只是你會願意,讓我成為你的整個世界嗎?黎偉如是答。
玉玄,求你,求你給我另一個世界吧!
榕茵跪下來,雪白的長裙拖在地上,她用細長的玉臂輕輕纏著黎偉的脖子,多情地凝望著他的眸子,溫柔地懇求道。說完她便仰起天鵝般的雪白長頸,像蜻蜓點水般向黎偉唇上溫柔地吻去。
黎偉彎著腰,低頭俯視著眼前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溫柔地抱著她的頭,然後輕輕閉上雙眼,深情地迎合著她的吻,此刻他腦子裡早已空然無一物,只覺得全身上下忽然湧來陣陣無法抗擊的潮汐,早已癱軟地無了任何力氣,更無了任何感情的防線。他全身激動地抱著榕茵,癱軟在了地上,癱軟在了黑暗的夜裡。
榕茵也是如此,在黑暗的夜裡,她變成了一灘溫柔湧動的水,用自己的柔情澆灌著她懷裡的黎偉,身和靈都與他完美地交融在了一起。
因為愛的誓言,黎偉是把自己赤裸裸地毫無保留地交給了眼前這位女子。
榕茵也如是,她也是把自己徹底地交給了這位從森林外來的陌生男子,也許在他身上,她能找到另一個愛的世界,她想。
所有的生命在陷身之前,不是不知道應該閃避應該逃離,可是在這樣美麗的夜晚裡啊,藏著一種渴望卻絕不容許。這種渴望是愛的渴望,是對生的渴望,是對美好生命的渴望。
生命,究竟該怎樣安排,才能完美地無憾一生?!
在這一刻,黎偉和榕茵都選擇了愛情,他們深信,愛一定能讓他們新生!可是,真的會是這樣麼?誰又能否認,愛的新生不會走向死亡?誰又能否認,成長不會慢慢吞噬愛情,吞噬生命?
那晚,黎偉和榕茵怒放之後,方慢慢站了起來,相互理了理各自凌亂的衣衫,又牽著彼此的手,癡癡地凝視著對方深情的眸子,微笑著上床相擁而臥。
窗外的雪仍然如泥濘路上的霏霏小雨般,一直下個不停,霧氣騰騰的森林,也一直都被大雪覆蓋著,被寒冷籠罩著,整個大地,像鋪了一層雪白的棉被。然而窗內,卻是另一片溫情脈脈的世界,爐火旁邊的旁邊,有一張寬闊而溫暖的床,那厚厚的被子下,相擁著一對幸福而安詳的青年男女。榕茵抱著黎偉,側著身子,枕在他的臂彎裡,睡得像個孩子,黎偉也是。他們,是兩個沐浴在愛情中的孩子。
黎偉緊緊抱著榕茵睡了一夜,他害怕第二天一覺醒來自己懷裡又是空空如也。可是第二天天亮黎偉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懷裡的榕茵還是像孩子般熟睡著,他在心裡安心地竊喜了一番,又傻笑著,輕輕吻了吻榕茵那美麗的額頭,然後悄悄把胳膊抽了出來,稍稍按摩了一下,而後索性趴在枕上欣賞榕茵這張永遠也看不厭的美麗容顏。
就在此時,他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位精靈女子對他的忠告,她說,假如他黎偉要想離開這裡,除非成為公主榕茵的夫。黎偉當然明白那位女子的意思,她是告訴黎偉以此放鬆榕華的戒備,然後趁機溜走。由此,他又想起了榕茵昨晚告訴他的那些話,榕茵說他的父王希望他留下來成為他的女婿,將來助他報仇雪恥。現在黎偉還是能清醒地知道,他可以成為精靈國的駙馬,甚至可以想法設法離開這裡,只是,他永遠不能做的,是負了榕茵,負了她的一片癡心。
黎偉看著榕茵,腦海裡就這麼一直游移著,可就在他毫無防備之時,榕茵卻忽然用手悄悄撓了撓他腰間的笑穴,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啊,榕兒,居然敢整我,看我怎麼收拾你!」黎偉被榕茵這麼一撓,連忙笑著打了一個滾,接著便把被子披在背上,裝作惡狼般向榕茵身上撲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哼哼!」他又把榕茵的雙手雙腳扣住,裝作恐嚇的樣子。
「不要啊玉玄,榕兒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榕茵笑疼了腰,連忙求饒道,「我的好玉玄,好哥哥,你就饒了我吧!求求你了,你讓榕兒幹什麼,榕兒都聽話,都聽你的就是了!」
「真的嗎?你真的以後什麼都聽我的麼?」黎偉樂呵呵地問道。
「嗯。」榕茵點了點頭,卻漲紅的臉。
於是黎偉便把榕茵扣著的手腳輕輕一放,然後壓住她軟軟的身子,深情地吻遍她全身。被剝得精光的她溫柔地撫摸著她懷裡貪婪得像小貓一樣的孩子,心裡卻像吃了蜜糖般甜滋滋的,甜得腦子裡只剩下一片暈乎乎茫然,只知道跟著黎偉,和他化為片片柔情。
「榕兒,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森林,你會支持我,跟我走嗎?」末了,黎偉摟著榕茵,試探著問道。他知道,不管怎麼迴避,都不可避忌地會談及這個敏感的話題。既然這樣,何不坦率地提出來?他坦白地告訴她,只是想讓她明白他心中的真實想法,他對她一片赤誠,怎捨得去欺騙她?
「森林,這是一個迷失森林,榕兒從小到大都盼著出去呢,可是到現在為止都無能為力,我們都沒有這個命,都沒有走出這座森林的命!只有我父王,似乎只有他才能走出去,榕兒是永遠都走不出去了!」榕茵如實地說道,「怎麼,玉玄你現在就要想著丟棄榕兒,離開森林嗎?」她忽然焦急地問道,臉上露出一片慌亂的神情。
「怎麼會呢?我怎麼捨得丟下榕兒呢!如果連玉玄都離開榕兒了,榕兒可該怎麼辦?玉玄縱使要飛出森林,也要帶著榕兒一起飛!」黎偉摸著榕茵的臉,心疼地說道。
「假如榕兒永遠都飛不出森林,或者根本就不能飛,玉玄會不會為了榕兒留在森林裡嗎?」榕茵不放心地又問。
黎偉看著他懷裡一臉擔心的榕茵,微微笑了笑,說,「都沒有嘗試過,你怎麼知道不能離開森林?假如榕兒最後真的不能離開,那麼玉玄願意心甘情願陪伴榕兒,除非我死……」
還沒等黎偉說出最後一個字,榕茵早已向黎偉的唇輕輕吻了過去,堵住了他的呼吸,然後抿嘴笑了笑,溫柔地說,「不許說那個字,假如玉玄死了,榕兒也不想獨活了,假如玉玄真的丟下榕兒離開了,榕兒也再沒活下去的勇氣了!而我知道,玉玄你不會這麼做,永遠都不會這麼做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