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旖薇果真不見了蹤影,不辭而別,一張字條都沒有留下。
厲隱、玉邪和雪梟也不見了。
而且,就算她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也沒有乘坐鳳儀華車,這讓阡宸火冒三丈。
旖薇總是挑釁他的耐心,為什麼她就不能順著他?!
懇他沒有發現的是,旖薇已經為他捨棄了一切,厲隱和玉邪是她最後的底線。
倒不是因為她與厲隱、玉邪之間有什麼感情,而是因為她不能再忍讓下去。
愛情,是一種較量,而阡宸的愛情則是征服。
讓他在她的周圍布下了許多許多眼線,就連她氣一個雞皮疙瘩、掉一根汗毛也會有人馬上稟報他。
以至於,她連一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她不喜歡逼仄掣肘專橫跋扈的生活,高處本就不勝寒,何必再弄得自己窒息而亡?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留厲隱和玉邪在身邊很自私,可以後……她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或許,有一天,自己人老珠黃,孩子被封為儲君有了自己的天下,而阡宸另覓新歡,自己則孤獨終老。
也或許是自己小人之心,想的過多了。她想的也的確很多,也正因為如此,這天下才沒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在贊引教授她棋藝時,就教授她走一步想三百步,這已是她終生無法擺脫的習慣。
沒有阡宸,她會傷心欲絕,沒有厲隱和玉邪,她就會覺得自己像是沒有穿衣服,一個人是不能丟掉衣服的,衣服與自尊一樣重要。聽潮閣首發
就這樣,她順利回到新易皇宮。
阡宸卻在回紇皇宮內坐立難安,旖菡提議,「不如,我陪姐夫去天山吧。」
「也好。」阡宸至今還從沒有去過天山。
沒有人知道,其實,玉邪告訴過旖菡,他會和厲隱隨旖薇回新易皇宮。
旖菡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過錯,煊的心被姐姐勾了去,她也有權利拉攏姐夫的心,這是天經地義。
阡宸卻只想快點見到旖薇,他沒日沒夜的趕路,將旖菡丟給隨行的無血和玖擎來照顧,並沒有與旖菡多說過一句話。
天山很美,這裡的雪比別處的雪白,山腳的花朵比別處的花朵更大。
牛羊成群,碧草清芳,藍天白雲,如詩如畫。
阡宸沒有賞景,他連飛帶跑的衝上山,衝入天山派的宅邸,裡面只有幾個白衣丫鬟和小廝打點,掌門人古梟不在這裡,贊引也許久沒有來過,厲隱玉邪更不在,旖薇也不在。
宅邸後院不是花園,而是飼養場,有旖薇飼養的幾隻狼,大片的蜜蜂,蛇窟,鷹巢。
偏院裡是藥房,是平日他們師徒研習醫術的地方。
另外還有武室,書房,琴房……
阡宸一一參觀過,彷彿推開旖薇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撫摸那些溫順的狼,它們低低的嗚咽,像是在思念什麼人;他撫摸旖薇曾經彈過的琴,已經古舊,琴弦上有淡淡的雪蓮香,似寄托了旖薇的靈魂;他坐在藥房裡輕嗅著藥草的氣息,幻覺般,能聽到旖薇童年時的笑,她曾經與岱勒在這裡一起生活過幾年。
他想起岱勒,也覺得自己過於殘忍,覺得自己從旖薇身邊奪走的東西太多。
:(
已經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月,等到煊出現在天山時,阡宸才知道,旖薇早已回到了新易皇宮。
阡宸不明白,「煊,你怎麼親自來?飛鴿傳書,告知就好了。」
「她讓我來接旖菡,她讓我盡一個做丈夫的責任。」煊不想稱旖薇為皇后,也不敢再稱她為郡主。
他看向站在阡宸身邊的旖菡,她眸中幽怨冷然交雜,愈發的不再美麗,而且,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像是隔了千山萬水,從此陌路。
「回宮吧!」阡宸愉快地下命令,他的愉快是因為旖薇已經把新易皇宮當成了自己的家。
「我不回去。」旖菡不想回去面對旖薇,越是長大,她便覺得自己越是淒涼,越是妒忌姐姐的美,妒忌姐姐的睿智超凡。
「如果你願意住在這裡,就住著吧,反正有丫鬟伺候,也不必擔心有人會欺負你。」這是煊的話,作為一個殺手,他的冷漠滴水不漏。
「煊,你陪旖菡在這邊住幾天。」阡宸覺得這小兩口之間的矛盾可以化解,他們不過還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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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阡宸回宮。
當然,旖菡和煊也跟了回來,一路上,風平浪靜。
但是,前來接駕的旖薇,卻是肚子平坦的旖薇。
這讓阡宸震驚地差點暈厥,他跳下馬背就衝過來揪住她的衣襟,像是追問殺人兇手一樣對旖薇聲嘶力竭的咆哮,「孩子呢?孩子到底在哪?就算你恨極了朕,也不應該拿孩子撒氣!你把朕的孩子怎麼樣了?!」
旖薇不語,面前激動狂躁的男人,像一頭發狂的獅子——她忽然發現自己又走對了一步,留玉邪和厲隱在身邊,是正確的。
「你這個女人,為什麼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放過?」
旖薇淡漠失笑,原來在他心裡,她依然是埡口戰場上毀滅他五十萬大軍的殘暴女子。
「阡宸,我真的有這樣殘忍嗎?」
面前幽藍澄澈的眼眸不染塵埃,阡宸安靜下來,這才覺得自己過分了。他並無憎恨,焦躁與愛戀焦灼,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才好。其實,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原諒她,哪怕她打掉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