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阡宸遠遠靜觀那一幕,旖薇對南宮耀明媚的笑,對章聆琴客客氣氣,面容波瀾不驚,舉止優雅款款,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她看上去並不像要殺章聆琴的樣子。
赫連阡宸自幼早熟,更是練就了一眼看穿人心的本事,卻惟獨這個身含奇香的絕美女子,如一本無字天書,怎麼看都不懂。
章聆琴在旖薇面前戰戰兢兢,縱然她身著華服,縱然她的妝容比旖薇的濃艷幾倍,卻仍是感覺自己矮了半截,「不知皇后娘娘想聽什麼曲子?」
旖薇閒適一笑,「就《漢宮秋月》吧!相信這首曲子你一定深有體會,抒發的是深宮女子不得寵,無人顧,悲慼堪憐的處境。」
懇章聆琴笑容尷尬,她坐在琴前之後,旖薇的手卻又伸到琴弦上,撥弄了幾下,那琴聲如流水般悅耳。
赫連阡宸注意到她的指法,拂影郡主定然也是會撫琴的,而且她教授棋藝的師父贊引琴藝非凡,她又何必聽章聆琴那勉強扶上檯面的琴藝?
旖薇俯首傾身,鬢邊金步搖的碧玉垂旒與額前的金黃鳳凰銜珠明滅閃爍,越顯得那張驚艷的臉凜冽迫人。
讓章聆琴不解她為何湊過來,「娘娘還有何指教?」
「既然你尊稱本宮一聲娘娘,本宮就最後一次問你,你給本宮彈這首曲子,是因為你愛陛下嗎?」
「這……」
「剛才你一定見到陛下了吧?是不是很思念他?他是不是說讓你好好彈奏給本宮聽?他既然有心讓你入宮,你也應該很愛他吧?」
「我……」
旖薇見她半晌不答,歎了口氣,旋身看了眼立在遠處的赫連阡宸說道,「章聆琴,你並不愛他,你想要的只是後位罷了。」
章聆琴不明所以,她想怒,她也想說自己愛赫連阡宸,卻說不出口。
見旖薇坐回石凳上,她醞釀了情緒,便開始彈奏《漢宮秋月》。
但是,曲子彈奏到一半,章聆琴卻感覺十指灼痛,緊接著,一根根琴弦上掛滿了血絲,指尖麻痛,血也越來越多……
她終於忍無可忍,驚懼地尖叫不止,「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怎麼會這樣?救命——」
南宮耀霍然從位子上站起身,卻不好過去幫忙什麼,其實他也什麼都幫不了。
旖薇卻還慢條斯理地品嚐著芝麻球,「哎呀,你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就是相同的一架琴,我彈沒事,你彈怎麼就這樣了呢?是不是你的手伸得太長管得太多遭了報應?還是,南宮耀在琴上下了毒?」
南宮耀張口結舌,忙單膝跪在地上,「皇后明鑒,剛才是侍女取來的琴,臣沒有碰過!」
「既然這樣,就是皇后娘娘我下的毒嘍?」
「娘娘,快給民女解藥吧,民女知錯了……」
旖薇欣賞著章聆琴聲嘶力竭慘叫的樣子自責失笑,「瞧瞧,我真是糊塗,竟然忘了自己的指甲裡有劇毒,剛才還撥弄琴弦,我也真是的。」
章聆琴欲哭無淚,狼狽的撲過來跪在她面前,兩隻手上的肌膚已經被毒藥燒灼殆盡,如惡鬼的利爪,「皇后娘娘開恩,請給我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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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旖薇失笑搖頭,「去求南宮耀啊,你不是幫他抓了我妹妹和雪梟嗎?南宮耀是武林盟主,又心懷天下,他除了能幫你解毒之外,說不定還能幫你當上皇后呢!」
說完,她絕然起身,走向赫連阡宸,「阡宸,曲子聽完了,咱們去蝴蝶谷吧!」
南宮耀哪會給章聆琴解毒,如今他已自身難保,只盼著自己不會中毒身亡才好。他想起剛才與旖薇談笑的一幕,不禁毛骨悚然,還好,她並沒有碰過他的肌膚。
他忙跟過去,「臣馬上帶皇后與陛下前往蝴蝶谷。」
章聆琴舉著一雙血淋淋的手奔過來,跪在赫連阡宸面前磕頭懇求,「陛下,求您讓皇后給民女解藥,民女不能沒有手呀!民女知錯了,民女罪該萬死,請陛下給一條活路。」她濃艷的妝容都被淚水打濕,凌亂的糊成一片,更是慘不忍睹。
赫連阡宸剛要開口,旖薇便倚在他懷中嗔怒,「阡宸,你要多看她一眼,我就挖掉你的眼睛哦!人家吃醋啦!」
「薇……」他多麼期望她此刻略帶邪惡的甜膩是真的,可是,他這一刻卻又能分辨清楚,她只是想讓章聆琴敗得更慘罷了。
旖薇見他不語,霸道捧住他俊逸的臉,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走吧,快去蝴蝶谷,去晚了蝴蝶都回家睡大覺了。」
章聆琴手上的毒已經蔓延到手臂,像是皴裂的樹皮,從縫隙裡滲出血絲,恐怕不到半個時辰,她整個身體都會變成這樣了。
赫連阡宸見到這種情景,哪還有心情看蝴蝶,「薇,朕想見見你的師父古梟,若是朕沒有聽錯的話,他在安國公府了。」或許,古梟有解毒的法子吧,雖然章聆琴有錯,教訓一下也便是了,她並沒有傷及他人性命。
「我要去蝴蝶谷!」
赫連阡宸不禁懷疑她堅持去蝴蝶谷,一定有問題,說不定那邊正適合逃離,於是他冷聲命令,「不准去!」
見旖薇被斥得怔愣,他也暗覺自己口氣過重,忙又拍著她的背寵溺安撫,「明天再去蝴蝶谷也不遲呀,既然古梟前輩來了安國公府,朕理當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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