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頌仁被刺耳的碎玉聲驚得戰慄,佝僂著背趴在地上,「陛下息怒,臣不明白……為何陛下要摔了避毒玉珮。」
還裝無辜?阡宸的冷笑中透著嗜血的暗諷,「哼哼,丞相果真見多識廣,竟認識這是避毒玉珮?!」
李頌仁這才發現自己中了計,「陛下恕罪!」
赫連皇族的避毒玉珮共有六枚,先帝赫連愈為六個子女特意準備的。
懇因皇長子和公主相繼辭世,因而這世上還剩下四枚,自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這幾枚避毒玉珮便都被貼身帶著。
而阡宸被封為儲君之後,赫連愈怕避毒玉珮被人調換,便暗中給他換成了造型獨特的五爪蟠龍式樣。
慕容菱又親手縫製了一個密封的錦囊盛放玉珮,並命司織房的人在阡宸的寢衣內側加封口袋,盛放錦囊。
讓這些年,阡宸便一直如此貼身佩戴玉珮。只有和旖薇睡在一起時,他才不穿寢衣,旖薇又怎麼會取他的避毒玉珮?
這些年,他從未將錦囊拆開來看過,也鮮少去注意這些瑣碎的細節,朝中大臣更沒有機會見到這枚玉珮。
玉珮定是在龍嘯宮更換寢衣時被人調包的,而且,看樣子,已經綢繆多日。
今早,他命玖擎和無血查找線索,才發現一個小內監竟是易了容的,只可惜連審的機會都沒有,便咬舌自盡。
在進入大殿之前,他故意拿了一枚形同避毒玉珮的假玉珮命康福去試探慕容婉,說那是慕容盼紋從西域進貢的寶物中特意挑選送給她的。
慕容婉神情並無異樣,只看了一眼,便丟在地上,說慕容盼紋不爭氣,以後凡是她送的東西,都丟在外面。很明顯,她只攛掇慕容盼紋下毒,玉珮調包的另有其人。
認識這枚玉珮的人,反倒是最可疑的。
剛才阡宸也不過是故意試探李頌仁,將玉珮丟在地上,來探看眾臣的神情,卻沒想到,只有李頌仁認識。
「來人!給李頌仁除冠脫去朝服,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陛下開恩,陛下恕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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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王府內的溫泉池形若蓮花,旖薇旖菡姐妹倆正泡在裡面,旖薇一夜疲憊,躺在水中昏昏欲睡。
旖菡卻因為大婚還沉浸在喜悅中,她乖巧的給旖薇揉肩,「姐,你好像很累。」正說著,她眼尖的發現旖薇的長髮下有個印痕。
她見旖薇閉目養神,便伸了小手將她的髮絲撩起,卻是一片殷紅的痕跡,而且那痕跡四周還有幾個細小的篆文,像是被人畫上去的。
「姐,你的脖子痛不痛?」旖菡試探著問。
「不痛。」
旖薇極不文雅的打了個哈欠,就算是昨晚沒有睡好,打坐練功之後便能神氣清明,可剛才打坐也沒用,泡在水裡反而更是昏昏欲睡,這到底怎麼回事?
「姐,你脖子上有個紅斑。」
「呃……」大概是吻痕吧。
「還有小字呢!」
「什麼字?」
旖菡看了半天,「是篆體,菡兒愚鈍,不認識。不過,這幾個小字和紅斑真的很美呢,紅斑是唇形的,小字在兩個唇印之間。」
旖薇困乏地揉了揉額角,憑她的武功,不可能連脖子上被寫了字也不知道。
「是畫上去的吧,幫我洗掉,定是阡宸惡作劇。」
想起昨晚歇斯底里的縱情癡纏,旖薇又耳根灼燒,悄然揚起唇角,溫熱的池壁暖烘烘的,週身似還沉浸在甜膩的餘韻中。
旖菡讓丫鬟拿了柔軟的浴巾來,幫旖薇擦洗,可直到擦的那片肌膚出現了紅痕,竟還沒有洗掉。
「姐,這個紅斑好像是在皮膚裡面的,洗不掉。」
旖薇細想,卻不記得阡宸有在她脖子上做過手腳。
寅時他急著去上朝,臨走之前,給她端了一碗湯來喝,她喝完之後便又睡著了……
再醒來時,旖菡便在窗前,拉著她來沐浴。
定是她睡著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湯裡有什麼藥?難怪她這個時辰還睏倦乏力。
「拿鏡子來。」
丫鬟忙遞上鏡子,旖菡幫她撩起髮絲,提醒,「在左耳下三寸處。」
旖薇看過那個紅斑,乍然把鏡子丟去了牆角,菱花銅鏡被強大的真氣碎成兩半。
「姐,那是什麼字?」
「赫連阡宸。」
「呃……姐是說,那幾個篆體字是皇帝姐夫的名字?」
「是。」
旖菡悻悻嗔舌,「姐,你是不是又和姐夫吵架了?不然,他幹嘛把名字弄在你脖子上?哈,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顏料弄上的,竟然洗不掉。不過蠻好看的,姐姐本就秀頸絕美,加上這個印記,就像搭配了一朵花……」
旖菡見旖薇臉色難看,聲音越來越小,「姐,你不喜歡?沒關係的,那個篆體很少有人認識的。」
「恐怕只有你不認識!」旖薇邁出浴池,丫鬟忙拿來浴袍給她披上。
旖薇闖進皇宮,一腳踹開御書房的門,郡主長裙在烈烈劃過地毯,「赫連阡宸……」
她見還有第三個人在,慌忙抿唇住口,收斂怒火。
阡宸正在與康劍烈對弈,手上拿著白子,漫不經心的一笑,「朕的元帥來了?呵呵,朕正想你呢!」他見康劍烈正專注於棋局,轉頭給旖薇一個魅惑的飛吻,「昨晚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