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突然被那幫傢伙帶去了魔窟,這多多少少有點突然。CC沒有想到這個報仇的時機來得這麼快,而且快得不容他有絲毫猶豫和懈怠。好在他和皇甫妍商量了好久,用打入淫巢的辦法,把這些無恥的人渣提到警察的面前。只要有了警察的介入,他們那些犯罪證據就可以被合理地搜查和取證了。CC看到姍姍像一隻小兔子被那些惡徒揪上汽車,他的心就懸了起來。他必須立刻跟上姍姍,因為此時此刻的姍姍身處魔窟,她太危險了!
可是,就在他把包廂鎖緊,正打算躺好,然後靈魂從身體裡剝離出去,緊緊地跟著姍姍的時候,突然又接到這樣一個讓他心驚膽戰的電話,他當時被嚇得差一點從床上蹦起來!因為那個年輕的農村人妻子的口氣已經完全慌亂得不能完整講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聽來聽去,還是不清楚事情到了哪種地步。雖然他不能搞清醫院的情況,但是他能感覺到一定出了非常緊急的意外,否則那年輕妻子不會緊張得語無倫次。他必須立即趕到點點身邊,否則點點就會遭遇不測!現在的點點就是一面公開的靶子,誰都可以輕易地去攻擊她。如果CC不能及時去保護,點點就只能任人隨意宰割。
但是,此時此刻,姍姍已經被那些禽獸押解上了那輛賊車。姍姍的安全又完全綁在了他的身上。他在此刻究竟應該去保護姍姍,還是應該馬上去解救點點,他處在兩難之境,一時沒了主意。
這時的他,急得冷汗淋淋,抓耳撓腮。
他假如去保護姍姍,就必須躺下讓自己的靈魂出竅,但是那樣他就沒有辦法去救助點點;如果他以血肉之軀趕到點點身邊,那麼他就沒有辦法進入姍姍的身體之內,姍姍就會冒天大的危險!
CC急得恨不能向天呼叫,請天神來幫幫他。
就在這時,他明顯地感到體內有個物體在湧動。他吃了一驚,難道誰會鑽入他的身體內?他身子往下一蜷,閉上眼睛,然後用自己的使者神目掃瞄體內的每一個角落,他不能允許有妄靈進入他的身體,因為這個時候如果糾纏於僭越妄靈的爭鬥,勢必會既耽誤保護姍姍,也失去救護點點的時間。
他舉目一望,看見了——原來有個毛茸茸的腦袋正在往他身體裡面擠。CC大怒,這個妄靈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不經軀主同意,就要強硬地往裡衝!CC想,現在只需輕輕一下,就可以將這個妄靈打成堊粉,永世不能超生!就在他準備痛打的時候,他覺得那個隱隱約約的腦袋,好像是個女人。他一把揪住那簇茂密的頭髮,順勢推出他的體外。剛想提拳去打,卻發現是桂花。
「你要幹什麼啊?不想活了?」CC怨恨地責備她。
「不是了,大哥。我剛才看到那個壞人又在找女人去那個地方,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可是怎麼也遇不到你,就想鑽進你的身體。你去不去找那些流氓?」
CC一聽,他的心情豁然開朗了。他急忙抓住桂花的胳膊,大聲說:「我知道,我今天也要打算去那裡的,我們今天就是要把你的仇人揪出來!給你和紅玉報仇!也要給羅傑報仇!你知道嗎?」
桂花一聽,兩眼放光,她著急地問:「真的嗎?真的嗎?那太好了!」
CC對她說:「現在,你先代替我去保護姍姍。你一定要保護她的安全。」
桂花疑惑地說:「我?我怎麼保護她啊?誰是姍姍啊?」
CC對她說:「她已經去了那個地方,她是咱們自己人。按說我應該隨她一起去那裡,但是我有另一個重要的人也遇到了危險,所以,你必須先代替我去保護姍姍……」
桂花著急地說:「我不認識她啊,我不知道哪個是她呀!」
CC對她說:「我很快就來了。你進入那個魔窟以後,你就聽誰說『進入我吧』,那就是姍姍。你以後不可以像剛才那麼莽撞,未經軀主同意,你擅自進入是要被粉碎靈魂的!那樣你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桂花點點頭:「哦,以後就知道了。」
CC為了讓她鼓起報仇的信心,他對桂花說:「你要想想你是怎麼死的,你要想想是誰害死了你!你再想想你家裡的老人為了你,哭瞎了眼!今天,就是你報仇的機會,你一定要保護姍姍,我隨後就會到的!記住了嗎?」
桂花抿緊嘴唇,對他說:「我記住了!我一定要報仇!」
CC和桂花分手,他急忙進入自己的身體,然後不顧一切地從店裡飛奔出去。由於他的動作太匆忙、太急迫,結果把店裡的人都嚇了一跳。皇甫妍聽說CC慌慌張張地飛跑出去,她以為是姍姍那邊出了什麼急事,心裡一急,就往外追CC。沒跑幾步就覺得肚子一陣一陣地抽痛,她額角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劇烈的疼痛使她的臉色像蠟紙一樣黃。
CC衝上天空,身子只一挫就到了點點的醫院。他急忙落了下來,一個箭步就衝進了點點的病房。他推開門的一瞬間,剛好看到有個人背對著房門,農村人妻子用她瘦小的身軀擋著那個人接近點點,那個人惱羞成怒,對著她打了一個耳光。
CC看到有人在打點點的護工,他的憤怒一下子就衝破頭頂!他一把提住那人的領子,往牆邊一甩,收回另一隻拳頭,準備狠狠地砸他一拳!
可是,就在這時,CC卻愣住了——那個打人的人,竟然是麻子廬!
麻子廬被CC摔在牆上,腦袋暈得看不清CC。可是CC卻猶豫了,因為這個令人討厭的老蠢物,他是自己摯愛女人的父親。
麻子廬定下神來,看到自己眼前的是CC,他又覺得理直氣壯了:「你要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CC也鎮定下來,他兩眼直視著麻子廬,說:「我倒是想知道,你要幹什麼?」
麻子廬瞪著超大的眼珠,他氣呼呼地說:「我看我自己的女兒,難道不行嗎?你想分開我和點點嗎?安?」
CC愣了一下,反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打她?是她和她丈夫,沒日沒夜地照顧著點點,每一個小時都要給點點翻身按摩。點點現在一點褥瘡也沒有。你不光不感謝她,你還打她?你不覺得你這樣是特別無情嗎?」
麻子廬被CC的質問堵得回不上話來,他眼珠一骨碌就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她也不讓我看我女兒,我就要打她!」
農村人的妻子倔強地捂著腫了的臉,一滴淚也沒有,她瞪圓眼睛看著麻子廬,有些鄙夷地說:「你說謊!我讓你看了,你不走,你還要帶走俺姐姐。我沒有等來大哥,我不讓你帶走,你就打人!你是個說謊的騙子!」
CC氣憤地對麻子廬說:「你要帶她去哪裡?你知道嗎,現在她有多危險?你就不怕要了她的命嗎?」
麻子廬大眼一瞪,說:「你們說謊!點點明明睡著了,她有什麼病?她那麼年輕,她能有什麼病?你們就是騙我!女兒是我的,我要帶走我的女兒啊!」
麻子廬忽然淚流滿面,他張著大嘴,痛楚地嚎哭起來。
他的哭聲驚動了醫院的醫生,他們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一看已經五十多歲的麻子廬,站在屋子中央像個孤兒一樣地張大嘴巴哭泣,淚水和哈喇子流滿了前胸。
醫生急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病人走了?走了是好事,她解脫了,你們也解脫了。要不要我們再確診一下她是不是已經心臟死亡了?」
CC氣得一把推開那些醫生,他大聲說道:「人好好的,不要咒她!誰敢對她有半點不恭,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麻子廬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就在眼前,他急忙抓住醫生的手,指著床上靜靜躺著的點點,聲音嘶啞地問:「她是不是沒有什麼病?她是不是睡著了?對不對啊?」
醫生不明白麻子廬是什麼意思,他刻板地說:「你們看她有呼吸,其實和死人是一樣的,現在國家認定人死亡的標準是腦死亡,她的大腦早就死了。雖然有心跳和呼吸,那都是機器給的外力。她其實早就死了。」
麻子廬一聽,疑惑地轉身去看床上的點點,默默地看了好久,然後他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出病房。
CC看麻子廬出去了,就對農村人的妻子感激地說:「太謝謝你們了!沒有你們,我的愛人今天就要遭大殃啦!」
農村人的妻子放下捂著臉的手,她眼睛裡冒出堅毅的神采,她說:「他一走進來,我還以為是隔壁病房的大叔。誰知道他進來站在姐姐床前看了半天,我看他一直一直在看姐姐,我就說我要給姐姐翻身搓背,都是女人,不太方便,我就讓他先出去迴避一下。他不光不走,還要把姐姐帶走呢!我嚇壞了,就堅決不讓他動姐姐一指頭。我看他就不是個好人。」
CC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午時。他問他倆能不能照顧好點點,兩個人說沒有任何問題。CC說自己正在執行一個重大任務,現在請讓他也躺在點點身邊的小床上。他一再告誡他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允許任何人搬動他的身體,明白了嗎?
叮囑好了他倆,CC就倒在點點身邊,很快靈魂就剝離了出去。
麻子廬聽到醫生說他女兒的生命其實早就終止,他的心徹底的冰涼了。一個完整的家,就這樣被滿門抄斬。麻子廬覺得生命就是一場遊戲,這個遊戲就是先給你金玉滿堂,兒女繞膝,然後就把一切最珍貴的全部收回。他心裡念叨著麻爾康,也念叨著點點,忽然之間又念叨起已經離開他二十多年的妻子,在念叨妻子的同時,或許也念叨幾聲王姨,他念叨著,往前蹣跚地走著。
忽然,他就看到了麻爾康,還有王姨。他感到非常驚奇,因為他現在看到的兒子根本沒有死,反而蚩蚩地笑著。他再看看王姨,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改變也沒有。
醫院大門的馬路上,車流如潮。忽然就全部停了下來——因為一個眼睛超大的老人被車撞得七竅流血,橫屍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