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聽到苗兼白的供述,他就覺得晴天忽然響了一個霹靂!他日思夜想的羅傑居然遭人暗算了!他的心口揪得生疼,一股熊熊怒火把他的胸腔彷彿能夠燒穿!他一把提起苗兼白,由於用力太大,他和手裡的苗兼白都變成了一顆向上彈起的火箭,一下子就衝向太空!苗兼白剛開始還是害怕,但是很快他就由於缺氧和負壓變成了一個膨脹的怪物。CC又覺得他這個混蛋也許還有用處,就身子向下一挫,又落回地面。
他把苗兼白往地上一扔,只見苗兼白趴在地上大口喘氣,他的臉漲得像一隻紫黑的茄子,眼睛變得像兩隻兔眼睛,血紅血紅的。
苗兼白喘了好一陣,才緩過一口氣來。他覷眼一看,只見他們此刻身處蒼茫的祁連山山壁上,山頂白雪皚皚,腳下萬丈深淵。他的膽已經被嚇破了。
CC身子懸在半空,就彷彿站在一塊明淨的玻璃上。他面對苗兼白,怒氣沖沖地說:「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看好了,我是可以隨時取掉你的小命的!你想活還是想死?」
苗兼白拚命地點頭,嘴裡忙不迭地說:「想活,想活……」
「那好,現在你有一個立功的機會,就看你想不想做善事了!」
「想,想。」
「我告訴你,你說的那個羅鐵從現在起就是你的救星。你如果對他有一絲半點的不好,你的腦袋就會立刻搬家。我告訴你,黑衣人有一尺長的砍刀,他能砍下來一顆腦袋,你看看我的這隻手,我可以把這座山搬開。你如果有半點對不起羅鐵,我告訴你,我就讓你的腦袋像這塊石頭一樣!」
CC身子移到旁邊的一塊高聳的尖石頭旁,他一用勁石頭就搬了下來,他手裡托著像卡車大小的一塊石頭,穩穩地懸在半空。他左手往上一扔,石頭就飛上半空,然後他右手一拳,就把巨大的石塊打了個粉碎!
苗兼白的舌頭幾乎拖到了腳上,他已經嚇得變成了一具乾屍,焦枯著、呆立著。
CC拍拍手,抖掉了手上的灰塵,對他說:「你看到了嗎?」
苗兼白眼睛直直地看著CC的手,說不出話來。
CC問他:「你的腦袋有那塊石頭硬嗎?」
苗兼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CC對他說:「現在你帶我馬上去醫院,我現在就要見羅鐵。知道嗎?」
一陣風之後,CC挾著苗兼白,落到了精神病院大門口。CC對暈暈乎乎的苗兼白說:「前面帶路。快點!」
精神病院的大門是兩扇黑漆漆的大鐵門,圍牆和鐵門的高度足有五六米。CC感覺這裡不是精神病院,倒是非常像監獄。
苗兼白在大門外面敲了好長時間,大門才被拉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小窗口。露出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盯著看苗兼白身後的CC,那雙賊眼忽然發出聲音:「他是誰?」
苗兼白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是,那個,我的親戚。」
裡面人說話:「不行。有規定,不能帶親戚到這裡來。」
苗兼白回頭看了一下CC,他不知該說什麼。
CC接過話頭說:「我就坐一會嘛,又不是不走了。」
那人小賊眼瞪得溜圓:「你坐我們這裡幹嘛?」
CC靈機一動,隨口瞎編道:「我看你們有沒有什麼可以回收的嘛,掙幾個小錢花花。」
那人看了看CC俊秀的臉,不相信地說:「你?你是個收破爛的嗎?不行不行!」
CC怒火又冒了出來,他身子一挫,就躍過高門,但是剛落到裡面的地上,就覺得頭暈反胃,腳下也站立不穩。沒辦法,他又只得跳了出來。由於他的動作極快,苗兼白和裡面的人居然都沒有發現。
他心裡暗暗地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竟然頭暈腳軟,是什麼力量讓他竟然也不能堅強有力呢?CC心裡有了一種已經消失好久的膽怯感,他現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力量,一籌莫展。
苗兼白不知道CC心理的微妙變化,他只是後退了幾步,拉住CC的衣服,悄悄地說:「這樣肯定進不去。我給大爺出了主意,你看行不行。我們這裡每個週六的上午到下午三點,是給家屬開放的。那個時候允許探望。到時候我給你安排,一定讓你見到羅鐵。我們這裡規定嚴得很,尤其是對他,根本不讓外人見。你到那天不要說是他的家屬,你就還是說是我的親戚,我就讓你幫我收一些破爛,順便就進去了。否則,我也沒有辦法啊!我說得都是真的,我絕對不敢有半句瞎話!」
CC嗯了一聲,說:「今天是星期幾?週四嗎?那好吧,週六上午我在你家等你。怎麼樣?」
苗兼白急忙搖頭:「不用,不用,我準時在醫院大門口等你!你這樣的天神大力爺爺,到了我家,我家就變成麵包渣了。」.
回到公司,趙雲和財務公司的人把各種文件和表格都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這些工作都是他要求他們去做的,但是此刻他卻一眼也不想看。他覺得腦袋生疼,心裡像湧起了萬千巨浪,不斷地擊打著他的心。他擔心羅傑,心痛他在那裡受得那些苦、遭得那些罪。他忽然又感到自己虛弱無力,親愛的點點受到壞人的殺害,他不在她身邊,也沒有保護了她;最敬重的羅傑就在眼前消失,他也沒有辦法去幫助他,挽救他。當他可以力拔泰山的時候,他卻無力保護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這種折磨讓他心口像澆了一勺滾燙的熱油,他對自己感到的不僅僅是自責,還有一種深深的失望。
也許,自己還是一介平民,那些神力都是自己虛構的幻想,面對強大的醜惡,自己除了幻想出偉岸的力量外,其實是什麼也做不了的!
為什麼?當自己跳進那個黑漆漆的鐵門時,頭為什麼那麼暈?腳為什麼那麼軟?那裡有什麼神力在罩護著他們嗎?他們在暗中難道也有超能在幫助他們嗎?
幽靈啊,你們幫助邪惡,你們是一定要遭天譴的!
CC一把推開桌子上的文件和表格,他騰地站起來,急匆匆地往點點的醫院趕去。現在的他,心裡放不下點點,那個羸弱的小嬌孩,離開了他的呵護就會死的。他不能放下她。
現在,他的心裡又多了一個羅傑。羅傑的遭遇讓他心在流血。一個人心裡究竟能裝下多少哀傷,CC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堅強,必須做應該做的事,為點點、為羅傑、為一切善良。
他能告訴公司其他人嗎?他能給姜超說嗎?能給趙雲說嗎?不能,絕對不能!CC知道,那樣只能讓自己的陣營混亂。他感到了高處不勝寒的孤獨,這種孤獨就是一個領導者只能獨自去承擔,沒有人可以分擔,也沒有人能夠傾訴。孤獨是男人的身份證。
到了醫院,只見他請的兩個護工正站在點點的床前嗑瓜子。一個說給病人翻身太麻煩了,還規定一個小時翻一次,想累死人嗎?另一個說誰那麼傻啊?家屬來了就裝裝樣子,人走了就坐下休息。反正伺候的也是個不知道人事的半死人。
CC的心立刻又揪得緊緊的。他突然出現在護工的面前,把她們嚇了一跳。CC自己給點點翻身敲背,這時他發現點點的臀部和背部出現了一片指壓不白的紅瘢。
「你們沒有按時給她翻身敲背嗎?」
兩個護工慌忙地說:「我們都是按時做的。這個你放心,我們都做了好多年了,我們啥都不懂呢。」
CC強壓著不悅,問:「那這裡是什麼?」
那兩個護工心虛地看了一眼,嘴裡胡亂拉皮:「那是過敏了。吃的啥不合適。」
CC生氣地說:「這是褥瘡!你們連這個也不懂嗎?你們怎麼能讓她生出褥瘡來?你知道她有多難受嗎?你們也太忍心了吧?」
兩個還想辯嘴,CC不由分說就解雇了她們。然後他親自到了醫院門口,跟一對夫妻模樣的人談了護理病人的要求。兩個人很老實,CC從他們的眼睛裡看到了誠實和忠厚。他當即要他們做了點點的護工。那一對小夫妻怯生生地說,希望每個月能給他倆一千五百塊錢。CC說:「你們住在醫院的費用我承擔;你們和我的愛人吃一樣的伙食,我承擔;你們一個月不是一千五百元,是三千元。我只求你倆照顧好我的愛人,讓她乾淨,讓她每個小時都能翻身活動,讓她知道你們對她很關心,讓她知道我們都愛她。謝謝你們啦!」
聽到CC的話,那個年輕的妻子哭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做你的老婆真好!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