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是元旦後上班的第一天。
麻爾康早早就起來了。這幾天他哪也不願去,就願意守著予瀟,彷彿一個熱戀中的傻瓜。眼睛總是跟著予瀟的身影移動,予瀟高興,他就跟著高興的手舞足蹈,予瀟沉默他就無所適從。有時看電視劇的時候,予瀟對劇裡某個人有點怨氣,他覺得此事重大,恨不得衝進熒屏和那個人一決高低。他的整個心都被予瀟死死地牽住了。
昨天他果然買了999朵玫瑰,把屋子的大廳到予瀟住的房子都擺滿了花籃。予瀟看起來心情很好,她的眼睛笑瞇瞇的,目光也很柔和,端坐在沙發上,對麻爾康說:「好啦,你現在可以求婚了。」
麻爾康一個憨呆子,他手足無措地搓著手,一臉窘迫地傻笑著:「嘿嘿,嘿嘿。」
予瀟鄙夷地哂笑了一下:「你傻了啊?嘿嘿什麼呢?」
麻爾康還是搓著手,笑得很拘謹。
予瀟嘟起嘴巴:「唉,看你這個樣子,像個山裡的農民似的。你不是想求婚嗎?跪下啊!拿出你的戒指啊!說話啊!」
遵從著予瀟的語言提示,麻爾康像個木偶一樣,機械地完成了他的所謂求婚程序。他跪在予瀟腳下,親吻著予瀟的腳趾,說著極其謙卑的詞語,一遍遍地懇求著予瀟嫁給他。最後,他拿出了那顆鑲嵌著碩大鑽石的鉑金戒指,予瀟這才終於點頭同意了。
時間終於到了4號。麻爾康知道這幾天予瀟都睡在她自己的房間裡,而且都睡得很晚才起床。所以他想在4號予瀟也一定會睡得很晚才起來的。他打算先去公司看看,然後早早地趕回家。可是,他剛一出臥室門,卻發現予瀟已經洗漱整理的停停當當,端坐在沙發上,斜著臉,微笑著看著他蓬鬆著雞窩似的腦袋出來了。
麻爾康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予瀟竟然起得這麼早。他結結巴巴地問她:「你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呢?怎麼起得這麼早啊?」
予瀟微笑著說:「我們說好了,今天一起去領結婚證啊。我昨天已經接受了你的求婚,我不能不講信用啊。」
麻爾康一聽,連忙裝作自己忘了似的,一邊道歉一邊匆匆忙忙地去洗漱。十分鐘後,麻爾康就開著他的寶馬和予瀟一起去了區民政局婚姻登記中心。經過了好多程序,最後,他倆領到了貼著他倆合影照片上壓著鋼印的婚姻登記證。予瀟把兩份都放進了自己的小手包裡。她微笑著說:「現在呢,我就是你的太太了,一切都歸我保管,知道的吧?」
「嘿,行啊。」
麻爾康和予瀟領了結婚證。
走過了24個半的歲月,予瀟自己親手結束了自己的女孩身份。她已經有一年沒有和家裡聯繫了,她早已經忘了那個貧窮的家庭和父母。在麻子廬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就和麻爾康成為了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麻爾康這幾天腦子暈暈乎乎,他全部的心思都是予瀟。所以當他和予瀟領了結婚證的那一刻,他是實實在在地感到了幸福。這個粗糙的俗人,在那一刻竟也湧出了一層淚花。他高興地大把撒錢,在婚姻登記中心見人就握手,嘴裡不停地大叫:「我結婚啦!我結婚啦!」
予瀟則很冷靜地跟在他身後,仔細地撿拾落在地上的鈔票。
兩個光棍就這樣變成一副雙截棍。
領了證的當天晚上,予瀟欣然和麻爾康同房,麻爾康不停地叫她新娘子,讓予瀟叫他新郎。不料,她不屑地撇了麻爾康一眼:「什麼新娘子新郎啊?不要亂叫了,我們都同居那麼久,有什麼新鮮的啊?告訴你吧,我們這也是有一個講法的,那叫一對新人,兩樣舊貨吶!」
予瀟和麻爾康的婚姻就這樣完成了。按說他們的婚姻是應該重墨濃書一筆的,因為這樣的一對人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地往一起湊合,現在終於就這樣散淡地結合了,結合得有些蹊蹺啊!予瀟醒了的第一天就開始了這樣的步驟,她用盡一切手段,終於和麻爾康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夫妻。當這個消息傳到CC和點點的耳朵裡時,他倆的震驚程度不亞於聽到謠傳地震的傳聞。點點皺著小小的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最震驚的還是麻子廬。他趕回家,一看滿地都是玫瑰花籃,搞得寬敞的大廳都插不下腳。他一肚子惱火,幾腳踢開花籃,怒沖沖地坐在沙發上,讓王姨去叫麻爾康。
王姨回來對麻子廬說:「爾康馬上就來了。你要不要喝點什麼茶?」
麻子廬強壓著氣憤,哼了一聲:「你看著辦吧。」
沒有等到麻爾康,予瀟自先走了出來。她婷婷裊裊地走到麻子廬面前,小心翼翼地側坐在沙發的沿上,嘴裡叫了聲:「爸爸,你來了?」
麻子廬氣得嘴裡直往外噴氣:「你叫我什麼?我有你這樣的孩子嗎?你懂什麼叫孝敬老人嗎?」他抬起頭,對著爾康的房門大喊,「混蛋爾康,你死在屋裡了嗎?出來!」
爾康幾天來沉湎在和予瀟的性愛之中,整天都膩在床上,混亂的時間讓他眼眶發黑,滿臉胡茬,頭髮像一捧野草。他疲疲遢遢地拖著腳步,刺啦刺啦地走過來。一坐到沙發上就呵欠連天,在麻子廬眼裡爾康就像一個毒癮發作的吸毒者。
麻子廬看到麻爾康,火氣更大了,他指著爾康的鼻子,罵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你還有個人樣嗎?啊?你自己看看,你跟個吸毒的大煙鬼有什麼兩樣?你丟人不丟人?」
麻爾康努力讓自己精神點,但是他還是止不住地搖搖晃晃地:「我就是睡得少一點,沒事。爸爸你就放心吧。」
麻子廬怒聲問道:「你是不是和她領了結婚證?」
麻爾康有些膽怯地看了看麻子廬的眼睛,低聲應道:「嗯。」
「混蛋!」麻子廬大罵道,「你爹是不是死了?你是不是死了你爹了?」
麻爾康低聲狡辯著:「爸爸,我和她你不是早就同意了嗎?」
「我什麼時候同意了?你倆這麼大的事就敢背著我私自做主?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無父無君,你就是犯上作亂!」
麻爾康迷迷糊糊地說:「爸爸,我是給你找兒媳婦呢,我怎麼敢犯上作亂啊?爸爸,你不要生氣,以後我們倆一定孝敬您老家人,唔,那個那個讓你做爺爺……」
麻子廬氣不打一處來:「好啦!不要胡說八道了!把你們那個證拿出來讓我看看。」
麻爾康撇了予瀟一眼:「唔,在她手裡呢。」
麻子廬威嚴地看著予瀟:「給我拿過來去!」
予瀟嚇得哆哆嗦嗦地跑回房間,不一會就遞給麻子廬一張紙,麻子廬把內容看了一遍,然後又問:「怎麼是個複印件?原件呢?」
予瀟小心地說:「不在手邊。」
「不在手邊?那在哪呢?你難道在外面還有房子嗎?」
予瀟連忙否認:「沒有,我,我,怕丟了,把它存進銀行的保險櫃了。」
「TMD!搞什麼搞?」麻子廬氣得幾下子就把複印件撕了個粉碎。他站起來,厲聲罵道:「就你倆這樣,老子就不同意你們這樁婚姻,你們要是敢於硬頂著結婚,我告訴你倆,老子的財產一分錢也不給你!我就是捐了也不給你倆這樣的眼裡沒有老人的混蛋!」
說完,他轉身怒沖沖地走出了別墅。王姨這時將煮好的茶端出來,一看,沒了麻子廬,她茫然地說:「哎,老總呢?我煮好了茶給他喝的!」
麻爾康氣得一把把茶打倒地上,罵道:「喝屁茶!喝屎去!」
王姨一臉不悅地說:「小孩子不要這樣說老人的,小心我告發你的!」
予瀟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她的表情越來越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