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就像在上演神話劇《白娘子傳奇》,水漫金山了!CC推開門,一股白浪從門扇的縫裡湧了出來,嘩地一片水聲,CC的腿和腳都被泡在激流裡。
水從大門裡流了出來,然後順著樓梯間嘩嘩地往下淌。那種流淌的速度和水量,讓CC覺得推開的不是家門,而是水庫拉開了閘。
他忽然明白,他鎖了窗,斷了電,但是天然氣閥門還可以扳動,水龍頭可以隨意擰開,家裡的危險決不僅僅是窗戶和電。
他急忙跑進水裡,撲向嘩嘩響著的水龍頭。屋裡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腳腕,所有的水龍頭一齊開著,CC不顧一切地關上水龍頭,然後,他又在每一間房子裡尋找予瀟,她究竟是死是活啊!
終於,他在臥室的大床上,看到了予瀟。她趴在床邊,用床頭的精美卡片折成紙船,又拿著枕巾在水裡來回地漂動,彷彿是在為小船搖櫓。CC一看,叉著腰徹底沒脾氣了。
予瀟看到了CC,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那樣子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震顫。她也許玩了一個下午的水,她的頭髮濕濕的,臉也洗的白白嫩嫩,現在的予瀟雖然還是一臉病容,但是已經顯露出了原來的那種驚人的美麗。
予瀟笑嘻嘻地對CC說:「CC,我有小船啦!我要去西湖,那裡有好大好大的湖水吔!」
CC忽然發現予瀟的口音又變成了她的杭州普通話了。看到她沒有危險,CC只好先扔下她,急忙去掃家裡的積水。那麼多水只能往大門外掃,敞開的大門呼呼地湧進來刺骨的寒風。冬天的下午,風特別硬,吹得CC手腳生疼。一直干了快一個小時才把積水掃乾淨。關上門,屋裡的暖氣片雖然很燙手,但是屋裡卻沒有一點暖和氣。
正在這時,大門通通通地被砸響了,CC想,一定是點點來了。他急忙跳起來拉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大漢,他橫眉立目,聲如洪鐘:「你家發水了嗎?」
CC點點頭:「是,真倒霉啊!」
那大漢聲音立刻提高了:「你倒霉?我比你更TMD倒霉!我是你樓下,我新裝修的房子,全泡壞了!你說怎麼辦吧?」
CC只好跟著他下樓,一進樓下的房子,果然吊頂和牆面都被水洇得一塌糊塗。CC只好說自己家裡有個病人,造成的損失他來賠。
那大漢瞪眼厲聲問道:「賠?你怎麼賠?」
CC低聲下氣地說:「今天已經晚了,明天我給你找幹活的民工,重新刷。」
大漢一聽,對著CC的臉啐了一口:「呸!放你達的臭屁!你找民工?你找的民工能幹我們的裝修嗎?我是深圳裝修公司做得工程,你賠得起嗎?」
CC氣的幾乎把他提起來扔出窗外,但是他心裡想著羅傑說的,不找無謂的麻煩。他忍著一口氣,說:「那怎麼辦?我去找那家深圳的公司,給你重新收拾。這總成了吧?」
大漢又對著CC的臉上啐了一口:「呸啊!你能找得到深圳的公司?你吃幾碗乾飯啊?你算個什麼啊?」
CC這回真的忍不住了,他的聲音也提高了:「我說傻瓜,你是想賠房子呢,還是想欺負我耍人呢?」
大漢聞聲大怒,他一把揪住CC的脖領子,恨不能提起CC摔死在地上:「你剛說了個啥?你再說一遍?」
CC看到大漢如此恃強凌弱,心裡竟然感到好笑。他兩腳一沉,穩穩地踩在地上,然後對著大漢的臉,不卑不亢地說道:「你是個傻B。如果你想修房子,咱們好好地商量。如果你想欺負人,休想!」
大漢更加怒不可遏,他提起CC的領口,一使勁,想把CC掄到地上,不料CC彷彿生了根似的,竟然一動不動。就聽「呲啦」一聲,CC的衣服被撕破了。大漢手裡攥著一塊破布,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CC,一時不知出了什麼差錯,竟然沒有摔倒這麼文弱的一個白面書生!
就在這時,從裡間傳來一陣嚇人的腳步聲,然後就看到一個更加壯實的漢子,手裡掄了個砸牆的大錘,舞劃著,氣勢洶洶地掄向了CC的腦袋。CC最恨有人拿錘砸他的頭,所以他看到那人掄圓大錘向他砸下來時,不禁怒火沖頂。他一把奪過大錘,兩手攥著錘頭,像擰毛巾似的,把那只八磅鐵砣擰成了一個細長的鐵麻花。他怒氣沖沖地把鐵麻花扔到地上,然後摔門而去。屋裡兩個大漢被嚇傻了,呆呆地癡立著,看著地上的鐵麻花,直覺得脖子後面涼風嗖嗖,呆若木雞。
剛剛進門,大門又被砸響。CC想是那兩個大漢心裡不服,又找上來鬧事,所以拉開門,虎著臉,甕聲甕氣地問:「幹啥?」
門口站著兩個秀氣的女人,那種樣子讓CC立刻想起了幼兒園老師,或者是跳兒童舞蹈的文藝工作者。他立刻覺得自己虎著臉太難為情了,就連忙改成柔聲細語地問:「請問,你們找誰啊?」
一個女的聲音很粗,問:「你家發水了?」
CC覺得她的聲音很生硬,就轉臉對另一個更漂亮的女生說:「唉,是啊!」
那個漂亮的低頭從挎包裡取出一個小本子,一邊翻著一邊說:「罰款,600塊。」
CC一聽懵了:「你們是誰啊?」
「我們是物業……」
CC腦袋嗡嗡地響,他急忙辯解:「我怎麼了,說罰就罰啊?為什麼罰那麼多?600啊!」
那個漂亮的女生一說話,嗓門就像男人,分貝量足以讓整個樓層都能聽見。她說:「大冬天的,你家發水,不管是什麼原因,是不是你家發水了?你說,你說嘛!」
CC沒有辦法,只好承認:「是是,是我家發的水。」
漂亮女生說:「大冬天的,水流是不是往樓下流?你說你說嘛!」
「是是。」
「大冬天的,水流到樓梯上是不是會結冰?你說你說嘛!」
CC沒脾氣,只好聽著。
「大冬天的,住戶上樓梯會不會摔倒?摔壞了人是不是事情?我們不能看著樓梯有冰摔壞人吧?我們是不是要清除積冰?你說你說嘛!」
CC掏出票夾,無奈地說:「別囉嗦了,開票吧。」
剛才還鼓鼓的票夾子,關上門再一看,已經癟得跟此刻的肚子似的。看看時間都已經快六點半了,點點還是沒有來,天都已經黑下來了。CC忽然想,也許點點不來了。唉,自己惹的這個麻煩,誰會來幫自己這種頗煩忙呢?
走廊裡不時響起腳步聲,人們一邊走一邊怨聲載道,都在抱怨著樓梯上的冰溜。漸漸地,CC也感到心裡很虛。他想,自己今晚是不會消停了,肯定還會有人來上門來興師問罪。唉!
正想著,大門又匡匡匡地巨響起來。CC聽得出那是有人用腳在踹門,他此刻也沒有怒氣了,只好硬著頭皮去拉開大門。
拉開大門,大門外面站在點點,她兩手提著大包小包,就像他當年躲避麻子廬的追捕,點點帶著吃的用的來看他時一樣。
他心裡一陣激動,此刻他太需要有個明白人來幫助他了,他差一點就撲上去抱住點點。
然而,站在門口的點點,看到他,張口嘴巴,哇地一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