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接到公司電話,告訴他媒體的朋友來電話說,昨晚澳門海鮮火鍋的人命案很蹊蹺。死者是個不足十六歲的少女,從衣著打扮看是酒店的服務員,可是奇怪的是,這個女孩沒有穿內褲,也沒有戴文胸,衣衫不整,懷疑受到了性侵害。跳樓的窗戶可以認定是酒店三樓的388號包廂的,這個包廂正是胡來山他們吃飯的地方。女孩跳樓的時間,目前還不能確定,因為有羅傑、CC、點點和唐驍分別作證,證明胡來山不在那間包廂,所以可以認定跳樓少女與胡來山無關。另外,腦部被斧頭砸傷的女孩目前仍然在醫院裡,由於腦部受傷嚴重,一系列症狀顯示,該女孩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極大,因此,傷害女孩的犯罪嫌疑人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羅傑和他們三個分手的時候說,有時候什麼也不能相信,發生在眼皮底下的事實,也許掩藏著另外的隱情。因此,他對三個年輕人說,一切都要深思熟慮後再做判斷,局面越是複雜,大家就越是要冷靜沉穩。
三個人往回走的時候,唐驍忽然說他坐火車去廣州本來是應朋友的介紹去打工的,現在讓這件事情一攪和,廣州是去不成了。他家也在這個城市,所以他說他想回家去,他要告訴他父母親他仍然在這裡。臨分手,他說有事打電話,還說,如果電話不通那就說明他在上網,他會在聊天軟件裡。他說,他就喜歡上網,不光是聊天,他還在玩著網絡遊戲。他說,他可以在網吧裡連續玩一個星期不下線。說完,他還得意地沖點點強起鼻子,哼了一聲。
一場熱鬧,最後又剩下了CC和點點兩個人。他倆靠的緊緊的,慢慢地往回走。點點覺得胡來山太狡猾了,眼睜睜地就讓他滑掉了,她心裡不光生氣,而且還覺得特別地不服氣。
她對著CC說:「我說,你也是個大學生了,你的知識比我多多了,你怎麼說也是個有文化的人嘛,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把這個傢伙整倒。我們現在和胡來山鬥來鬥去,就跟沒頭蒼蠅一樣,讓人家牽著鼻子轉圈。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打敗他們嗎?」
CC一邊走一邊說:「我忽然覺得自己什麼知識也沒有,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和胡來山鬥,我腦子亂哄哄的,聽誰的話都覺得有理。我也知道該出手了,但是,人人都知道胡來山是個壞蛋,也知道他該死無葬身之地。可是,我現在迷茫的是,我下一步該做什麼呢?我真的覺得自己很笨!」
點點氣惱地說:「唉!你是真的笨還是死不開竅?我都急死了!你是文人,沒有殺戮之心。可是你看到了,當那個哈蘇在傷害女服務員時,你當時在等什麼呢?你要等他殺了女孩才會動手嗎?真是急死我了!」
CC茫然地說:「我當時沒有想到他會對著那個女孩的腦袋砸下一斧子!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敢用斧頭砸人的腦袋,是個有腦子的人都會想到,那斧子砸下去,人就死定了!可是,他竟然真的就砸下去了!他難道不怕犯殺人罪嗎?我就是想不通,他怎麼能就這麼砸下去呢?當時我們有那麼多人在現場看著他呢!」
點點說:「那個時候除了你,誰還會想那麼多?你知道不知道,人是會頭腦發熱的!人急了,還能像你想那麼多嗎?哎呀,你是的笨死啦!」她跨了一步,站在他面前,眼睛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猜猜,那個包廂跳樓的服務員,跟胡來山有沒有關係?」
CC說:「不是說了跟他沒有關係嘛。」
點點一邊走一邊說:「我敢打賭,那個女孩絕對是胡來山害死的!你信不信?說啊!」
CC茫然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點點說:「我們去看看,如果是胡來山害死的,你還猶豫嗎?我們趕快回家,我們飛!」
到了CC的房子,點點就催促著CC趕快扔下肉身去飛。CC感覺困乏難忍,他想睡覺。點點說不要猶豫了,趕快去醫院看看,也許那個女孩會被胡來山他們害死的!
CC拗不過點點,只好與點點合璧一處,從窗戶裡飛上樓頂,然後一個樓頂一個樓頂地往醫院躍去。他之所以用這樣隱秘的方式跳躍,主要是為了不引起人們的轟動,畢竟現在是大白天了。
從城市高樓大廈的頂部一個一個地跳躍,就像小時候玩跳格子,不論下一個格子距離多遠,都必須大膽地跳過去,並且準確落在格子正中。城市的早上,太陽在霧濛濛的天邊露出半塊灰黃色,像一隻髒兮兮的太陽鏡。在太陽軟弱無力的光輝照耀下,城市的高樓從骯髒的霧靄裡探出腦袋,彷彿一群在水裡憋了很久的鵝,一個個拚命伸長脖子,要往高處去呼吸新鮮空氣。
CC忽然覺得眼前的畫面非常壯觀,他站在一個樓頂上,對眼前的景色流連忘返。這樣的天空,這樣的霧靄,這樣的太陽,這樣高高低低像俄羅斯方塊一樣的高樓,從散著臭味的紅塵中突兀而起,疊配在一起,竟然壯觀得讓CC呼吸都不能均勻。
他對點點感慨道:「我真想畫下來!太震撼啦!」
點點催促他說:「你不要看景色了,我們快點去醫院呀!」
他們用點點的軀體跳躍,很快,就看到了那幢樓頂豎著紅十字標誌的大樓。進入醫院,儘管走廊裡人流攢動,他們仍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急救室裡的那個女孩。急救室的門大敞著,房間就女孩一個人躺在難辨本色的髒兮兮的白床單上。她的鼻子上插著氧氣管,胳膊上也插了許多管子,有藥水,有血液,身邊還有一台不停閃爍指針光點的儀器。床上的女孩腦袋上纏滿了紗布,女孩的眼睛半睜著,可是卻什麼意識也沒有,鼻子裡發出毫無顧忌地深長、粗重的呼吸。點點和CC俯身仔細看著女孩的面部,女孩對外界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
就在這時,CC看到女孩身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一個靈魂正在努力從她的身體裡往外掙扎。CC忽然大叫:「不!去壓住她,不能讓她出來!」
點點看不到靈魂,她著急地說:「在哪裡?在哪裡啊?去幫幫她啊!」
CC一下子就衝出了點點的身體,他撲到女孩的身邊,想用他的兩手壓住女孩的靈魂,但是,靈魂是空虛的,他拼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把女孩的靈魂頂回了她的軀體之內。就在這時,他聽到一聲咒詛:「你總是多管閒事,這個靈魂是我的!我要和她交換。你為什麼總是要妨礙我啊?」
CC回頭去看,原來是予瀟的咒怨之靈。他惱怒地說:「我在救她!你看不到嗎?你難道希望她死了嗎?」
予瀟冷笑了兩聲,說:「我當然希望她死!我一直在這裡用我的靈氣攝她的靈魂,我是要用她來換出我。我的雙腳被鎖在這裡,我動不了!你難道就不同情我嗎?」
CC強壓著怒火,說:「不管我同情不同情你,你都不能去殺另一個無辜的人啊!我告訴你,我已經練出來了,我打靈魂是可以把你打成碎片的!那種疼痛會讓你忍受不住。從現在起,我要你明白,你不要妄想用另一個生命來換取你的靈魂!殺人是不行的!」
予瀟聽了CC這話,她兩眼放出帶著毒液的綠光,嘴裡的牙齒立時變成了凶殘的獠牙。她大叫一聲,伸出可以變化的胳膊,撲向了CC的脖子。
CC沒有想到可憐巴巴的予瀟,一下子就變成了如此強大的凶靈,他急忙扭身去躲開她那只鋒利的手爪。他對著予瀟大喊道:「快住手!我不是打不過你,我現在是為了你在忍耐。你如果再不停手,我就不客氣了!」
予瀟又吼叫了一聲,兩隻手都撲向了CC。CC連忙去躲,但是還是被予瀟的一隻手抓住了。CC想使勁掙脫予瀟的利爪,但是現在的予瀟是靈,不是人,所以他們的力氣是一樣大的,CC竟然不能從予瀟的手裡掙脫。他不得不又大叫一聲:「快放開!我警告你,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啦!」
予瀟伸長脖子,像一匹荒原狼似的對天長嘯。然後,她舉起另一隻拳頭,對著CC狠狠地砸下去!這一拳,足足把CC砸成了九萬多粒碎渣,CC覺得自己的身體登時變成了一顆爆裂的炸彈,那種比凌遲更痛苦的疼痛,讓他幾乎失去了恢復全身的力氣。
CC在身體復原的過程中,他心裡有一萬個疑問:為什麼?當他對予瀟還心存柔情的時候,予瀟卻可以絲毫不猶豫地將他砸成堊份?為什麼當他威脅警告予瀟時,予瀟卻根本沒有任何害怕的心理活動?為什麼,當他覺得有話要好好說,要講道理的時候,他簡直就像個傻瓜,就像個被人戲弄的殘疾狗,不要說被尊重了,就連正常的眼神也得不到!
羅傑說的那個故事,告訴所有的人們,不能手軟,宜將剩勇追窮寇!打不服就不能動柔軟之心。否則就是傻瓜,就是自取其辱,就是天生的賤人!
CC心裡燃燒起來熊熊怒火!他迅速團起身體,這時他知道,如果沒有勇猛、果敢,如果沒有堅毅、不屈,如果沒有自信、自尊,如果沒有強大的精神信念,那麼,他不光鬥不過駕馭麻爾康的髒鬼,也同樣鬥不過半人半鬼的予瀟!
這一刻,CC覺得靈魂復位了,他不能讓予瀟為了自己去殺死這個無辜的女孩,再也不能了!
CC騰起自己的身軀,像一顆飛彈衝著予瀟射了過去。就聽「通」的一聲巨響,CC居然從予瀟的身體正中穿出一個巨大的洞來。予瀟被這一擊撞得癱在地上,嘴裡發出尖利的慘叫聲。
CC想再警告她一次,如果不中止對這個女孩的殺戮,他還會對她繼續打擊的。但是,停止了慘叫的予瀟,立刻又伸出細長的胳膊來抓他。CC覺得根本沒有通過警告能使她良心發現的可能,他不得不一把接住她細長的胳膊,像纏繞電線一樣,疾速把她的胳膊盤成了一個線圈,然後連同她的身體一齊拋了出去,直到飛向看不到的遠空。
整個靈界安靜了。
CC轉頭看看那個女孩,女孩的靈魂平穩地躺在她的身體裡。這時,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帶著哭聲說:「求你救救我妹妹,我妹妹被剛才那個鬼抓走了!她死的太慘了!她是被那些壞人推下樓的,她太可憐了……」
CC大吃一驚:「你妹妹是被他們推下樓的嗎?」
她哭著說:「我妹妹是被他們推下樓摔死的!她太可憐了,她剛才一直在我身邊,她告訴我是那些壞人硬硬地把她推下樓了!她才十六歲啊……」
CC覺得對胡來山來說,殺個人比殺條魚還簡單。
他相信點點的話了,我相信點點的直覺了,胡來山是個不會自動停止殺戮的野獸。他第一次爆了粗口:「操!胡來山你這個混蛋,我要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