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這聲怒吼,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趙叔連頭都沒有來得及轉過來,就被衝倒在地,桌上的酒菜「嘩啦」全翻了,瓷器和杯盤的破碎聲在安靜的大廳裡響成一片。趙叔倒在桌子下面,傾斜的桌面不停地流下菜團和湯汁,不偏不倚都灑在了他的臉上。他在桌下不停地大叫著。
予瀟連出了什麼事都沒有看清,就一下子仰倒在椅子後面。那一瞬間來得太快,根本沒有容得她思考,眼前就已經是天旋地轉了。
只有胡來山在當時做出了本能的反應,畢竟是打打殺殺拼出來的老大,經過了多少次生死的考驗,所以對突如其來的意外,他有了下意識的動作。他一邊側身躲閃,一邊順手把予瀟的椅子拉翻。他在倒下去的時候,眼睛還不忘去觀察,但是一切都太快了,他只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滑過。
胡來山第一就想到是麻子廬下黑手了。他倒在地上大叫著:「抓住他!抓住麻子廬!」
胡來山的叫喊對他的手下來說,就是動手的命令。在他們來之前,胡來山早就佈置了許多弟兄,他們都在胡來山的左右包廂裡假裝客人,胡來山佈置的時候說:「我這邊一喊,你們就動手。先押住麻子廬,用他做人質,不要隨便動刀子。」
所以,胡來山的叫喊就是對左右包廂的號令。畢竟是在這種場合混久了,當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大群黑衣人就已經衝到桌子邊。他們一邊迅速把胡來山拖起來,幾個人圍住他保護他,一邊又有人把端端正正坐著的麻子廬推dao在地,迅速把他的胳膊反扭到了身後。
當胡來山的人控制住了局面,可是卻沒有發現敵手。正當大家東張西望尋找危險目標時,倒在地上的趙叔又大叫起來。胡來山命令把趙叔扶起來,趙叔坐起來,吐掉流滿嘴裡的湯汁,然後才叫起來:「這是誰搞的?誰這麼沒有規矩啊?」
胡來山器宇軒昂地指著地上的麻子廬說:「是他,他沒有誠意!」
地上的麻子廬大叫:「你放我起來!我沒有!我什麼也沒有做!」
趙叔氣極了,他指著麻子廬質問:「你,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麻子廬趴在地上力辯道:「我做什麼了?我做了能是這樣嗎?你看看他有多少人?我一個人也沒有帶,要做也是他佈置的!」
趙叔聽他這樣一說,回頭去看,見周圍全是胡來山的人,黑壓壓的一片。趙叔問胡來山:「他的人呢?」
胡來山很激動地說:「我看得很清楚,那個人就是奔著我來的,如果不是他安排的,為什麼那個人只是對我下手呢?」
趙叔想了想,說:「放他起來,我問問他。」
胡來山斷然拒絕:「不行!今天這個事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要對我下手!不知從哪裡搞了個武林高手,像飛一樣地就來了,又一下子就飛走了!」
麻子廬叫著:「拿人拿贓!年輕人,你這是血口噴人!」
趙叔也勸道:「即便是他幹的,你也要提起來審啊。這樣押著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胡來山不做聲,他的手下也沒有人聽趙叔的。局面一下子就變成站在邊上的胡來山緊張地東張西望;坐在破椅子上的趙叔汁流滿面,全然沒有平日的斯文;躺在地上的予瀟也許是讓剛才的猛摔給摔暈了,一動不動;幾個黑衣人把麻子廬踩在地上,他也動不了身子。
局面雖然穩定了,但是接下來又沒有任何動靜,所有的人都這麼僵持著,像劇間的一個群像造型,誰也不動,誰也不說話。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胡來山緊張的肌肉也慢慢放鬆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早有身邊的手下「啪」地一聲遞過來打燃火苗的打火機。胡來山吸著煙,左右看了一下,全是躺倒的椅子。他示意要坐下,有個手下就扶正倒下的椅子送到胡來山的屁股後面。胡來山一邊坐一邊說:「麻子廬,你這麼大年齡了,我尊重你,你卻……」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就隨著椅子摔倒下去。原來椅子的腿都已經斷了。胡來山掙起身子,氣得對著送椅子的手下大罵:「你TMD也不長眼睛!就不能找一把好椅子嗎?」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升起一陣瘆人的寒意,人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接著,一聲呼哨,然後所有人眼前一黑,就聽胡來山一聲慘叫。大家都去看胡來山,卻發現胡來山不見了!
人們立刻驚慌失措,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次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黑子作為今天行動的總帶隊,過去一直是胡來山指到哪他就打到哪,忽然一下子就不見了老大,他心裡慌得不知該幹什麼。為了壯膽,他刷拉一下拔出了砍刀,所有黑衣人跟著都拔出了刀,霎時,園林裡一片寒光。
正在人們驚亂的時候,忽然聽到胡來山大喊:「不要拿刀,不要!」
人們循聲望去,只見胡來山被一個黑影提到了半空,那個提他的人坐在鋼樑上,胡來山像個被提著後脖頸的貓,手腳向下趿拉了。
黑子立刻哀叫起來:「老大,你是怎麼了?」
趙叔也大吃一驚:「你,你怎麼跑那麼高?」
胡來山沒有說話,身後的人開口了:「都給我聽好啦!那幾個混蛋,立刻放開麻總!否則我就摔死你們的胡老大!」
押著麻子廬的幾個黑衣人聽到樑上的人威嚇,嚇得立刻鬆開了手。接著胡來山也喊了起來:「哎喲!太疼啦!求你鬆手啊!」
樑上人說:「好,老子想要你的命,那隨時都可以取!你給老子下去,乖乖地把麻總扶起來!」
說著,輕展身手,從樑上款款地落了下來。然後,隨手一拋,胡來山就摔到地上。
押著麻子廬的黑衣人一看,嚇得立刻哄散了。那人扶起麻子廬,麻子廬還賴著不起來:「你不要扶,我就不起來!不給我說清楚老子就不起來。」
趙叔哆哆嗦嗦地說:「這位好漢,你是哪路神聖?留個姓名報個來路,好嗎?」
那人摘掉遮住臉的黑布,原來是麻爾康!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麻子廬都一驚非小:「怎麼,是你?」
麻爾康哈哈大笑:「對!是我!我不要你們任何人的命,也不和你們任何人為敵!但是……」
他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胡來山:「你如果敢對抗我,我就不客氣了!」
胡來山連連搖頭。看到麻爾康的視線轉向別處,胡來山用眼神示意黑子。黑子明白了胡來山的意思,他高舉起砍刀,從後背狠狠地劈向麻爾康的腦袋。就聽噹的一聲,砍刀端端正正地劈在麻爾康的腦袋上。
黑子想拔下砍刀來,但是刀卻嵌在麻爾康的頭骨裡,像焊在頭上似的紋絲不動。一注血順著麻爾康的額頭流到臉上,霎時,半邊臉都染成了紅色。
麻爾康慢慢地轉過身,看著黑子,咧開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