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子顯得特別漫長,盛夏彷彿是一架紡車,一點一點把人的身體抽空,最後就剩下了空虛。
予瀟坐在辦公桌前就這樣呆呆地愣著。她已經習慣了每天聽從麻總的發號施令,然後她就按麻總的部署開始緊張忙碌的工作。忽然一下子,麻總變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要沉睡到什麼時候,整個公司陷入了混亂,所有的員工上班就是坐在電腦前上網,有的打遊戲,有的聊天,有的炒股,有的干私活。予瀟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了,她的工作變成了熬時間,她的目標模糊到一片混沌。
她和公司都陷入了空前的危機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麻爾康自然就成了公司的中心。他是這個公司出資人的兒子,他爸爸倒下了,誰能代替他呢?過去予瀟指揮安排著麻爾康的工作,那是因為她是代替麻總在給麻爾康下達著指令,可是現在她還能給他再說什麼呢?
麻爾康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儘管有時候他還不能出大的力氣,坐久了骨折的肋骨還會有些疼痛,但是他現在自己開車兜風、喝酒放浪,卻絲毫不受影響。
他成了老總,他就天天給予瀟安排和自己在一起的工作。予瀟不能拒絕,因為工作總是要做的,她只能要求自己順暢地接受這一切。
電話響了。
予瀟接了起來:「您好!這裡是智通……」
電話那邊傳來麻爾康震耳的叫聲:「予瀟,不要拽了!是我!今晚我們陪最大的色拉油老總吃飯。現在收拾一下,要漂亮一點哦,不要給我丟人啦!我最喜歡你色迷迷的樣子啦!哈哈哈……」
整個晚飯就是在黃色笑話中度過的,色拉油老總真是和他的產品名稱相配,都是色到了極點!他不停地講著那些男女之間的笑話,整個酒席就是一個黃段子大比拚的講習所,每個人都興致勃勃地講著自己珍藏的那些黃色小故事,然後整個席間不停地爆發出淫浪的大笑聲。
喝酒之後,他們又一起去了KYV,麻爾康為每個人都叫了一個陪唱的。予瀟驚奇的發現,她的身邊也有一個忸怩的小姐,不停地勸她喝酒,總是慇勤地問她想唱什麼歌。她有些慍怒,對那個小姐質問道:「你管我愛唱什麼歌!你喜歡唱什麼你就唱你的嘛!老煩人的啦!」
小姐嚇得不敢做聲,在她身邊乖乖地坐著,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那些男人們越來越放肆,一個小姐幾乎被扒得一絲不掛,在桌子上跳來跳去,刺耳的尖叫聲和笑聲混成一片。
予瀟覺得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
那些男人雖然沒有人對她表示出絲毫的不恭,但是,由於他們當著她的面和其他女人做著下流的遊戲,予瀟覺得自己似乎也被那些人調戲著。
她站起來走出了包廂。
走廊兩側全是一間一間包廂的門,不時走出步態踉蹌的男男女女,他們相互摟抱著往衛生間走,一邊走一邊相互說著放肆的甜言蜜語。從每個門裡都傳出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荒腔走板的歌唱聲。
予瀟站在這裡覺得自己簡直跟個傻瓜似的,她想走,可是又不敢就這樣離去。現在的她對麻爾康不敢對抗,因為現在的她失去了麻子廬這個靠山,她就只好俯就在麻爾康麾下,不得不聽命於他。
她悄悄給麻爾康撥打了一個電話,麻爾康不接。她無奈地合上電話,走到大廳,坐在休息座裡,孤獨地呆坐著。
好久,手機忽然響了,予瀟一看,是麻爾康,她連忙接聽。
麻爾康不耐煩地問:「你去哪了?給我打電話幹什麼呀?」
予瀟說:「你們都是男的,我又玩不了你們那樣的遊戲的呀!我想回去了。可以嗎?」
麻爾康惡狠狠地問:「你現在在哪呢?」
予瀟說:「大廳裡呀。」
麻爾康走過來的時候,臉上明顯地帶著惱怒。在那一剎那,予瀟竟然有些怕他。
麻爾康口氣兇惡地說:「你要幹什麼呀?你怎麼這麼難伺候?這麼好玩的地方,你怎麼就是TMD不合群呢?」
予瀟無奈地說:「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說話。我先回了。」
麻爾康大聲叫喊著:「你敢!」
在那種地方,予瀟只好原地站著,默默地不出聲。
麻爾康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予瀟:「你如果不想玩,也好!你去我家,等我!我回來和你說清楚!」
予瀟轉回身,看著他醉醺醺的眼睛,無奈地說:「我去你家幹什麼呀?你看現在幾點了?都已經凌晨一點啦!你仔細看看好不好,我的大哥!我這個時候去你家幹什麼呀?」
麻爾康不屑地瞧著她:「你沒有去過我家嗎?裝什麼蒜?你就說,你去不去?」
這一段時間,由於予瀟答應他放過CC就嫁給他,所以有時候被麻爾康糾纏不過,也是偶爾在他家過夜的。但是此刻的麻爾康借酒撒瘋,卻讓予瀟氣憤不已。但是她不知為什麼,已經越來越不敢和他對抗了。
麻爾康往她手裡扔下鑰匙,轉身就走回通向包廂的走廊。
拿著鑰匙的予瀟,竟然不知該怎麼辦。她愣在大廳裡,直到一個服務生走過來問她:「小姐,你需要什麼飲品嗎?」
予瀟討厭別人在這種場合叫她小姐,她疾步走出大門。後半夜的大街上一片涼爽,有些醉醺醺的行人不懷好意地盯著她,彷彿她是一個可以招徠生意的街女。
她連忙招呼一輛出租車,當司機問她去哪時,她略一沉吟,竟然說出了麻爾康家的地址。
走進麻爾康豪華的家裡,她有一種不由自主地嚮往,這裡的一切都那麼舒適安逸,她想起單位的宿舍心裡就不由地排斥,那裡不僅簡陋,更多的是透著令人氣惱和嫌惡的寒酸。
她走進豪華的浴室裡,調好水溫,在花灑下靜靜地享受著水流對她身體的愛撫。她喜歡豪華,她喜歡富貴,她喜歡衣食無憂,她喜歡揮霍金錢的感覺。這些愛好,使她對麻爾康無法離去,因為她的所有夢想,麻爾康都能為她實現。她不敢想離開了麻爾康會是怎樣的生活在等著她,至少,她已經漸漸地對CC的關心越來越少了。
總是看到「寧可在寶馬裡哭,也不願在自行車後面笑」這句話,她深知自己現在就是在寶馬裡受著煎熬,但是她比所有嘴上總念叨這句話的女孩都清楚,她雖然和麻爾康在一起的感覺,跟與一頭畜牲沒有兩樣,但是,由於富貴的誘惑,她覺得忍受牲畜對她不停地ling辱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事。
擦乾了身上的水珠,她穿著一件薄薄的絲綢浴衣。在碩大空曠的客廳裡,一個人靜靜地坐著。手邊是一桶瑞士產的薄脆,吃在嘴裡,綿軟得彷彿能流出奶油來。她瞇起眼睛,把薄脆含在舌面上,慢慢地品著它在舌頭上一點點地變酥,然後再一點點地變軟,最後化在她的舌面和兩側,這種感覺真是舒暢極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大門一陣響動,接著就是一陣沉重踉蹌的腳步聲,然後又傳來門扇被狠狠摔上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