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那間房子傳出任何聲音。
胡來山有些不耐煩了,他示意六子去看看,麻子廬是真病了,還是在裝蒜。不一會,六子回到他身邊,附在他耳朵邊輕輕說:「大哥,我看他是真不行了。不像裝的。」
胡來山心裡的無名火騰騰地燃起。費了老大的勁幫麻子廬抓到了人,錢沒拿到,還得看他一出家庭鬧劇。這個時候如果硬逼著拿錢,又沒辦法跟昏迷的人說。對其他幾個人說錢的事,剛才都看到了,明擺著全是些沒用的人,說也白說。再說,現在這個時候討債,好像也有違江湖常理,顯得他黑衣幫乘火打劫,不仗義。
胡來山氣得哼了一聲,說:「我們,先回!撤!」
走出門,胡來山剛才那股擺出黑社會威風的勁頭也沒了,他把墨鏡一摘,往上衣口袋裡一插,隨手掏出香煙,拿出一支塞在嘴裡,然後等著左右點火。
走了十幾步出去,也不見有人伸來打火機。他不由地開始發怒:「你們都他媽的瞎啦!」
旁邊有個兄弟懶洋洋地說:「老大,咱們就這麼回去嗎?這不是白幹了嗎?」
胡來山罵道:「少他媽的廢話!先給我把我煙點上!」
那兄弟疲疲沓沓地舉起手裡的打火機,胡來山一看他胡亂應付的樣子,氣的一把奪過打火機,指著身後麻子廬的別墅,說:「我是那麼好欺負的嗎?他要是賴賬,老子就一把火把這大宅子燒個乾淨!你信不信?」
正在這時,走在前面的一個黑衣兄弟,突然轉身往麻子廬的別墅跑去。
胡來山嚇了一跳,轉身追問:「你他媽急急忙忙幹什麼去?」
身邊兄弟說:「他去燒宅子啦!」
胡來山嚇出一身冷汗,他急忙命令左右:「給我拖回來!還他媽的有沒有規矩?我還沒有發話呢,就自作主張啦!」
那個往回跑的兄弟被其他人揪到胡來山面前。
胡來山氣的一巴掌抽了過去:「你他媽腦子有病嗎?我只是威脅了一句,你就他媽的真去燒啦?你的腦子裡是不是進水了?」
那個兄弟呼哧喘著說:「我沒有去燒……房子,那個矮個女的搶了我的刀子,我是去跟她要我的刀子呢!」
胡來山真想踢他一腳,使了好大的勁才忍住,他指著他的鼻子,連帶著剛才的怒氣,一起發洩到他身上:「你!他媽的真是吃屎的!」
坐到車上,胡來山的惱怒仍然不能平息。汽車顛顛簸簸地回到他的公司大院裡,他也沒有心情等司機為他開門,就自己推開車門。
剛走了幾步,身後就有人叫喊。
「大哥,這個人怎麼辦?」
胡來山回頭一看,麵包車後排的弟兄腳下還踩著那個名叫蘇塘的人。他剛才光想著如何向麻子廬討帳,早已經把這個人忘了個精光。
他走到車門前,探頭往裡看了看,無名業火騰騰地又燃燒起來。他指著cc說:「你他媽的真是個寶啊!我扔了你,心不甘!我押著你,你他媽的還成了老子的祖宗,我還得供你吃,供你住!真是有福之人啊!」
他對著那幾個人大喝一聲:「押到地下室去!別他媽什麼事都問我!給我看好,跑了我就要拿你們幾個要人。」
地下室的光線很好,窗戶的一半露出地面。cc抬頭可以看見窗戶最上面的一線天空,房子裡什麼也沒有,灰塵很厚,鼻子裡全是濃濃的嗆人的塵土氣味。
押他的人把cc推進房間後,就全出去了。cc也不敢問他們是誰,也不敢和他們說話,他現在最怕的是這些人會莫名其妙地痛打他。所以,他什麼也不敢多問,只有保持沉默,讓一切都聽從命運的安排。
不一會,門又開了,進來一個精瘦的人。
cc靠在土蒼蒼的牆上,看到那人進來,他慢吞吞地站直了身子,也看著那人。
精瘦人說話了:「你叫什麼名字?」
cc低聲說:「蘇塘。」
「知道你犯了什麼事嗎?」
cc搖搖頭。
精瘦人罵了起來:「你以為我們是吃飽了沒事幹嗎?我們抓你,肯定是你犯事了!懂不懂?」
cc有些著急起來:「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你們是派出所的嗎?是哪個派出所呀?」
精瘦人指著cc鼻子罵道:「好好想你的問題!什麼時候想好了,就什麼時候喊報告。聽清楚了沒有?」
精瘦人轉身走出門,他把門狠狠拉上,對門外的弟兄說:「看好他。」
他徑直上了樓,直接去了胡來山的房間。
「大哥,我看麻煩啊。這個人開始質問起咱們來了。你看怎麼辦呢?」
胡來山愁得擰緊眉頭,他不停地吸著煙,吞吞吐吐地說:「嗯,六子,這個……真是惹了個麻煩!」
六子發愁地說:「打他吧,又不知打他幹什麼;不打他吧,他越來越不服氣咱們了。剛才還問咱們是不是派出所的,這樣時間長了,我看就搞得沒有意思了。你說,該怎麼辦吧?」
胡來山把煙頭一擰,氣呼呼地說:「我怎麼知道?他媽的,事情怎麼弄成這樣了?你問問在麻子廬家的兄弟,那個老傢伙醒了沒有?」
六子說:「我剛打了他手機,醫生說好像是腦子裡出血了,面積不大,估計要昏迷十天半個月。」
胡來山一聽,氣的一腳踢翻一座花架,花架上的花盆砰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門外的兄弟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忙闖進來,驚慌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六子擺擺手,示意他們退出去。
胡來山一肚子怒氣沒處發洩,他只能瞪著虎眼,呼呼地喘粗氣。
六子小心地說:「我看這事要快決斷。那個老傢伙睡了十天,我們總不能把蘇塘也押十天吧。我清楚麻子廬的家人都不會出錢的,只有麻子廬會。可是現在他什麼人事不知,咱們等不起呀。」
胡來山惱怒地說:「我就押上這個傢伙十天,我又不是管不起飯!」
六子說:「大哥,不能這樣。我們犯不著啊,這人是麻子廬的仇人,我們和他無冤無仇的,多惹一個人,又沒有好處,何苦呢?再說,現在我們押著蘇塘是替麻子廬抓打他孩子的人,我們如果一連押十天,那就是非法綁架,我們何苦惹人呢?」
「那就讓麻子廬的娃娃還錢。」
「估計等要到錢了,麻子廬也醒了,我們還是押了這個人十天,非法綁架罪是逃不掉了。」
胡來山反問道:「那怎麼辦?我們不要錢了?」
「手裡有沒有這個人,麻子廬欠我們的錢是鐵定的。我們沒有必要拿這個人當人質,再說,誰都懶得理這個人,我們跟誰去質押啊?」
胡來山一轉身,瞪圓虎眼,惡狠狠地說:「那就這樣,今晚你帶幾個弟兄,把他拉得遠遠的,幹了他!」
六子一驚:「殺掉嗎?」
「嗯!你要整乾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