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cc一驚非小。
他沒有想到心裡非常信賴的玄青,怎麼會突然黑眼珠向上翻去,而且最讓他害怕的是,玄青的黑眼珠全翻到後面,她的眼睛成了兩個沒有眼珠的白洞。
這時,她猛然伸出的兩隻手,已經撲上來掐住了cc的脖子,cc感到她的手像鐵一樣冰涼,更像鐵一樣的堅硬有力。
和她對抗,cc覺得連呼救的力量都沒有,他張大了嘴,但是沒有一絲氣流從喉嚨裡擠出,他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明顯感到了四肢軟綿綿的失去了力量,軀體只能在她給他空出來的一點點餘地裡微弱地扭動。他這時才懂了強大與征服是如此地不可抗拒,也從心底第一次感到了對死亡的害怕,因為,死神來了,他自己沒有任何力量能夠與之對抗。
二道門上的老婆子猛然看出玄青已經不是在做法,因為她整個動作就是在瘋狂地殺死cc。眾人一下子驚慌起來,許多人拚命拉著玄青的身子,一個老婆子死死地摳著她掐住cc脖子的手指,另一個老婆子不停地拿小笤帚抽打著玄青的後脖梗。
玄青頑固地和眾人對抗著。小笤帚在祛邪時起到了驅鬼的作用,雖然打擊玄青的力度不大,但每一下都能使玄青身體抽搐,渾身抖動。忽然,玄青長出一口氣,嘴裡發出類似兇猛野獸般的低吼聲,然後翻過去的黑眼珠慢慢翻轉回來,接著她的身子就像一灘稀泥似的,倒在地上,嘴和鼻子幾乎沒有了一絲氣息。
cc從垂死的邊緣又一下子活轉回來,他嚇的幾乎魂飛魄散。看看倒在地上的玄青,一瞬間他竟然生出不是玄青差點殺死他,而是他把玄青致傷的錯覺。
他覺得氧氣和血液正在慢慢往頭部輸送,眼睛也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對這裡,他害怕極了,他一分鐘也不敢再待下去了。他努力地掙起身子,扶著牆壁往外蹭去。
身後傳來玄青的聲音:「不要走,我有話說。」
一個老婆子攔住他。
cc嚇得連忙搖手:「不,我沒有問題了……我要回……」
「聽著,」身後的玄青聲音非常虛弱,但語氣卻格外堅定,「我告訴你真相。」
cc轉回身,他看見玄青已經坐回她自己的寶座,臉色非常灰,像大病初癒的虛弱病人似的。
cc幾乎乞求著說:「我知道真相了……我也知道財迷是怎樣死的了。我,求你了,我這個人老老實實,不幹壞事,連壞念頭都沒有。你就饒了我吧。」
玄青疲憊地搖搖頭,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大一點:「你誤會了,剛才我沒有對你那樣。不是我……」
cc感到她在說謊,氣憤地說:「是我,是我弄傷了你,對了吧?」
玄青高舉起她的左手,大聲說:「不是,不是你!也不是我!都不是……」
cc心裡嘀咕,對,不是你,也不是我,是鬼!真是見鬼了!
玄青彷彿聽著他的心裡話了:「對,是鬼!全是鬼幹的!」
二
等大家都平靜以後,cc才發現,玄青身上很多地方都碰破了,她竟然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了一塊,滿嘴都是鮮血,看上去異常恐怖猙獰。
玄青努力撐著身子,虛弱的身子不停地哆嗦著。她手提硃砂筆,在黃表紙上畫著稀奇古怪的符咒,那些老婆子們連忙將畫好的符咒貼在門、窗、縫、隙等處。
嚴密的門窗被符咒封上後,所有人都緊張地張望著。這時,屋裡漸漸轉動起一股旋風,刮得符咒經幡嘩嘩作響。玄青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嘴裡默默地念叨著,那些老婆子們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
cc覺得那股旋風來得奇怪,他似乎能從怪風舞動的地方看出一個虛幻的人形來。這時玄青忽然圓睜雙眼,嘴裡唸唸有詞,手舉桃木劍對著那個虛幻的影子揮手劈下,cc看到那個人形噗地冒出一股鮮血,玄青又劈下一劍,那人形就倒地了,玄青馬上劍挑一條符咒,連符帶魂一劍紮在地上。
隨後,她取出一隻黑色的葫蘆形瓶子,對著那個人形,一抽寶劍,人形就緩緩地從地上浮起來,化作一縷淡淡的青煙,鑽進瓶內。玄青立刻將瓶口用泥封住,然後又將一道黃符封在瓶口。她鄭重地將鎮鬼瓶放置在靠牆的一面壁架上。那上面像這樣的瓶子還有十多個。
這一套動作,看得cc眼花繚亂。他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她的這套捉鬼程序,因為只有他一個具有通靈人的眼睛,所以他看到了全部過程,並被這些親眼所見而震驚。
玄青做完這一套之後,虛弱地靠在椅子上。
cc低聲地問她:「你剛才說,要告訴我真相,是什麼呢?」
她半閉著眼睛,慢慢地說:「剛才你都看到了,我捉住的那是一隻新鮮的遊魂。剛才他竟然附著在我的身體裡,想用我的手殺死你。」
cc點頭:「我看到了,我已經知道了剛才殺我的不是你。你要告訴我的就這些嗎?」
她輕輕地搖搖頭:「你想簡單了,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cc有點坐不住了,他緊張地問:「還有什麼嗎?」
她沉重地說:「你懂腦筋想一想,如果一個鬼想殺死你,他沒有必要在公車上先替你捉住小偷,完璧歸趙,讓你毫毛無損,然後再利用我來殺死你。鬼如果真的想要你的命,是不會走那種彎路的。」
cc有點不信,說:「難道鬼會有那麼嚴密的科學思路?他們就一點彎路都不走?諾貝爾獎的科學家都不一定能做到的。」
玄青這時嘴裡湧出一大口血,身旁的老婆子連忙端著痰盂接她吐出來的血水。
玄青吐完之後,又喝了一大杯苦茶。
舒緩了好長時間,她才睜開眼皮,說:「鬼也是一種物質,就像電流,你看不到它,可你能感覺到它。電流擊傷人的時候,是不會走彎路的,它只走最直接的直線,一下子就在最近的距離走完它的歷程。鬼也一樣,鬼做事直截了當不是因為科學思維的指導,而是直接達到目的,那是鬼魂的本能。」
cc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吃驚地問:「你的意思是,鬼在前面是打算讓我做通靈人,後來他又改變主意了,現在是想讓我死?」
玄青又閉上了眼睛,想了好一會,說出一句讓cc膽戰心驚的話來:「也許,根本就不止一個鬼。還有一個想殺死你的鬼呢!……你要多加小心啊!」
cc嚇得渾身顫抖,他戰戰兢兢地問:「那,我該怎麼辦?」
玄青閉著眼睛掐算了一陣,說:「破財消災吧。」
三
從下午開始,予瀟的眼皮就跳個不停。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清楚。
麻總在辦公室裡又對著一個部下發脾氣。近來他的脾氣特別大,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連予瀟也感到似乎從某一刻起,她也會迎來一頓劈頭蓋腦的罵雨。
從隱隱約約的聲音裡,她聽出是一個很有可能成為公司的廣告業務被別人挖走了。這個客戶多年來一直是智能公司的忠實用戶,但是,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被挖走了。麻總能不火冒三丈嗎?
接連罵了三個部門經理,麻總突然拉開門對著予瀟吼道:「通知麻爾康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
予瀟不敢馬虎,接連給麻爾康打電話,發短信,QQ留言,能想的辦法都用上了,總算找到了他。
麻爾康打過來的電話,第一句話就嬉皮笑臉地說:「美女,想我啦?這麼急幹什麼呀?」
予瀟不卑不亢地說:「麻總找您,請以最快速度趕到麻總的辦公室。有急事。」
麻爾康嘻嘻哈哈地說著一些輕薄的話,予瀟已經把電話掛了。
不到二十分鐘,麻爾康就走到了予瀟面前。他背著手,笑嘻嘻地說:「這個世界上誰招呼我也不如你呀!我只為你忙。」
說著,從背後抽出一隻手,手裡拿的竟然是一大捧嬌艷的玫瑰。
放下玫瑰,他故作瀟灑地仰著臉,得意洋洋地進了麻總的辦公室。
看著眼前的一捧玫瑰,予瀟的心裡竟然隱隱地激起一陣激動的漣漪。好長時間了,她再也沒有見過鮮花與玫瑰了。自己彷彿一隻乾枯的花,可以看出曾經的嬌媚與鮮艷,但是現在已經變成沒有一點水分的植物木乃伊,用自己枯脆的軀幹述說著曾經的艷麗。
她覺得眼角竟然有點濕潤。
這時,麻總帶著麻爾康走到她的桌前。麻總一臉嚴肅地說:「很多人都靠不住。我只有讓爾康去爭取那個客戶了。爾康說,他需要你的幫助。為了公司,你一定要配合爾康,務必把這一單業務爭取回來。事關重大啊!」
予瀟想辯解,她覺得這是麻爾康的惡作劇。但是一看麻總的臉上絕無半點虛浮之態,再看麻爾康也是一副鄭重的表情,她只好點點頭:「好吧。」
麻總說:「現在就去吧。」
她有些愕然:「現在嗎?」
麻爾康語氣莊重地說:「我們是去爭取對方,為了表示我們的重視和態度,請予瀟小姐立刻化妝,盡快出發。」
她覺得說這樣語氣的,和麻爾康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她有些難以置信像他這樣一個花花公子,也能說出一句人話來。
但是,此刻她覺得麻爾康的話重若千鈞,她無法違抗
四
客戶果然被競爭對手挖走了。
接待他倆的是對方公關部劉經理。劉經理三十七八歲,梳著一頂油光光黑亮的頭髮,緊緊貼著頭皮,讓人感覺沒有一點誠實可信度。
麻爾康握著劉經理的手,熱情地說:「劉經理,好長時間沒見了,你怎麼越來越年輕了。哈哈……」
劉經理也熱情地晃動著麻爾康的手,說:「我們不行,老啦,老啦!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今後的世界是你們的啦。哈哈……」
兩個人虛情假意地笑了一陣,麻爾康見對方沒有請他坐下的意思,就自己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劉經理一邊臉對著麻爾康,一邊不停地覷著予瀟。他說:「也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漂亮美女的芳名,老弟還藏著一手呢!」
麻爾康哈哈笑著:「你是貴人多忘事啊!上次你們推出三種家用電器,打算在長假期間搞降價促銷,半夜裡發宣傳提綱和廣告方案的傳真,來來往往的電話打了幾十個,你知道那是誰給你們連夜處理安排妥當的?就是她呀,予瀟,集團公司經理辦主任。」
劉經理顯然沒有想到麻爾康在這裡有話等著他,他不敢接著他的話往下說,接麻爾康的話說下去就會越說情越濃,情意濃就難分捨,最後還得把廣告業務交到他們這裡來做。所以劉經理尷尬地笑笑:「啊,啊,年輕有為啊!」
他一句誇獎,既維持了自己要脫離開麻爾康的原則,又續接上剛才誇獎予瀟的話題。廣告界這種語言交鋒,是生意場上真正的較量。沒有這樣的語言過招,就很難達成一單生意。若使對手重視你,沒有這樣的語言功力,只能讓對手瞧不起。
麻爾康見對手不進圈套,就接著明說起來:「哎呀,時間快得很呀!一轉眼咱們兩家業務合作都已經快五年了,五年走過來不容易啊。」
劉經理故意轉移話題:「你喝茶,喜歡喝什麼茶呢?」
麻爾康說:「對,要喝,不光喝茶,還有喝酒!為我們共同的五年乾一杯!」
劉經理一臉詢問的神色:「喝什麼?鐵觀音嗎?」他轉臉對著予瀟,「你喝什麼茶?」
看他一副裝聾作啞的樣子。麻爾康乾脆又使出一招。
「我們今年年中盛夏季節,有這樣一個打算,是專為你們這樣的老客戶制定的方案。機會難得啊!」
劉經理彷彿根本不為所動,他臉上掛著機械地笑容,對著他倆,一言不發。
麻爾康說:「你們和我們共同走過了五年,我們珍惜這個過程。所以,我們特地為你們推出了一個優惠活動,就是在我們過去八點五折的基礎上,再打一個九折。這個幅度不算小啊。」
劉經理穩穩地坐著,微笑著聽他說話。
麻爾康有些著急,他扳著指頭給對方算賬,讓對方知道節省了多少錢。這個過程予瀟看在眼裡,心裡對麻爾康的印象有所改變,她看出在他那個花花公子的外表下,還有一定的業務和談判能力。
麻爾康見劉經理還是一言不發,他有些坐不住了,他說:「我們還有一個設想,這要我們共同商量著來。我想乾脆給你們再贈送一些廣告宣傳。一是在其它媒體上互動起來,電視、報紙這兩大傳統媒體與其它廣告互動,把你們的費用免了。再讓你們免費享受我們的多媒體套餐,以一個CI聯動所有的媒介,讓你們在今年年中成為最大的廣告贏家。怎麼樣?」
劉經理微笑著說:「聽說,你們是給客戶回扣最多的廣告公司。你們這方面是怎樣計算的?」
麻爾康尷尬地笑笑:「劉經理也是老江湖了,你肯定知道一句廣告成語吧——羊毛出在羊身上。我都已經這麼優惠了,這回扣就沒有來源了。當然,劉經理是聰明人,你肯定知道該怎麼幹?剛才那個套餐底價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往下該怎麼幹,就看你的了。」
劉經理假裝糊塗地說:「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啊。」
麻爾康的笑已經有些不自然了:「劉經理,咱們都是多少年的老業務了,買賣不成仁義在。你這樣是不是不夠朋友了?如果我們做得不好,或者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對,你說出來,我們服氣。你這樣有點調理人了。」
劉經理轉回頭,對著予瀟笑呵呵地說:「他說的什麼,我聽不明白。您怎麼稱呼來著?貴姓?」
麻爾康用手拍拍劉經理的肩頭,說:「劉經理,這樣不好嘛,把兄弟我是不是不當人看呀?」
劉經理彷彿沒有聽到麻爾康的聲音,他把一張紙推到她的面前。
予瀟剛要說話,劉經理又掏出一隻簽字筆:「寫下來,留下你的聯繫辦法。有空我請您吃飯。」
予瀟瞬間不知該怎麼辦。她接過簽字筆,對著面前的那張紙發呆。
這時,麻爾康的真實一面終於爆發出來了。他一把奪過予瀟面前的那張紙,嚓嚓撕成碎片,然後往地上狠狠一扔。他眼睛裡噴著壓抑的怒火,指著劉經理的鼻子說:「你他媽是不是瞧不起咱爺們?他媽的過河要拆橋嗎?瞧你這副**德行,裝什麼高深呢!」
劉經理一副不屑的表情對著予瀟說:「呵呵,我不和他一般見識。就這水平,有什麼好說的?」
麻爾康覺得受到很大的傷害,他對予瀟大聲說:「走!我們走!無非是不做這一單生意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予瀟只好跟著麻爾康走了。臨出門的時候,她對劉經理又叮嚀了一句:「希望你們多考慮一下我們的優惠方案。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五
回來的路上,麻爾康默默地開著車,車裡的氣氛非常壓抑。
予瀟想安慰一下他:「你不要這樣,今天你表現得很優秀,是那個假模假式的劉經理不夠意思。我們再想辦法吧。」
車在繁華的大街上慢慢地挪著。予瀟看了一眼汽車CD盤上面的電子時鐘,已經18:16分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大街上人流和車流彙集在一起,整個馬路被堵得紋絲不動。
麻爾康忽然大聲說:「我們找個地方去吃飯!」
予瀟本想回絕他,但一看他一臉悲愴,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來.
花花公子吃飯果然不同凡響。
BMWZ4左拐右拐就到了五星級假日煌大酒店,門童一看汽車就知道來頭不小,他們畢恭畢敬地拉開汽車車門,待予瀟走下車後,麻爾康瀟灑地把車鑰匙往門童手裡一扔,和著車鑰匙一起到門童手裡的,還有一張五十元人民幣。
餐廳的氣勢著實讓予瀟震驚。這裡金碧輝煌的裝飾,所有桌椅的考究,以及地毯帶給人走上去的舒適,讓予瀟一瞬間彷彿忘記了自己是個打工白領。因為這裡的一切太容易讓人忘記真實的自我,富貴所具有的不可抵抗的傳染性,使人瞬間就成了一個病毒攜帶者。凡是攜帶過這種病毒的人,終身不能治癒,最多只能在某個時期潛伏下來,一旦條件具備,固態復萌。
麻爾康要了一個大包間,一百多平米的開間,只有一張長條形餐桌,燭台與空曠的天頂上垂下來的華貴吊燈相互輝映。長長的幕簾,將窗戶非常氣派地遮擋住了,一面臨牆的等離子超大屏幕電視,幾乎佔滿了一面牆。兩個面容姣好的女孩,穿著中式套裝,恭恭敬敬地站立著。
所點的菜餚也是讓予瀟目瞪口呆的,所上的菜品予瀟從來沒有見過。就連打開的一瓶法國干紅,也是讓予瀟聽了要暈倒的天價。
一連乾了三杯,麻爾康忽然痛哭起來。
予瀟完全沒有想到,他怎麼會哭了起來。在一瞬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勸他。只好默默地坐著,一任他盡情地哭泣。
之前她不能想像,一個花花公子會痛哭流涕!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大都沒心沒肺,什麼事也不會讓他傷心難過。予瀟認為,他的胸腔裡裝的根本就是一塊石頭,所以,他不會真正動情。但是,此刻他卻哭了,哭得她不知所措。
麻爾康哭了一陣,見對方紋絲不動,自己的哭聲只好漸漸弱了下去。他抹了一把臉,長吁一口氣,猛地又灌下一口酒。
他沉沉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哭嗎?」
予瀟不知道,所以只好搖頭。
「我是為你哭!」
予瀟嚇了一跳:「為我?我怎麼了?」
「我今天就是希望在你面前把這件業務做好,我要向你證明我不是個花花公子,他們都說我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一個人的看法。可是,他媽的卻搞砸了!」
予瀟只好安慰他道:「很好的啦!你不要自責,這件事你做得老好了!」
「不!」麻爾康一擺手,「我還要繼續努力,我就不信做不好。說句心裡話,你相信不相信我?」
予瀟沉默了好長時間,她不知該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麻爾康用手瀟灑地壓了一下餐桌上的小鈴。一個女伺走過來:「請問先生,有何吩咐?」
麻爾康手指點著:「來來那個……」
女伺者問:「什麼?」
麻爾康有些發火:「你們上崗前沒有培訓過嗎?叫你們領班來,讓他當我面再培訓一次你這個沒規矩的。」
女服務生嚇壞了,低著頭不敢做聲。
予瀟莫名其妙,問他:「怎麼了?」
麻爾康氣呼呼地說:「為什麼不放背景音樂?」
那個女孩立刻發現自己的失誤,連忙說著對不起,馬上轉身去調試音箱。
麻爾康像個帝王一樣的呼來喝去,予瀟感到他這個人修養的欠缺,一點也不容忍下人,而且從他眼神裡可以明顯看出,他根本就瞧不起這些底層的打工妹。
音樂聲起了。音樂都是古典的小提琴獨奏,在這樣的環境裡,真是非常的和諧優美。
麻爾康起身邀請予瀟跳舞,她搖頭不允。
他再三邀請,她一直在搖頭,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但是這個環境加上這樣的音樂,予瀟有一種深深的遺憾,如果cc和她兩個人一起處在這樣的環境中,那才是她心底裡真正的期盼呢……
為什麼,只要有讓她心動的環境或際遇,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cc,在她心裡,cc的位置和份量是那麼重要!
想到這,她的心口竟然有些疼痛。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傳來麻爾康低低的聲音:「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愛著你……」
她連忙抬起頭來,驚恐地說:「不,不!不可能!」
麻爾康微笑著說:「愛是沒有邊界的,誰也阻擋不了我愛你呀?」
予瀟突然嚷道:「回家!我要回家!」
六
走下那輛名貴的BMWZ4,予瀟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進自己的樓內。平時她完全習慣的住宅樓,此刻她卻覺得骯髒不堪,台階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牆壁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各種小廣告,有疏通下水的,有清洗油煙機的,有做假證件的,還有誠心購房,軍轉幹部,中介免談的。骯髒混亂,從金碧輝煌的五星級一下子走入了貧民窟,對這個她習以為常的家,竟然有些難以容忍了。
回頭看看,車旁站著的麻爾康,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對自己也是一片誠心。看到大晚上他站在料峭的春風裡,她竟然有一點點心疼。
她快速往家跑,忘掉,全部都忘掉!只有忘掉才能舒暢!
她跑到自己家門口,掏出鑰匙,一下子就擰開了門。剛要走進去,就覺得臉上窸窸窣窣往下滑落一件輕飄飄的東西,彷彿是一個有生命的動物尾巴。啊!予瀟嚇得不能移動腳步,她最怕老鼠,不會是老鼠吧!
那軟軟的輕飄飄的東西從她臉上落到了胸前。她終於鼓足勇氣對著黑暗的屋裡喊著:「快來啊!你在不在啊?」
他倆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她實在是怕極了,否則她還會堅持冷戰下去的。但是,今晚這個軟毛尾巴嚇壞了她,她已經連走路的勁都沒有了。
但是,屋裡沒有任何動靜。她明白他還沒有回來,那就是說,再大的危險也要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了。想到這裡,她竟然不再害怕。她轉身把大門鎖好,然後走到鞋櫃前把門廳的燈壓亮。這時她轉身去看剛才落在自己臉上的軟毛是個什麼東西,只見地上有一張三十厘米長的黃紙條,她低頭撿起來,只見紙條上寫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有點像字但又不認識,覺得也像圖案,但也不是。她不明白這是什麼,就隨手丟在地上。
她換下了皮靴,趿著拖鞋就直接走進了臥室。她打算換上睡衣,然後洗洗就去睡覺。可是她剛打開燈,就把她嚇了一跳。室內到處都是黃紙條,自己的床上不知什麼時候還裝了一個大蚊帳,蚊帳裡端坐著cc,他披著一床被子,像個精神病人似的。
在那一剎那,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失望極了。
她忍不住嚷嚷開了:「你做什麼鬼啊!啊!把屋裡搞成什麼樣子了?我在門口都快被嚇死了,你連個聲音都不出,你要死了嗎?」
cc還是不出聲。
她的那點酒量就開始往上湧。她一把扯下掛得歪歪扭扭的蚊帳,大聲叫道:「現在春天還沒有過完,你搞這個東西幹什麼啊?你是不是要把這麼無聊的遊戲進行到底啊?說話啊!」
cc見她把蚊帳扯了,就急得大聲說:「你想罵就罵,你不要扯掉蚊帳。這個蚊帳是避邪的。你懂不懂啊?」
予瀟感到委屈極了,她把蚊帳扔到地上,一邊用腳跺著,一邊哭道:「我不懂,我就不懂!我要把你這個破玩意踩破,我讓你再胡搞八搞!」
cc沒有辦法了,他不得不從床上跳下來,一邊從她腳下搶蚊帳,一邊還嘴道:「財迷怎麼死的?你忘了?我告訴過你,現在我又見了那個兇猛的女鬼,她今天下午差一點就殺了我!難道你想讓我死嗎?」
予瀟和他搶奪著蚊帳,一邊搶一邊哭喊著:「我就讓你死!你個沒本事的男人,你就會躲在家裡。你給我買過高級化妝品嗎?你帶我去過高檔酒店嗎?你給我送過花嗎?我今天就是讓你死!你死了我就痛快了,你死了,我就解放了!」
聽她嘴裡這些昏話,cc氣得血全湧到頭上。他睜著怒目盯著她,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你說什麼?這幾天你到底跟著誰?你這些鬼話從哪裡來的!」
說著,他手一揚,一個耳光劈頭蓋腦地打了過去。予瀟沒有想到他會打她,一剎那間愣在原地。cc是第一次對她動手,打完之後,他自己也愣在那裡,半舉著的手,不知該不該放下,整個人像個雕塑似的,凝固在予瀟對面,一動不動。
予瀟慢慢地坐到床邊,臉上冷冷地沒有表情,她一言不發,任憑眼淚像絕堤的水,嘩嘩地往下流。
cc嚇壞了。他雖然失手打了她,但是在心底他還是非常喜歡她的,他愛她,就像她愛他。但是兩個年輕的軀體和頭腦都控制不住狂躁的心,於是,終於演變成一場兩個人都傷心的悲劇。
cc緊緊地抱著她,不停地道歉,不停地罵自己,不停說我愛你,他的淚水更似洩洪的飛瀑,幾乎要把二人淹沒。
予瀟似乎心已經涼了,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偶,由著他擁抱、撫mo、親吻,她整個身體軟軟地,他必須使出全部的力氣,否則她就會從他懷裡滑落下去。
cc將她平放在床上,看到她瞪著一雙迷瞪的大眼睛,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將她哄高興。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跟一隻宰殺洗淨擺在案上的鴨子一樣,任由cc擺弄。
不知為什麼,看到予瀟這樣,cc的性慾卻極其衝動。他輕輕地將她的衣服一件件除淨,然後就慢慢地俯在她身上,動作雖然很輕,但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興奮和戰慄。他在她身體裡跳動著,最後終於把全部的力量都釋放到她身體裡。然後他疲憊地爬在她白淨的身體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在這個過程中,予瀟始終睜大眼睛,彷彿跟她沒有關係似的,她既沒有平時的愉悅,也沒有對他的呼應。她完全平靜地,幾乎是客觀地看著他做完全部的流程。
他覺得自己彷彿沒有和她zuo愛,因為,她一點點反應也沒有。他本來是想哄她高興的,但是,這時,她嘴邊輕輕發出了一個聲音,卻將他震得全身冰涼!
「流氓,強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