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弱弱滴說句,我在寫這些人物的時候,不自覺代入的就是以前上班時候遇到的各色人物。而且感覺我家女主就好像是一個小公司的高層跳槽到大公司裡面做中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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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媽媽忙上前幫著婉潞用繡架撐起綢布:「奶奶,老奴在趙家幾十年了,厚著臉皮求奶奶給個恩典,老奴的女兒度娘今年已經十五了,一直沒有差事,奶奶房裡既然有了空缺,就求奶奶收她進來,老奴母子也好有個照應。」
綢布已經撐好,婉潞找準地方,緩緩繡下第一針,輕輕吐出一個字好。李媽媽聽到成功了一半,心裡大喜,趴在地上給婉潞磕了個頭,起來時候還不忘念叨一句,奶奶的繡活做的真好。
婉潞看著方才光潔的白綢上現在多了的那片紅艷似火的牡丹花瓣,聽著李媽媽退出房去的聲音,手依舊沒停,唇邊露出一絲笑容。
婉潞次日起床剛梳洗好,正預備去給楚夫人問安,董媽媽就帶著個丫鬟走進來。估計這就是李媽媽的女兒李度娘了,婉潞心裡下了判斷,手已經搭在春燕手上準備站起來。
董媽媽到婉潞跟前福一福,笑著回道:「奶奶,這是李嫂子的女兒,小名喚作度娘的,昨兒奶奶給了恩典讓她進來當差。」婉潞嗯了一聲,收回搭在春燕手上的手。
度娘已經上前跪下,恭敬行禮:「六奶奶安好。」聲音如同黃鶯出谷,嬌嫩婉轉。婉潞示意她站起身,方纔她一直低著頭,只能看出她身形苗條,著了水紅背心,腰上繫了淺綠汗巾,月白色綾裙。
此時她站起來時微一抬頭,婉潞才看出她真是生的好,一張標緻的瓜子臉,柳眉細長,特別是一雙水杏眼,就像含著兩汪水一樣,看人一眼人就能被勾了魂去,雙手白嫩如玉。
記得她祖父和父親都做過這府裡的總管,這樣有頭臉的管家家裡的孩子,也都是從小金貴著長大的。特別是女兒,多有不願進來當差,等到時候就求主人家的恩典放出去,好好外面聘去做好人家的媳婦。
像李媽媽這樣想把女兒送進來當差繼而被爺們看上收了房的還真的不多,董媽媽微微咳嗽一聲。婉潞的手撐在椅子扶手上,瞧著度娘那玉一樣的面龐,臉上的笑容十分甜美:「李媽媽的女兒自然是不差,瞧瞧這禮儀品性,和別的丫鬟比起來就是不一樣。」
度娘微微福一福,依舊低著頭:「奶奶謬讚了。」婉潞一笑:「董媽媽,都安排好了嗎?」董媽媽上前一步:「回奶奶,度娘這丫頭就補了十一的缺,屋子月錢都是十一的。」婉潞款款起身:「這就好,我要去給婆婆問安了,你們都下去吧。」
董媽媽低聲應是後帶著度娘下去,婉潞在春燕她們的簇擁下走出屋子,看著度娘那有些單薄的身影。婉潞的眉頭微微皺起,李媽媽的丈夫李彥宏已經丟了差事十來年了,現在府裡總管是楚夫人的陪房汪善當著。總不會李媽媽想著自己女兒被爺們收了房,李家就能重新得到侯府的信任吧?
婉潞唇邊露出嘲諷的笑,這時已快走到楚夫人的上房,前面傳來秦氏的聲音:「六嬸嬸,往日你都是最早的一個,今兒怎麼來的有些晚了?」婉潞快走兩步笑道:「今兒有點事,耽擱了一會,這不就和三嫂一塊到了?」
秦氏親熱地挽住婉潞的手,臉上的笑帶有一點諷刺:「六嬸嬸,你明知道她心裡打什麼主意,你還讓人進來,難道是嫌日子過的太好?」夏天的早上不那麼悶熱,婉潞還穿了件袍子,聽了秦氏的話只是笑笑。
秦氏見她神情搖頭歎道:「六嬸嬸,全家上下都在說你為人寬厚,可也不能太過寬厚了,特別是對那些壞心眼的下人們,就要趁現在給他們個下馬威,讓他們不敢欺上來。」秦氏說的有些義憤填膺,婉潞臉上的微笑還是沒有改變。
看著秦氏的神色,婉潞一時無法判斷,秦氏是真像她表現出的這樣呢,還是內有玄機?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上房,房裡的簾子已經捲起,門口的丫鬟們等在那裡,看情形楚夫人已經起來了。
領頭的丫鬟微微行禮,伸手打起簾子,秦氏和婉潞走進去,楚夫人已梳妝好了,她的貼身丫鬟青瑤手裡拿著鏡子,潘氏手裡拿著把小梳子在給她挽著最後的一絲頭髮,嘴裡還在笑著說:「這支新做的珠釵,婆婆戴上顯得年輕了幾歲。」楚夫人房裡的妾萬姨娘聽了潘氏這話,也上前湊趣。
秦氏和婉潞走上前雙雙行禮,秦氏也誇了楚夫人的那支珠釵楚夫人雖然十分滿意,但面上還是十分鎮靜:「做祖母都快十年了,現在理哥兒都在論親了,再過幾年理哥兒媳婦入了門生了孩子,那時我就是曾祖母了,還什麼年輕不年輕?」
秦氏已經笑了出來:「婆婆您這話說的,大嫂現在還是青春年少,您就在這說什麼做曾祖母的話,那不是在說大嫂老了?」楚夫人撐不住笑了:「你這油嘴,也不曉得從哪學來的,偏生會哄人,連老太君都被你哄了。」
秦氏已十分親熱地上前挽起楚夫人:「婆婆,媳婦可沒有四嬸嬸會說話,常被老太君嫌棄我太過直率,經常得罪人。」聽了這話,婉潞的眼裡閃過一絲光,楚夫人已慈愛地拍拍秦氏的手,在三個兒媳的簇擁下走出門……
剛走到門口,迎面就有個年輕少婦走了過來,面上神色有些慌張,身後也帶著丫鬟。看見楚夫人已經出門,這少婦急忙行禮下去:「太太,妾身今兒偶然睡迷了,起晚了些,還望太太饒恕。」
侯爺有三個姨娘,長妾就是三姑娘的生母,原本是楚夫人的陪嫁丫鬟,生三姑娘的時候難產,身子一直不好,到現在還病病歪歪的,常年住在楚夫人上房的西小跨院裡面,婉潞只見過一面,還是三姑娘那日歸寧的時候她出來過。
萬姨娘就是五姑娘的生母,本是別人孝敬的一個美婢,現在也三十多了,容色已經衰敗,侯爺雖還歇在她屋裡,但沒有原先那麼盛寵,她是個聰明人,一心只伺候楚夫人也沒有別的想頭。侯爺跟前最得寵的還是面前這位馬姨娘,她今年不過二十出頭,侯爺十晚總有四五晚歇在她房裡。
楚夫人並沒瞧她,那腳步也沒停:「你幫著我服侍侯爺,辛苦了起晚了些也沒什麼,只是以後不能形成例了,這家裡有這家的規矩。」雖只是侯爺的妾,當怎麼說也是媳婦們的半個長輩,當著她們被訓了幾句,馬姨娘心裡頓時一陣酸楚,但也只得低頭道:「是,妾身下次定警醒些,再不敢違了規矩。」
楚夫人眼還是沒瞧她:「去吧,侯爺也該起來上朝了,你和萬姨娘都去伺候他起吧。」馬姨娘又行一禮這才應是退下。
婆婆教訓著姨娘,做媳婦的自然不會說一個字,秦氏說笑著哄楚夫人開心,潘氏和婉潞在一邊幫腔,說說笑笑到了月太君的上房。
門外的丫鬟婆子就更多些,一個個手裡還端著東西,看見楚夫人被簇擁著走過來,一個領頭的婆子急忙上前行禮,靠門邊的丫鬟已經打起簾子:「大太太來了。」
屋裡有些氣悶,月太君上了年紀之後十分怕冷,就算是夏天那窗也關的緊緊的,雖有婆子在屋裡拿著大蒲扇不停地扇著,婉潞一進去還是覺得有些悶熱。
裡面黑壓壓一屋子的人,除了月太君房裡的丫鬟婆子,二太太和四太太帶著各自的兒媳已經坐在那裡,四太太的手搭在月太君椅子背上,不曉得說了什麼讓月太君樂個不停。
六姑娘思君彎著腰在月太君梳妝台上找著什麼,七姑娘思慧歷來都是六姑娘的小尾巴,跟著她在那裡尋。八姑娘思聰一臉的睡意朦朧,靠在她奶娘懷裡閉著眼還在打盹。楚夫人帶著她們上前行禮過,月太君從葉氏手裡接過碗粥在那裡喝,抬眼示意她們起來。
各自見禮過,秦氏已走上前捏思聰的鼻子一下:「這懶丫頭,昨兒定是又睡晚了,都這時候還在打瞌睡。」思聰的奶娘已經笑著道:「昨兒八姑娘本已睡了,又聽見她們說今兒穿什麼衣衫,八姑娘又爬起來尋了半天的新衣衫,好容易才哄睡著。」
思聰的鼻子皺了皺,月太君已經喝完粥,把碗遞給四太太,接過楚夫人遞上的帕子擦著嘴:「八姑娘這樣,你們服侍的就該勸她早點睡,哪有樣樣由著她性子來的?」思聰的奶娘忙站起來連聲應是。思聰這才把眼睛睜開,卻只睜開一小條縫,張開雙手就衝上去摟住月太君的脖子:「祖母,我要吃核桃粥。」
月太君摟住她的小身子,連聲答應:「好好,我的心肝,你要什麼都給你。」四太太不免有些得意地笑了:「婆婆就是頭一個由著聰丫頭性子來的,她們做下人的慣了,自然不敢再忤逆了聰丫頭的意思。」說著四太太點一下思聰的額頭,思聰在月太君懷裡有些不依地蹭蹭。
眼看著自己的娘,聲音軟軟地道:「娘,女兒下次不敢了。」說著又打一個哈欠,眼重新閉上在月太君懷裡蹭蹭,一臉的乖巧和撒嬌,月太君心疼地摸摸孫女的臉:「乖,發困就到祖母床上再躺躺去,小人兒愛困也是常事。」
這話一發出去,丫鬟忙上前幫著把思聰抱到裡間再服侍到床上躺著。除了這幾個孫女是自家的人月太君還給點好臉色外,這幾個兒媳孫媳,月太君的臉色都差不多,就算公認最會說話的秦氏和水氏,還不是會被她來那麼幾下?
眾人坐在那裡陪著說笑,這樣說笑本就無趣,除了秦氏和姑娘們敢高聲說話,這些兒媳孫媳一個個都只是喁喁細語,偶爾聽到什麼好笑的賠笑兩聲,摻和幾句。蘇氏和婉潞坐的近些,見婉潞腰上系的一個荷包十分精緻,討過來瞧瞧,托在手裡讚道:「六嬸嬸的手著實巧,我旁的還成,做針線就要差了些。」
婉潞是知道蘇氏出身學士之家,從小耳濡目染的都是書卷,針線上只能算過的去,微笑著道:「二嫂是出了名的才女,你的詩當初我在閨中時候也見過的,誰知機緣巧合,竟和二嫂做了妯娌,二嫂還的配才子,真是一段佳話。」
聽到提起往事,蘇氏面上露出一絲得色,但還是微笑道:「天下姓蘇的又不止我這一個,六嬸嬸只怕認錯了人?」婉潞笑的更輕一些:「前日才知道二嫂閨名靜初,當日那首別燕詩可謂絕唱。」
女子的閨名是少有人知的,當初蘇氏雖有詩名,但別人大多只知道這是蘇三姑娘的詩,誰知婉潞竟能知道自己的閨名,還能準確說出自己做的最好的那首,蘇靜初不由又驚又喜,嫁進這家來,雖說夫妻之間相得,和丈夫之間偶爾也有唱和之事,但妯娌們談論這些時候甚少,誰知婉潞一個在離京城村莊之中長大的女子,竟一語道破當日她的詩作。
蘇靜初頓時有突遇知音之感,不由伸手握住婉潞的手:「那些都是往事,現時我已不寫了,當初的琴棋書畫,今日已變成柴米油鹽了。」蘇靜初的話裡透著一絲微微的失落。婉潞剛想答話,月太君已經叫婉潞了:「六奶奶,聽說你要給五姑娘繡副牡丹圖做嫁妝?」婉潞忙起身應道:「是,孫媳自知婆婆給五妹妹備的嫁妝什麼都不缺,左思右想,才想出給五妹妹繡副自己做的東西,也算表了心意。」
月太君點一點頭:「嗯,你有這份心甚好。」這真是破題頭一遭,婉潞心裡暗忖,月太君站起身來:「我瞧時候也差不多了,你們散了吧,君丫頭,陪祖母去花園散散。」思君正在那裡無聊地和思慧在解九連環玩,聽到月太君的召喚,早蹦了上來攙扶月太君,一從人簇擁著月太君出門。
月太君見葉氏也跟了上來,吩咐她道:「你不用去了,你姨娘的丫鬟今兒一早來說她頭暈有點微微的心疼,你去瞧瞧吧,要請醫抓藥的就和你大嫂說。」二老爺是老太爺身邊的老姨奶奶崔氏所生,葉氏平日雖然孝敬嫡婆婆,對丈夫的生母也著實孝順,聽了這話忙帶著丫鬟往後面去,老侯爺的幾個年長的妾都住在後面的各小院裡,水氏和周氏也忙跟上去伺候婆婆。
各人的丫鬟見主人們出來,上前跟在後面,剛走出不遠就看見度娘過來,見到這群人過來忙避讓一邊。月太君本已走過又停了下來,看著度娘問道:「你是老李家的閨女吧?現在在哪裡當差?」
度娘本是低眉垂目地侍立在那裡,聽了月太君的問話忙叉手行禮:「回老太君,奴婢確是李家的閨女,現在六奶奶處當差,董媽媽遣奴婢去後面尋東西。」聲音不高不低,態度恭恭敬敬,果然是個好丫頭,月太君嗯了一聲:「你六奶奶是個寬厚人,你要好好當差。」
度娘已跪下應是,月太君這才又款款前行,秦氏本是跟在月太君後面的,聽了這話轉身小聲對婉潞嘟囔一句:「沒見過世面的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