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投其所好——
?常美茹突然態度大變讓李伉有些發愣,不僅是他,就連陳橋聲也一時愣住了,搞不清楚常美茹究竟想要怎樣。
常美茹把翡翠手鐲盒子連同放在陳橋聲面前的端硯盒子推到了李伉面前,面帶溫和笑容,很委婉的說道:「李伉啊,我們知道你有錢,但是這樣貴重的物品我們真的不能收,你還是拿回去退了吧。」
「伯母,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專門為你和伯父買來的禮物,那裡有退掉的道理。」李伉很清楚常美茹是看出了些什麼,從她毫不猶豫的把自己賣給他們禮物退掉的舉動來看,她肯定是不贊同自己和陳妍交往的,這個情況有些出乎李伉的預料,原本他以為最先發難的可能是一直不太喜歡他的陳橋聲,哪知卻是常美茹。
「媽,你這是幹什麼嘛?」陳妍推了自己母親一把,不滿的嬌嗔道。
「妍妍,你和媽來一趟。」常美茹站起身來,把陳妍也拉了起來,硬拽著她往臥室裡去了。
「小子,你今天來是不是有什麼目的?」陳橋聲看到老伴兒這樣一幅模樣,也終於察覺到了今天李伉的異常,但是他畢竟是男人,沒有女人細膩敏感,所以並沒有馬上意識到李伉這樣究竟是為了何事。
「伯父,我能到您的書房,欣賞一下您的書法作品嗎?」李伉不知道陳妍究竟會和常美茹怎樣說,所以自然也不好直接表態,免得兩人把話說到兩岔去,於是就岔開話題說道,當然這話題也有著投其所好的意思,陳妍告訴李伉,她的父親除了音樂外,平時酷愛書法,在音樂上陳橋聲對他有意見,他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往槍口上撞,於是以書法作為突破口成了他最佳的選擇。
「呵呵,我就是閒來無事,自己隨便亂寫亂畫的。」陳橋聲呵呵笑道。
「伯父您這是過謙了,平時在商陽的時候,老師對您的書法作品可是推崇備至,另外小子我也想寫幾個字讓您指點指點。」李伉笑道。
「你還會寫毛筆字?」陳橋聲目露驚訝之色問道,現在學校的教育,特別是高中教育,可都是以應試教育為主,書法不屬於高考內容,學校自然不會教授這些東西,所以李伉說自己會書法,自然讓他感到驚奇。
「平時胡亂寫的,當然不能和伯父您相比了。」李伉笑道,這一世他很少寫字了,要說寫毛筆字還是上一世上師範和當鄉村教師的那段時間練的,他的書法雖比不上一些名家,但是也算是能拿的出手,只是很多年沒摸過毛筆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寫好,而他現在提起這個,完全是想要和陳橋聲拉近關係,是他盡量忘記自己改變古典音樂這件事情。
「嗯嗯,你這個年齡的孩子會寫毛筆字的可不多,走吧,到書房你給我寫幾個字看看。」陳橋聲點點頭說道,然後起身帶著李伉去了一個房間,囡囡則被一個人留在了客廳裡邊看電視邊逗她的小白鼠玩兒。
陳橋聲領著李伉走進了一個房間,整個房間裡有一個大大的書架,書架上堆放了大量的書法卷軸,房間牆上也掛了很多陳橋聲寫的作品,陳橋聲的字非顏非柳,而是一種帶有漢隸的古樸和魏碑的刀削斧鑿的似隸似楷的獨特字體,所謂字如其人,從陳橋聲手書的字體中就能看得出他這個人的性格,必然是方正嚴謹且帶有些許古板。
房間裡有一個大大的書案,書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很顯然這個房間是陳橋聲專門用來寫字用的。
「小子,來吧,你先寫幾個字讓我看看。」陳橋聲笑道。
「好,小子就獻醜了。」李伉也不客氣,雖然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提過毛筆了,但是畢竟基礎還在,而且重生後他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已經達到了普通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度,所以他還是有信心寫出一副讓陳橋聲滿意的字來的,因為他知道,陳橋聲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高,只要能寫的方正平衡,恐怕就能讓他感到滿意。
站在書案旁,李伉拿了一張生宣撲到了桌上,用鎮尺壓好,然後在筆架上挑了一隻大號羊毫湖筆,書案上放置的硯台裡還有墨汁,於是大號羊毫蘸了飽滿的墨汁,提筆於宣紙上,略一思索,揮毫寫下了壯志凌雲四個大字。
「伯父,讓您見笑了。」四個字一氣呵成後,李伉收筆後,端詳了一下自己寫的四個大字,感到還算滿意,於是抬頭對陳橋聲道。
陳橋聲在李伉站到書案前,就一直集中注意力看著他,當李伉手提毛筆準備下筆時,他突然發現眼前的年輕人竟然給人一種特別沉靜平和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有種錯覺,彷彿看到了一個浸**法數十年的書法大師在揮毫潑墨一般。
「他還是那個把古典音樂改的亂七八糟的年輕人嗎?」陳橋聲疑惑了,他聽過李伉改編的那幾段音樂,雖然他很不贊成這種改法,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從那幾段音樂裡,他能聽得出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那種激情澎湃的熱情來。
但是眼前的一幕又彷彿讓他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的另外一面,且不論他的字寫得怎麼樣,單論這種養氣功夫,就值得讓人刮目相看了。
陳橋聲把目光投向了李伉寫下的四個大字上,這四個字雖說不如他的運筆老辣,但是卻勝在朝氣蓬勃,一種年輕人特有的銳意進取的精神隱含其中,讓人看了不由為之一振。
「原來我真的老了,年輕真的好啊!」陳橋聲看著李伉書寫的壯志凌雲四個字,不由心裡生出頗多感慨來,竟有些愣了,他都忘了自己還是什麼時候書寫過這種勵志的詞句了,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吧。
李伉看到陳橋聲看著他寫的字有些發愣,倒是有些意外,他雖說感到自己寫的這四個字還算不錯,但是比起陳橋聲的字還有很大的差距,也不知道陳橋聲發什麼愣,但是他也沒有去打擾他,而是面帶微笑很耐心的看著他,等著他的評判。
「好,好,這四個字把年輕人應有的朝氣蓬勃表現的淋漓盡致,不錯。」良久,陳橋聲終於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忍不住讚揚道。
「呵呵,伯父謬讚了。」陳橋聲的讚揚讓李伉自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撓撓頭笑道。
「你不必過分自謙,你當得起這個讚揚,來,讓我寫幾個字你看看。」陳橋聲也有些手癢,就對還佔據著書案的李伉說道。
「伯父請。」李伉連忙把自己寫的四個字收了一旁,然後書案讓給了陳橋聲。
陳橋聲寫的也是壯志凌雲四個字,還是那種方正古樸的風格,但是陳橋聲似乎對自己寫的字,皺眉看著自己的字端詳了半天,輕歎了口氣對李伉說:「伯父終究是老了啊,再也找不到年輕人朝氣蓬勃了,你來看看伯父寫的這四個字,如何?」
「筆力老辣大氣,仿真嚴謹,伯父能夠把漢隸張遷碑和魏碑張猛龍碑融入自己的書法,小子當真是佩服之至。」李伉佩服的說道,當初他為了提升自己的筆力,也是很下苦工臨摹了一段時間這兩個不同時代的代表碑刻,但是純屬自己琢磨,又沒名師指點,始終是不得要領,最後不得不放棄了,所以他對這兩種極具盛名的碑刻很熟悉,也很容易就從陳橋聲的書法中發現了這兩種碑刻的影子,這兩種碑刻任何一種能夠把握住其精髓和意境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更何況陳橋聲能夠把這兩種碑刻的風格都融合進自己的書法,所以他這聲佩服當真是情真意切,沒有半點恭維之意了。
「你也對漢隸和魏碑有所研究?」陳橋聲有時眼前一亮問道,李伉剛才寫的那四個字是標準的楷書,其中有著很明顯的顏真卿書法的影子,所以當李伉一語中的到處他書法中的精髓時,實在是讓他再次意外了。
「臨摹過一段時間,但是始終不得要領,就放棄了。」李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哈哈,這兩種碑刻要想得其要領,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第一要有足夠的耐心,更重要的是心性要足夠沉穩,年輕人大都達不到這種要求的。」陳橋聲哈哈笑著說道。
從漢隸與魏碑打開了話題,李伉和陳橋聲在書房裡一時談性大興,特別是陳橋聲,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練習,很少找人交流,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同樣對書法有興趣之人,更是高興,覺得這個年輕人和他越來越對胃口了。
可是在談論中,他們最終談到了對古典的東西的繼承和發展上來了,在這一點上李伉和陳橋聲都認為古典藝術中經典的東西不僅不能丟棄,而且應該發揚光大,但是在發揚光大的方式上,兩人還是產生了一些分歧。
陳橋聲認為,古典藝術即使發揚光大,亦或者需要對其進行改編,也必須按照古典藝術的風格進行原滋原味的改編,而不能隨心所欲,那樣會把古典的味道破壞掉,得不償失,但是李伉卻認為,對古典藝術的改編不應該拘泥於古典風格,如果現代的風格能夠很好的和古典相配合,就應該本著拿來主義原則拿來使用,藝術是要與時俱進的。
好吧,他們的話題最終又回到了能不能對古典音樂進行的現代化改編上來了,不僅如此,這個話題還被兩人從音樂領域擴大到了書法藝術領域,說到底是兩人對待藝術不同觀點的碰撞,於是兩人在書房裡針對這個問題爭論了起來。
開始辯論時,李伉還是有些謹慎,但是當他發現陳橋聲並沒有生氣的時候,膽子也大了起來,他意識到有時候適度的爭吵實際上反而能夠拉近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所謂理越辯越明,關係越吵越近大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於是兩人的爭吵愈加激烈起來,幾次氣的陳橋聲都想推門離開,但是一想到自己離開就是認輸了,於是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和李伉持續的辯論著,誰也說服不了誰,這種爭論一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常美茹和陳妍聽到他們的爭吵,推開房門目瞪口呆的看到像兩隻鬥雞一般的兩人的時候方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