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張妍被關在家裡不准出去,也漸漸想明白了,想起那日就覺得後怕,萬分慶幸她看到錦卿和吳興時並未嚷嚷出去。【】
袁錦卿丟臉倒罷了,顧孺人那麼聰明,立刻就查到了這事和杜姨娘有關,焉能查不到她身上,到時候表弟將來會如何看她?動了他的心頭肉,只怕到時候他不看姑母的面子,把自己攆出國公府去。
自己都是嫁過人的女子了,被攆出去要怎麼生活?世人要怎麼看待她?張妍想起來就一陣心驚肉跳,咬緊了牙關下定決心這事死都不能說出去。
杜雪襄被張妍那麼一推,急紅了眼,腦子一熱就撲了過來,兩個人把千金小姐的儀態氣度全扔到了一邊,如同兩個鄉間潑婦一般撕打了起來,長長的指甲奮力的想在對方臉上留下些「永生難忘」的印跡。
守在屋外面的丫鬟聽見聲音不對,連忙推開門進來了,驚悚之下一人抱住了一個,分開了兩人,又去請了葉夫人過來。
張妍和杜雪襄頭髮散亂,釵子頭花掉了一地,衣服也都被扯的皺皺巴巴,跟斗紅了眼的公雞一樣互相瞪著對方,時不時的想張牙舞爪的再戰三百回合。
葉夫人驚嚇之餘連忙趕了過來,看到侄女和杜雪襄這副樣子,氣的腦袋瓜又隱隱疼了起來,先吩咐丫鬟把張妍帶下去,又強忍著怒氣,對杜雪襄客氣的說道:「妍兒不懂事,有衝撞杜小姐的地方請別介意。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杜大人和杜夫人想必也等急了,杜小姐不如盡快回去吧。」
杜雪襄不傻,聽的出來葉夫人是下逐客令了。然而心中氣血翻騰。久久不能平息,看眼前的葉夫人嘴巴一張一合。漸漸的,彷彿幻化成了一頭面目可憎的野獸,在衝她張牙舞爪。
杜雪襄死命的咬了下舌頭,疼痛感讓她清醒了過來,這次同張妍鬧翻了,又被這死老太婆看到了自己這副樣子,只怕自己再沒有機會嫁入國公府了。
不過她怕什麼?有神藥在,她變的同天仙一般漂亮是遲早的事,做貴妃都是有可能的!
杜雪襄沖葉夫人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什麼國公府?比起皇宮來,她還不稀罕!就讓那死老太婆端著吧,看她能找個什麼樣的千金小姐來當媳婦!
葉夫人心裡怒氣難平。她早就說這杜雪襄心思不正。偏偏妍兒總對她掏心掏肺的,這下好了,總算是鬧翻了。只盼著妍兒能長點腦子,日後看人用心點,別總是被人騙。
在馬車上,杜雪襄的丫鬟戰戰兢兢的給她重新整理了下髮髻和衣服,等回到家後,杜雪襄便橫衝直撞的奔回了自己的院子。中途還撞到了杜進文,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
杜進文看著妹妹遠去的背影,心裡氣的要命,抬腳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定要把這個妹子趕快嫁出去,否則遲早惹出禍來。
杜雪襄衝進房間後,手腳就開始不聽使喚,哆嗦著打開了櫃子,拿出了裝神藥的盒子,跟進來的丫鬟連忙攔住了她,說道:「小姐,你今天出門的時候已經吃過一次藥了,一天只能吃一粒的!」
杜雪襄一把推開了丫鬟,丫鬟起身後還想再攔著,杜雪襄目光兇猛的盯了丫鬟一眼,如同野獸一般的眼神把丫鬟嚇的不清,心驚膽戰的看著杜雪襄慌亂的抓起一顆藥丸往嘴裡塞,胡亂嚼了兩下嚥下去後,還覺得不過癮,又拈起一顆吃了下去。
兩顆藥丸子下肚,杜雪襄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皮膚下奔騰叫囂的血液也平息了下去,精神和理智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平靜下來後,杜雪襄才回過神來,心裡有些驚恐,自己之前從來不這樣的,怎麼現在不吃這個神藥,就噁心頭暈,難受的想要殺了自己?
她就是再蠢,也能猜到這個藥有問題了。
害怕過後,杜雪襄重新對著鏡子整理了儀容,便去了杜大人那裡,這個時候,還要靠父親來幫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忙裡忙外的幫你尋醫問藥,反倒成了我想害你了?」杜進文又驚又怒,拍案而起,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父親身邊的管事語氣不善的把他叫過來,他就猜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等著他,可他沒想到妹妹居然跑來告他的歪狀!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恩將仇報也不過如此!
杜大人咳嗽了一聲,轉向女兒說道:「是不是弄錯了,有可能是得了別的病?」
杜雪襄臉氣的通紅,「我自己的身體還不清楚嗎?每次真跟得了病一樣,發作起來眼淚鼻涕一起流,身上像是幾萬隻螞蟻在啃我,若不趕快吃了那藥丸,我恨不得立時殺了我自己來解除這痛苦!」
杜進文跺腳道:「你怎麼還在吃那神藥?我不是說了麼,賣藥的人千叮萬囑,病一旦好了就不能再吃了!」
杜雪襄嚷嚷道:「我哪裡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什麼時候不能吃?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好罷了!」
杜進文氣的眼前發黑,衝自己老爹說道:「父親,你看看,她現如今都驕縱成什麼樣子了,誹謗自己的兄長,前兩日還對嫂子言語不敬,你說你吃了神藥身子有病,那好,我帶你去找大夫看看,若是有病,我養你一輩子!」
說著,杜進文就扯著杜雪襄要走,開什麼玩笑,杜雪襄氣色紅潤,打起小報告來倒是精神的很,哪裡像是有病的樣子。
杜大人連忙攔住了盛怒中的兒子,捋著鬍子做起了和事老,「哎呦,都一個個赤急白臉的像什麼樣子?哪家的兄妹沒吵過架拌過嘴?都跟你們一樣,有點事就去外面嚷嚷了?」
又對杜雪襄說道:「你先回去吧。若有不舒服讓你哥帶你去找大夫看看,那神藥別吃了,病都好了還吃它幹什麼?是藥三分毒!」
杜雪襄又急又氣,奈何父兄都不相信自己,也怪她貪心,那藥丸吃下去後渾身舒泰,對自己的相貌又大又好處,她就忍不住貪心多吃了幾天,誰知道會惹出來這禍事!
杜雪襄走了之後,杜大人和杜進文認真商量起了杜雪襄的婚事,杜大人這段時間冷眼瞧的明白,風言風語也聽了不少,是該下定決心的時候了,趕在國公府辦喜事前把女兒嫁出去,好歹臉面上也能過的去。
杜進文雖然嘴上罵的厲害,然而心裡到底對妹子還是疼惜的,第二天就請了大夫來給杜雪襄診脈,鬍子花白的大夫切了半天脈,只說杜雪襄有些虛熱,可能同天氣有關,並不當緊,換言之,杜雪襄沒病。
杜進文心裡放心不下,大夫走了好言相勸了杜雪襄幾句,便一個偷偷跑去了買藥的那個小胡同,然而拍了半天門都沒人答應,杜進文的心開始慌了起來。
鄰居都被杜進文拍門的聲音給驚動了,瞧見杜進文,回憶了一會,那大媽才想起來,他是不久前來打聽過這老頭的年輕公子,對杜進文說道:「這老頭走啦!你走後沒兩天,他就收拾東西走了,沒再回來過了。」
杜進文大吃一驚,心急似火的追問道:「走到哪裡去了?」
大媽搖搖頭,轉身回了院子關上了門。
杜進文頹然的坐在了地上,他肯定是落入了一個圈套中,有人通過他算計了他妹妹!按捺住心中的冰涼惶恐,杜進文急急的往家趕,衝到妹妹房間的時候,正看到杜雪襄頭髮散亂,深秋的天氣裡臉色蒼白,臉上掛滿了豆大的汗珠,一臉猙獰的拿燭台亂打著丫鬟。
丫鬟被她打的哇哇亂叫卻不敢還手,當下抱頭便跑了。
沒了丫鬟的阻礙,杜雪襄喘著粗氣跪在地上,打開櫃子取出了黑木匣子,也不數數了,抓起一把丸子就往嘴裡塞,胡亂嚼了幾下就嚥了下去,之後像是死了一般,頹然趴倒在地上,漆黑的頭髮髒亂的披散在地上。
杜進文看的心驚膽戰,之前妹妹跟他說的時候他還不相信,此時親眼看到杜雪襄怪病發作起來的可怕樣子,心下一片驚惶。
等杜雪襄安靜了下來,杜進文才敢踏入杜雪襄的房間,把妹妹從地上扶了起來,杜雪襄臉色漸漸回到了正常,嘴唇也紅潤了起來,杜進文吩咐丫鬟倒了杯水,小心的喂妹妹喝下了。
杜雪襄緩過氣來,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滲了出來,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哥,我這是怎麼了?我不想活了!」
她這個樣子下去,別說當什麼貴妃娘娘了,就是放下身段嫁到莊戶人家,都不見得有人願意要她!
杜進文歎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恐懼,撿起地上的黑匣子,打開數了數,裡面只剩下幾顆藥丸子了,照杜雪襄現在的速度,根本撐不了幾日。倘若這些都吃光了,杜雪襄該怎麼過剩下的日子?豈不是日日夜夜都生不如死?
「雪襄,你老老實實的跟哥哥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杜進文扶著妹妹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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