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顧名思義就是很高大,直衝雲霄的樣子。實際上這山也很高大,有半截高居雲海之上,從山下以肉眼根本就無法觀看上半截的山峰。這座山綿延千餘里,共有大小四十多個峰,險峻巍峨,稱為沖雲山倒也是名副其實。
去之前姬小天他們也經過討論,那就是要不要等林月傷好之後再行動,其結果是幾乎一致同意先出去逛逛,天知道這個地仙恢復需要多長時間。這裡是南江天,可以算是修真者在銀河中的大本營之一,不太可能有人明目張膽地威脅他們吧?既然如此何不去見識見識?豐原也沒有到過南江天,其實天河府只要是遍游其一就已算得上見多識廣。
一行人統一了口徑,既然散修如此不招人待見就打著門派的旗號去,打什麼旗號呢?豐原是個散修,自然沒什麼旗號打,而秀靈也不可能打她神器宗的旗號,她做不了那個主,難道非要偽造一個門派出來以裝點身份?所以姬小天就打出了『玉天府』的旗號,反正自己也算是一門之腦。
這是『玉天府』的名號第一次在天河府出現。來到山前,一行人就落下山腳步行上山,慣例哪裡都一樣,規矩總是要講的。
沿著石階慢慢上去,幾人都不是凡夫俗子,行走的度當然也是異乎尋常地快,沒多久就碰到了關卡。一個道童將幾人攔住,那道童長似乎只有十歲大小。甚是可愛,卻也是結丹的境界。
「幾位前輩道友。此乃沖雲山雲霄派,請問來此何事?」道童不亢不卑,竟隱隱有大派風範。豐原自詡在修真界混得多,當然先由他交涉:「我等是要去往那南江星,聽說傳送陣就在此山,小道童能否幫忙帶個路?」「聽說?」那道童又掃了幾人一眼。「通往南江星地傳送陣可不比其他,有雲霄派鎮守在此,也僅僅是這個傳送陣有修真門派鎮守,敢問幾位何門何派?去南江星有何要事?」
看來管制挺嚴,豐原解釋道:「我們幾個是玉天府的人,到南江星是訪友去地。」道童狐疑:「玉天府?這可沒聽說過,可不是什麼大門派呀,你們想用傳送陣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進行闖關,除了本地幾個大派和南江星的門派之外都要闖關才能過去。」敢情這還區分對待?豐原轉頭看了姬小天一眼。
姬小天無奈道:「那就闖吧。」道童又問:「你們是要闖文關還是闖武關?」豐原奇了:「你都說說看。這文關怎麼闖,武關又怎麼闖?」道童解釋說:「這闖文關嘛就必須回答三個問題。答上來了就能過去,答不上來就不能過去,闖武關呢就得你們出個人,和我們的守陣護法進行直接比鬥,贏了也能過去。」
豐原又回頭看了看姬小天,姬小天上前道:「打打殺殺的傷和氣。我看還是闖文關吧。」道童微笑著說:「幾位隨我來。」
跟著道童又上了一陣,他們直接來到了雲海之上的一個山峰,山巔上亂石嶙峋,一個石上坐著一個道骨仙風的老者,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彷彿自己跟石頭化為了一體,很是高深莫測。只見那道童過去跟老者耳語了幾句,老者就慢慢睜開眼睛,微微朝姬小天點點頭。
「幾位道友可是要闖文關?」老者問。豐原道:「正是,請道長出題。」老者就揮手讓道童離開。「只要能回答我三個問題。你們就可以過去,前往南江星不再有阻攔。」老者又閉上眼睛稍微醞釀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問:「請問,何為生?何為死?何為道?」
豐原撐大了眼睛愣了半晌,回頭和姬小天商量道:「這三個問題也太難了吧。
姬小天皺眉點頭道:「這三個問題太大,沒有絕對正確地回答,也絕對不止一個答案,所以答案必須是從根本上說得過去,卻又不能說得太明太清楚,因為沒人可以說得清楚。」豐原苦笑道:「那這怎麼辦?」姬小天搖搖頭,朝豐原擺了擺手,對著老者問:「請問道長,我們現在後悔了,道長這三個問題實在太難,非我等晚輩所能領悟,我們現在不闖文關,該去闖那武關如何?」
那老者微微地笑了:「如答不上來,行不夠,為何要去那南江星?」姬小天無奈道:「每個要去南江星的人你都問他這些問題嗎?」老者還是笑道:「非也,有的人貧道根本就不問。」姬小天又問:「這三個問題,能答得上來的你遇到幾人?」
老者微笑不改:「哪怕是一派之主,能答上來的也不多。」豐原火道:「不多?怕是連一個都沒有吧。」老者答:「有沒有貧道不清楚,貧道只知從未有人能打這文關過去。」這下連秀靈都生了火氣:「這個老傢伙就是想尋我們開心,不讓過去。」姬小天擺擺手,又朝老者道:「既然這樣,道長何不再給我們個機會,從武關過去?」
老者又微笑了片刻道:「當然可以,隨貧道來。」
……
幾人又繼續往上,前往最高的頂峰,姬小天卻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樣就上到了最上面,這武關怕是也不輕鬆。最高峰之上,果然有著大陣,平坦寬闊的峰頂有一個青色道袍的修真者盤腿坐於其內。姬小天一眼看出來這是個元嬰期的絕對高手,而且他地周圍豎立的石柱並非一般地普通石柱,而是經過煉製用來佈陣的,這顯然是一個威力強大的陣勢,而傳送陣就在這的中心。
帶路的老者也不隱瞞,直接明說道:「這是一個大陣,陣的中央就是傳送陣法,裡面地人是我雲霄派的高手,元嬰期的守陣護法,你們只須出個人將他打敗,就可以過關。」豐原喊出聲道:「元嬰高手加大陣!這連地仙都不好過吧!」姬小天笑道:「地仙從這到南江星根本不需要傳送陣,一個瞬移就到了。」
老者微笑道:「或者你們將他趕出陣來也算贏。」姬小天長歎道:「你這是有意為難啊,就算同為元嬰高手,來上一百個也不敢說能對抗他陣法之利,全都如此的話從這武關過去的人也是屈指可數,要去南江星的人都自己飛著去的嗎?」
老者道:「並非人人如此,你們若是名門大派的弟子不需要闖關也能過去。」姬小天道:「原來如此,這關我們闖了。」豐原為難道:「真的要闖?這大陣裡面可是有個活人,元嬰高手!」姬小天朝他笑道:「不闖怎麼辦?他們不讓過去呀,難道你想先對付整個雲霄派再過去?其實也不用擔心,我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嘛,實在是闖不過去了最多回去等林月傷好再走。」
豐原點頭道:「那也是。」
看了一圈,姬小天的目光定在秀靈地身上:「秀靈,這陣你就上吧。」「我上!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打鬥呀!」秀靈擔憂道。「打著打著就熟練了。」姬小天道,「我們這堆人裡你的修為勉強能對上那人,你都不行地話我們也只能剎羽而歸了,別怕,不會有什麼危險,你只需要將他趕出這個大陣就行。」
秀靈委屈道:「這大陣可是他在主持,在外面以法寶轟擊都不一定能破。」姬小天鼓勵道:「別擔心,你拿我件法寶去應付,保證你在陣中如履平地。」
「真的?」
「真的!」
姬小天就拿出乾坤魚,將運用方法傳授給秀靈,秀靈畢竟也是通熟陣法的人,瞭解過乾坤魚之後神情欣喜道:「這法寶當真是精妙,有了此物就可視那大陣為無物,來去自如。」姬小天又搖頭道:「光是破陣還不行,那人的修為不弱於你,沒有大陣你也難勝他。」秀靈充滿信心道:「我有誅魔劍,這等法寶在整個修真界也數不出幾件,而且你的乾坤魚比起來不僅不比誅魔劍差,而且似乎還強一些,我就不信那人沒有大陣的掩護能抵抗住。」
姬小天歎道:「你以為是在你門派中呢,這樣的法寶你若是沒有門派做後台,暴露出來之後就是個禍害,麻煩就會越搞越大,所以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要將法寶的威力暴露出來。」秀靈為難道:「不暴露出來怎麼辦,我的修為並不如他。」姬小天神秘一笑,對秀靈傳音如此這般……
焚咐停當,秀靈又回到了充滿信心的樣子,姬小天不由馨,還是那個小妮子好,不管什麼情況姬小天叫她上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她根本就不考慮自己有沒有危險,不關心對手實力如何有沒有勝算,她只關心姬小天是否安全,是否開心,姬小天要她去死也不會多加考慮。
姬小天先是走到帶路的老者面前,問:「如果我們這次輸了,還有沒有機會?」老者道:「有,若是此次不過,你們回去修練,隨時都可以再來,只要有一次闖關成功,你們都可以過去,雖然這次看似為難了你們,卻也是為了你們好,還請多多原諒。」
姬小天笑道:「沒關係,我們按規矩來,剛才既然我問了那文關的三個問題,所以我打算連同那三個問題一起回答你,這算我們兩關同時闖,對與不對你自己就看著辦了。」老者眉毛一挑:「剛才道童說你是的宗主?好魄力,貧道佩服,今天這文武兩關你只要過了一關就可放行,若是兩關一齊通過,今後你的弟子在這裡就能來去自如。」
姬小天搖搖頭:「魄力的意思接近於讓別人佔便宜,自己吃虧。」「哈哈哈……」老者大笑對姬小天施下一禮,「剛才輕慢了莫宗主,請勿責怪。」姬小天笑道:「好說,你只要放我們過去,沒人會在意你的態度。哈哈……」來到大陣前,裡面地人忽然問:「陣外何人。哪個門派?」
秀靈轉頭看看姬小天,姬小天朝她點點頭,於是她脆聲道:「玉天府,秀靈。」「來闖關?」「正是。」「請!」秀靈閃身進陣,就在她進陣的一剎那大陣就已經動起來了,那經過煉製地根根石柱竟然開始不斷挪動!所有的石柱一挪起來看得人眼花繚亂。本來看著並不多,可這一動起來便密集如林,但靠肉眼的話基本看不明白大陣裡面是什麼情況,呼呼的勁風排開氣浪,無形地向四周擴散。
就算用神識也不是誰都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豐原和小狐狸都是看得一片茫然。可姬小天看得很明白,秀靈現在岌岌可危,單是大陣就能要了她的命,更何況這陣裡還有一個修為比她還要高地修真者。對上和自己修為差不多的修真者一旦拚鬥起來就不能分心,可陷入大陣裡你得去破陣吧?就算破不了你也要找出哪裡安全。怎麼躲才能活命,這同樣不能分心。
帶路的老者兩眼直盯著陣中。也不知道他真的看見了沒有,對姬小天說道:「險象環生,敗像已現,這是你帶的弟子?我怎麼看她的年紀都比你大得多,看來你確實是不簡單啊。」姬小天笑道:「達者為先,可能我的運氣比較好。」老者又道:「我看她已陷入死地。毫無生機,你是想讓她送死,來過我文關?你以為這樣就能解釋何為死了?」
姬小天搖頭道:「生機斷絕就是死?那先得解釋何為生,人總以為自己看不見的就是不存在了,就是死了,所以生死必須圍繞著一點關鍵來講,那就是存在與不存在的分別,但是我先讓你看的不是死,而是生。」這個時候守陣護法也出手了,他拿著一根漆黑地棍子。只是慢慢地朝前一點,那根看上去並不是很長的棍子就伸了出去。竟然可以伸到大陣地任何一個地方!這顯然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寶,姬小天也是個識貨的人,可以肯定的是如被棍子打中最輕的就是真元被禁錮。
秀靈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不能被對手的兵器打中,於是她也使出了自己地法寶。作為神器宗的弟子她身上的法寶必然不少,但是這種級別的爭鬥不是一般的法寶能夠應付,她怎麼說也還只是一名弟子,若是對方沒有大陣的幫助,還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她每一件法寶都能給對方以威脅。只見她一手拿出個鈴鐺,一手亮出了一把飛劍。
飛劍的品質不錯,拿到修真界中也是被人搶破頭的好東西,但真正讓對方感覺威脅的還是那個鈴鐺。只聽鈴鐺「叮、叮」地搖響,守陣護法眉頭緊皺,顯然是受到了影響,大陣地運轉也出現了絲毫的破綻,這使得秀靈有機會分心去應對那根棍子,飛劍一撥就躲避開去。
但這一躲秀靈還是中了招,一根大石柱猛然就撞了過來,這石柱不是一般地石頭,竟把秀靈直接撞飛,體內真元激盪差點控制不住。要知道一個元嬰期的修真者身體何其堅韌,別說是石頭,就算是最堅硬的金屬和他們的身體相比也如同豆腐一樣脆弱,可見這石柱厲害,秀靈一時手忙腳亂,慌忙取出一根長飄帶旋轉起來
住全身以抵抗四面八方而來的石柱撞擊,好容易才穩想這時候黑棍再次伸來,她不得已就再躲,然而這時候的石柱卻忽然像是變軟了,像巨蛇一樣升起來四處游動,前後左右上下都是避無可避。姬小天的神情依舊悠然,他對旁邊的帶路老者道:「看見了嗎?」
老者不解:「看見了什麼?」姬小天笑道:「生,生的含義,此為生。」老者搖頭:「若是她還有什麼手段那另當別論,現在我只看到了死。」姬小天歎道:「俗了,沒想到道長你也落了俗套,被表面的現象所迷惑。」老者詫異地看了姬小天一眼,又以神識注意著陣中的變化。姬小天問:「凡俗之人認為的死和修真者說的死一樣麼?」
老者答:「當然不一樣,身死。魂魄原神卻在,可重塑肉身或是奪舍以繼續修練。這只是被毀滅肉身而已,並沒有死,你剛才說地一點沒錯,就是存在與不存在的區別。」姬小天點點頭:「道長認為墮入輪迴地人算是死了嗎?」老者道:「既已墮入了輪迴,一切記憶都已洗清,人已不再是那個人。為何不算死?」
姬小天搖頭:「遠古之時,盤古開天闢地有了如今的世界,女媧又創出世間的生靈,使得一切奇跡由此誕生,被所有人所傳誦,倘若你知道他們現在已形神俱滅,你真的會認為他死了嗎?」老者忽然笑了:「姬宗主果然有點意思。」是的,人雖死,精神卻在,他創造的豐功偉績依然在世間流傳。又怎能說死了?
姬小天一指陣中道:「你現在看看,那不是生又是什麼?」老者依舊迷惑:「貧道愚鈍。她如今已毫無希望,何來生之說?」姬小天浮起微笑:「你沒看見希望,但是我看見了。」
「在何處?」
「在她地心中,否則她為什麼還不放棄?」
老者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好,好個希望在心中,這個問題姬宗主已通過了!」姬小天又道:「有的人肉身原神俱在。心卻已死,這樣的人已無生機。」
老者低頭歎道:「世間之真理,都在我們身邊,須細心找尋。」姬小天呵呵笑著拍了拍老者道:「現在該來看看什麼是死了,秀靈,開始吧!」他大聲地出命令,然後才不好意思地看著老者,「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作弊?我只是出聲提醒一下。」
老者笑著聳了聳肩。
……
收到姬小天的信號,秀靈立刻祭出乾坤魚。只見那乾坤魚一取出並未催動,感應到大陣的氣勢立即就像活過來一樣。一黑一白在空中歡騰雀躍起來,周圍靈氣元力的運動都被它們感覺到。就像真的魚進入水裡一樣自在。
這乾坤魚順的是大陣之勢,只看它們的運動軌跡就已明白大陣的構架,更何況秀靈現在和它心意相通,在頓時間大陣就已經不能對秀靈構成任何威脅。因為秀靈已經通過乾坤魚瞭解了這個大陣,在大陣運轉地時候她知道那裡安全,該怎麼跑怎麼躲,該從哪裡破陣。帶路的老者在外面看著瞪大了眼睛:「原來還有這一手,那是什麼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