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崑崙道場,上萬千修道者心中的聖地。
這是一座雪峰,萬年不化的積雪在頂峰上鋪成了一片平整的場地。
然而在崑崙山眾多的山峰之中卻很少有人知道有這麼一座,雖然崑崙山舉世聞名,但是從外面的任何角度都看不見這座雪峰,它就這樣憑空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存在著的,人們卻看不到,更不用說能上到這裡來,那巍巍崑崙之上只怕還有更多不為世人所知的秘密。
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晶瑩而耀眼,一直平鋪到懸崖邊上。
那萬仞峭壁平常人看一眼就會心驚膽戰,現在卻有一個人站在上面,站得是那麼直。
雪是白的,一頭長長的須是白的,手裡的拂塵是白的,一身道袍也是白的,唯一醒目的是道袍上刺著金色的陰陽魚。竟是個老道,他面色紅潤如初生嬰兒,並不是很高的身材站立在懸崖邊上卻顯得無比地挺拔,一派仙風道骨襯得這四周的環境也宛如仙境。
那老道,正凝目眺望著遠方的雲海。
在老道的身後,一個看上去十多歲的小道童正一腳深一腳淺地踏雪而來,那本來平整得沒有一點痕跡的雪地就留下了一排不和諧的線條,跟剛才的仙境景象迥然兩異。
道童一直走到老道的身後不遠,就停了下來,他站穩了身體再抖掉身上的雪花,然後才對著老道恭敬地說了聲:「真人。」
老道沒有馬上回應,而是閉上了眼睛。
道童也停了聲音,繼續恭敬地站著。
良久,老道才睜開眼睛,問道:「是不是道正要下山了?」
道童趕忙回答:「是,掌門讓我來通報您一聲。」
「去便去了,不必問我。」老道慢慢轉過頭來看著道童,忽然問:「軒逸,你資質甚高,這也是我讓你跟隨的原因,可知道道證下山所為何事?」
「大師兄是去找應劫之人。」
「不錯,千年劫即將到來,每逢千年大劫就必有異人應劫而生。」老道點頭說,「你們小輩自然不會知道千年大劫,我們幾個老頭可是見過好幾次了。」
道童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真人,那千年劫很厲害嗎?」
「呵呵。」老道輕笑兩聲,「那千年劫乃是地氣鬱結而生,煞氣在地脈流通千年而逐漸形成的,具有天地之威,非人力能抵擋,你說厲害嗎?」
道童驚奇地問:「連真人您也沒有辦法嗎?」
老道和藹地笑道:「我的修為,自然不放在眼裡。」
道童得知是有驚無險,心下鬆了口氣,又問道:「那真人為何不親自出手,以免生靈塗炭,何必還要大師兄出去找什麼應劫之人呢?」
「萬事萬物有好亦有壞,有陰亦有陽,劫數亦是命數,乃人人命中必不可少的經歷,若是強行破除,只怕失去的會更多,我說的這些你可明白?」
「這……弟子不明白。」
「好了,你年紀還小,以後會懂的。」老道又轉過身去對著雲海,「去和你大師兄說,讓他好自為之,他的本事也不小了,起碼在這個星球上能為難他的人並不多。」
小道童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我這就去了,請問真人是否還有話要我轉告大師兄?」
畢竟這千年劫也是場大劫難,老道沉吟片刻,然後緩緩說:「道證是崑崙派出類拔萃的弟子,為人也寬容友善,卻難免有些心高氣傲。此次下山要多接近些普通人,別老是在那些個宗派晃來晃去,還要注意一下那些世家修真者,也算是一場難得的歷練吧。」
「謝真人。」
小道童離開了,老道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挺拔的身形卻顯出無盡的孤獨。
「但願這次是老夫算錯了,神煞,怎麼可能會一起到來?莫非天要亡我?」
「千年劫,千年劫又算得了什麼,充其量也就是個生靈塗炭而已,這天煞若是到來,那可就是滅頂之災啊!七千多年了,神煞終於又一次到來,不知與上次相比威勢如何?」
「只有我這一個,讓我如何抵擋?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老道的拂塵一揮搭在另一個手臂上,然後就閉目沉思,整個人一動也不動,道袍被凜冽的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但他就像一顆鐵釘一樣釘在那懸崖邊上。
又過了良久,老道才慢慢睜開眼睛。
「看來我聖真也要去尋找應劫而生之人了。」
這話說畢,老道的人已經憑空消失,只留下冷清的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