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四周有著七座大山,但是初冬的寒風仍然肆意的吹了進來,先前那些山分別爆發出來的戰鬥,讓靈悠子稍微停頓了一下,思考了很短的時間之後,他大概已經清楚發生了什麼。i
但是他的腳步仍然沒有停止,甚至就連每一步的跨度也絲毫沒有變化。
一人驅趕著千妖兵妖將,閒庭漫步,就像是春遊踏橋過河去折對岸柳枝的文人雅士一般,風將他的發須以及衣袂吹起,可見他身周並沒有什麼能量波動。
前方火光沖天,黑壓壓的一群妖兵妖將正舉著火把,在那裡等著。
妖兵妖將們身前,整齊的擺列著百個牢籠,那些牢籠之中,都是人族的勇士,他們全都身受重傷,幾乎不能動彈,並且有慘遭折磨,一個個都閉著眼睛蓄養著力氣,更有些已經昏死了過去。
靈悠子輕輕的向前吹了一口氣,一股浩大的生命能量,從他的口中發出,像一陣霧一般翻湧著前進,越過了幾千米的距離,進入到那些被關在牢籠中的人體中。
他們吸收了這些能量之後,各自臉都顯出了活色,顯得有些精神,一個個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觀察著四周。
一個牢籠之內,一個獨臂老頭端坐,他身的衣服破破爛爛,露出傷痕纍纍的身體,白髮就像雜草一般生長於頭,此刻他正看著邊的一名妖將。
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呢,這名妖將一共毆打了他一百多次,平均每天三次。
那名妖將被他看得心中有些發毛,正想呼喝,但隨即感受到了場間氣氛的詭異,於是便沒有發出聲音。
場間的氣氛之所以詭異,是因為沒有一點聲音,這麼多的人,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有呼呼的風聲和火把被風吹動所發出的撲扇聲音。
「呸!」
一口濃痰,似利箭一般從老頭的口中射出,準確無誤的射向那名妖將。
那名妖將頓時大亂,他感覺著不是一口痰,而是一把劍,一把能夠殺死自己的劍,他急速後退,撞翻了幾人,才用掛在腰間的武器去擋。
「噹」的一聲,那把彎刀被射穿,濃痰射進了這名妖將的護心鏡,最終沒能夠將他射殺,但這名妖將已經嚇得渾身是汗。
這一場小小的騷亂,被坐在妖軍之後的妖皇白骨哭看在眼裡,她此刻正處於她的那架鑾駕之,黑霧依舊,不能看見她的面貌。
「鐵男,恭喜了。」白骨哭陰冷的聲音突然傳進了老頭的耳朵。
老頭如遭重擊,渾身一顫,一口鮮血溢出嘴角,他臉色漲紅,最終將這口鮮血吞進了肚子,鮮血對於他來說,是最寶貴的力量,這些日子,已經失去了太多的鮮血。
原本以為,失去右臂之後,此生再也無法踏入妖王境界的老頭,自從兩年前離開靈境,在南荒幫助風家和獸宗大戰,屢屢在生死關頭撿回性命,得知周羽在迷山失蹤之後,他又立即奔赴迷山這一帶,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尋找周羽,一無所獲,萬念俱灰之下,一人獨自挺劍殺入妖族佔領區,三天三夜的血戰,他最終不支倒下,成了一名俘虜。
又經過長達三個月的非人折磨,在今夜,遠處的山嶺爆出的種種能量,讓他心有所感,又見天空之的那第一朵雪花降落在自己眼前,終於破境,到達了妖王境界。
破境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口濃痰射向那名一直折磨自己的妖將。
因為曾和白骨哭照過面,而他的那條右臂就是被白骨哭所斬,所以白骨哭認得他,才會有那話。
老頭方才被白骨哭的一句話震動了心神,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出,但他沒有吐出來,而是全部吞入腹中。
他閉眼睛,不再看那名妖將一眼,是的,既然自己剛才的偷襲沒能殺死那名妖將,雖然自己已經是妖王級別,但是身負重傷,想要斬殺一名對自己有防範的妖將,幾乎不可能了。
還隔著好遠的距離,靈悠子忽然就停下了腳步,一場初雪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白色的雪花在空中翻騰飛舞,飄忽不定,但並不密集,也不是鵝毛般的那種大雪。
如細沙一般的雪花似柳絮。
青山之。
雪急如雨,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不停的飄落,在柳月明的四周,雪花更是濃密到了幾乎看不見的狀態。
蒼穹之,烏雲早已密佈。
青松之下的柳無劍睜開了雙眼,抬頭往天看了一眼,不知是否巧合,那濃密的烏雲好像被刺穿了一般,露出兩個圓洞。
漠然,一道青灰色的閃電劃過長空,急射著打出一道蜿蜒的裂痕,從無盡的濃雲之中劈下,打向一直盤坐在青松之下的柳無劍。
「辟啪!」
一聲巨響,那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青松化為灰燼,而樹下的柳無劍卻安然無恙,他將目光從天空收回,直直的看向站在他不遠處的柳月明。
嘴角彎起,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你這該死的逆子!」
這一句話,就像一道驚雷打在柳月明的心頭,縱然已經心如寒冰,仍然不可避免的顫動了一下。
就在這當口,柳無劍忽然消失。
「鏗鏘!」
一聲金屬相互碰撞的聲音傳出。
柳月明反手握住自己的寒冰劍,格在了身前,擋住了一道劍氣。
劍氣無形,卻能殺人。
無形便難以防範,但是柳月明卻能用自己的劍擋下劍氣,這代表著他的實力已經是這世頂尖的。
然而柳無劍更為可怕,他竟然已經能夠將無形的劍氣練出了金屬的特性,這樣的劍道,從未有人達到過。
空氣一陣扭曲,柳無劍出現在柳月明身前一丈之地,他緊緊的盯著柳月明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以為,你能贏我?」
「我柳無劍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兒子?」
「夠了!」
柳月明發出一聲咆哮,身寒冰之氣大作,他手腕一抖,揮出一個劍花,然後直取柳無劍的面門。
這一劍,簡單至極,劍尖所過之處,雪花被切成兩半。
柳無劍的表情稍微凝重了一些,他輕輕一發力,身子向後飄去,看似很慢,但實際卻與柳月明的劍保持著同一個速度。
「太慢!」
柳無劍說道。
柳月明面不改色,繼續向前推去,身體平移著跟著柳無劍而去。
下一刻,柳無劍已經退到了一顆蒼松之前,他退無可退。
但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他的人就貼著樹幹,筆直的向升去。
柳月明沒有料到,劍勢一頓,索性鬆開了手,單手起印,喝道:「雪牢籠之術!」
天空之中不斷飛舞的雪花突然一緊,全部向柳無劍湧去,瞬間就將柳無劍包裹在內,猶如一個巨大的蠶蛹掛在了這個蒼松的頂部。
與此同時,聖麒麟鑽出了柳月明的身體,他揮舞著毛茸茸的白色雙手,從空間之中突然變出冰晶,將那個巨大的雪繭冰封。
柳月明伸手一探,握住了劍柄,足見在地一點,身子有如一條白練,向刺去。
「辟啦!」
一聲巨響,一道閃電打下,正是打向那巨大的雪繭。
柳月明猝不及防,趕緊換氣,好不容易躲過了這閃電,有些踉蹌的在穩,抬頭看去,那雪繭已經消失不見,冰晶也化作虛無,而柳無劍毫髮無傷,他飄然從空中落下,輕輕的站在了已經變得雪白的大地。
寒風嗚咽,柳月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柳無劍居然這麼強。
你閃電,乃是天雷,他怎能毫髮無傷?
而且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有兩道雷打下,這雷,究竟為何打向柳無劍?難道是他自己召喚而來的嗎?
可是這又不對,假如是他自己召喚而來的,那閃電為何只劈他,卻不劈自己?
難道!
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柳月明頓時呆滯。
但是隨即他又想明白了,這不可能!
「我不得不承認,你變強了很多,但是,還是不夠,而且,差得極遠。」
柳無劍的聲音不似從口中發出一般,他繼續說道:「莫說是我,就連你那叛出山門的大伯,你也遠遠比不。」
「大伯不是早就死了嗎?」柳月明問道。
「他沒死。」
柳無劍指著長陽山說道:「他在那裡。」
話音剛落,夜空之中便閃過一道白光,幾乎將長陽山那處的夜幕都割開了。
長陽山,那個頭戴著竹笠的灰衣劍客,拔出了自己一直抱在懷中的劍。
「二十年來。」
灰衣劍客拔劍的速度很慢,很慢,慢道就像是根本看不出他在拔劍似的。
但他的那柄劍完全拔出劍鞘的時候,忽然劍光大作,發出刺眼的白光,就像是要將整個天地都一斬為二一般。
阿不力和水行長老水生看著眼前這個兄容枯槁,身子就像是老乞丐似的,但偏偏他的實力卻恐怖得離譜。
「你是何人?」水生看得出,這是一名真正的人類,所以他想要試探一下,看看有沒有可曉之以理,讓他助自己等人一臂之力。
「天堂組,劍癡。」
灰衣劍客,將手中的長劍微微點在地,化出一道切痕。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他劍意充沛。
阿不力大叫一聲,手中拳頭直接就往灰衣劍身轟去。
這拳頭瞬間變得極長,就像是裝了彈簧一般。
灰衣劍客一低頭,躲開了這一拳,但使之而來的是第二個拳頭。
第一拳完了之後是第二拳,就像是不停發射的炮彈一般射向灰衣劍客。
灰衣劍客左閃右躲,但雙腿卻始終沒有移動一下。
這看得在一邊還未出手的水生大感訝異。
這功夫實在是有些邪門。
那邊,阿不力的雙拳如風,已經幾乎看不到,就像是兩個大風車在轉動一般,。
在如此的光轟濫炸之下,青衣劍客仍然應付自如,好像是在閒庭漫步一般。
阿不力突然一笑,說道:「你中計了!」
他急速的收回雙拳。
改為抓捕,他那如砂鍋般的巨大拳頭,直接暴漲,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灰衣劍客全身籠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