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這邊風景獨好
柳月明神情冷漠的走在雪道前方,後面跟著老頭和周羽,他們正在下山。
「我真是收了個好徒兒啊,原以為你心性極佳,身子偏弱,現在才發現,你的身體簡直比妖獸還變態。」老頭一邊喝著酒一邊打趣著周羽。
周羽滿頭大汗,他落在三人的最後,拖著那頭巨熊的屍體在雪地中艱難行走,聽著老頭的話,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大聲說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但沒有一副好身板,怎麼經得起折騰?我可是天選之人啊。」
柳月明的腳步微微停了一停,他心裡想道:我難道是天棄之人?然後他又加快腳步,走進風雪之中。
「又來?」周羽看著柳月明加快了腳步,咬了咬牙,拖著巨熊發足狂奔,超過了老頭,直追柳月明。
周羽只用了三天就恢復了傷勢,在這三天裡,他的肚子就像一個無底洞,幾乎吃掉了半頭巨熊,只要他醒著,就在吃。
老頭烤肉烤到腰酸背疼,卻仍然滿足不了周羽的胃口。周羽只記得以前上學時因為踢球,不小心摔倒後導致臂骨骨折,那次他也整整一個星期都在狠狠的吃,吃得太多,最後醫生都不敢給他吃了,每天規定只能吃一點點東西,結果一個星期後,周羽的臂骨就恢復了。
作為天選之人,當然要有非凡之處,周羽仔細思考後發現一個悲哀的事實,自己的非凡之處似乎就是,自己是一個吃貨。
那夜手錶發光,顯出人形只是一場夢,周羽醒來時已被驚起了一身冷汗,度娘始終沒有反應,手錶上連時間都不能顯示了,但周羽沒有扔掉它,休息時總會按一按那上面的小按鈕,希望度娘能出現,還有太多的疑問沒有搞清楚。
早在地球時,周羽就是一個勤奮堅定的人,在底層苦苦掙扎,缺的只是一個機會,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被強加上了一個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務,在與天狼相搏到生死之間時,周羽終於將以前的一切放下,把那個沉重的心理負擔遠遠拋去。
現在的他,比以前更勤奮,更堅定,從身體恢復之後他就開始瘋狂的修行,劍術,體能,修煉度娘給的神秘功法,一天24個小時幾乎修行20個小時。老頭問他是不是瘋了。周羽回答說:「算起來,我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我現在只想變強,按我心裡的意願去行事,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能阻礙我的腳步。」
老頭感慨著說周羽老了,比他還老。
下山時,周羽主動拖著那頭巨熊屍體下山,一方面保證三人的食物供給,主要是周羽自己的。另一方面,這樣也是一種修行,能夠鍛煉體能。
當周羽拖著巨熊超過柳月明三次之後,柳月明看了看周羽,然後開始加快腳步,算是接受了周羽的挑戰。
於是他們兩人便在雪道上比起了賽,惹得總是被甩出一大段距離的老頭破口大罵。
「兔崽子們!也不知道照顧照顧老人!哎吆我的腰。」
周羽很奇怪像老頭這樣的強者也會有腰間盤突出這種很麻煩的病,但事實往往比小說更離奇,老頭的腰確實不行。
行了半日,三人停下來休息,周羽開始用巨劍在巨熊身上切肉,他切得很慢,劍鋒一寸寸的緩緩劃開了一片肉,然後橫著切下薄薄的一層,將切下的薄肉放在一邊,他又開始切第二塊。
周羽越切越快,漸漸的竟將巨劍揮舞出了殘影,巨熊身上不斷的飛出薄薄的肉片,在周羽身旁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總能找到法子折騰自己。」老頭開始喝餐前酒。
柳月明沒有說話,他開始沉默的練劍,練的正是斬雪。
那日見周羽練習斬雪,柳月明也試著斬雪,一劍揮出,雖然斬中了雪花,但並沒有將雪花斬開,而是斬裂。
他蹙眉沉默了良久,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波動,然後開始練習斬雪的技法。
周羽是想靠不斷的變化劍勢,追尋雪花飄落的軌跡,從而斬雪。
柳月明的劍很快,他不想慢下來,所以他只能更快,若是能讓出劍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讓劍上的勁氣趕不上劍鋒,那也可以斬雪。
老頭看著這兩人,輕輕的歎了口氣,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對著一片落下的雪花發出一道極細微的劍氣,雪花微微一顫,裂成了兩半,然後各自飄向地面。
還是不行啊,老頭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柳無劍時的情景。
那天也下著雪,南州第一門派魂宗的四大長老堵住了剛從靈境歸去的柳無劍。
那時柳無劍風頭正勁,已經隱隱成為了靈境境主靈悠子之下的世上第二人,在靈境中不知為何斬殺了魂宗年輕一代的最強者。
魂宗四大長老加起來的戰力,絕對可以橫掃羅生道。
鵝毛大雪飄得正緊,四大長老質問柳無劍為何殺人。
柳無劍沒有說話,他出了一劍,然後揚長離去。
半晌之後,呆立的魂宗四大長老的其中一個說了句:「我們敗了。」便都離去了。
躲在暗處的老頭確認他們都離開之後,走到他們曾對峙的地方,他發現地上散落了一圈雪花,一圈完整的雪花,這些雪花看起來和其他雪花別無二致。
老頭轉身剛想離去,迎面一陣寒風吹來,他聽到了身後傳來「沙沙」聲。回頭望去,老頭呆立當場,那圈雪花盛開了。
老頭知道他這輩子沒有希望達到那樣的程度,但看著這兩個孩子,爬滿了老頭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周羽停止切肉後,又從巨熊腹中掏出老頭特製的油脂,點燃了之後將巨劍橫放在火堆之上,往上面貼著薄肉。
巨劍上剛好能貼三張薄肉,不一會兒,薄肉就開始微微捲起,貼著劍身的那面變得微黃,肉中的油脂流了出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周羽除了剛開始吃過幾顆水果之外,幾乎吃的都是烤肉,從虎鞭到熊掌。
「師傅,月明,可以吃飯了。」周羽將貼在巨劍上的薄肉取下,扔給了老頭和柳月明,又放上三塊之後,才拿起自己的那一塊吃。
薄肉一邊微微焦黃,另一邊有些生嫩,周羽將薄肉捲起,然後咬了一口,既有焦肉的嚼勁也有嫩肉的滑嫩,滿口留香,要是能有醬油或者香醋蘸上一蘸就更好了,周羽忍不住在心裡想道。
剛吃完這一片,巨劍上的三片又好了,周羽照例給每人一塊,然後重新貼上三片薄肉。
「你為何會想到用斬雪來修煉劍法?」柳月明雖然在吃薄肉,但他的心思始終放在修劍上面。
老頭打了個哈哈,說道:「這說來話長,其實也是你爹教的。」
「我沒有爹。」柳月明冷冷打斷,然後放下手中的薄肉,站起身來走開,離開了這處的背風坡,站到了風雪之中,開始練劍。
老頭無言,就著薄肉喝著酒,直到吃完第三片薄肉,喝完了一壺酒,雙眼已經開始迷離時才說道:「當你明白了什麼是愛的時候,同時也就背負了仇恨。」
周羽一邊不斷的往肚子裡填肉,一邊抽了個空對著老頭翻了翻白眼,說道:「文青是種病,得治。」
當周羽吃下第五十張薄肉時,突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他抬頭望去,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本咬著的那片薄肉從嘴中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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