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者著武衣,方顯一身清爽,勁力,卻沒有見過穿文士長衫的劍者,在如今這個世道,文道沒落,武力盛行,像一般的富足人家,哪怕有生之年只博得個劍奴的稱號,也不願去從事那文道一流,可見如今劍道之盛行,和這文道的沒落程度。b111.net
陸清很難以想像,這樣一名大概二十歲左右,成功築基了的劍者,居然會有這樣的打扮,雖然陸清自己對於上古聖賢之道頗喜,但是叫他換上這一身寬鬆的文士袍,他也不會願意。
等到在接近了十丈,那青年也發現了這邊土丘下的陸清,一蓬篝火在這夜色中顯得格外地明亮,特別還有這火雞濃郁地肉香,青年幾乎不受控制地循著篝火與味道過來了。
微微搖了搖頭,陸清對於這青年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不但不著武衣而取文士袍,竟然連劍器也沒有帶上一柄,這平原雖然沒有幾隻靈獸,但對於初入劍者階的劍者還是有著很大的威脅的,真是膽大妄為。
而且,這青年還絲毫沒有一名劍者孤身在外該有的警惕之心,醉得滿臉酡紅,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想到自己這邊來,陸清心中歎息,如果不是遇到他,而是一些殺人越貨的劍者賊客的話,這樣的冒失一條性命算是搭上了。
「這位大哥也是身單影只啊,」青年搖晃著來到陸清面前,絲毫沒有一絲遇到陌生人的模樣,張口就道。
而陸清此時也看清了這青年的模樣,的確透露著一身儒雅的書卷之氣,面目清秀,目光雖然迷離,但卻透露著一股純淨的顏色,讓陸清心中生起了一絲好感,也不忍趕他走,淡淡一笑,開口道:「這位兄弟坐吧。」
聽到陸清的話,這青年也不客氣,有些踉蹌地在陸清旁邊三尺處坐下,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手中的酒壺虛空搖了搖,再次吟誦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上古詩神說得好啊,看這明月,兄弟,我們這裡也是三個人啊,來,喝!」
說完仰天一口將壺中的酒喝盡,再次解下了腰間最後的一隻酒壺,拔出瓶塞,頓時一股馥郁的清冽酒香撲鼻而來,聞那香冽的酒氣,陸清就知道,這起碼要五十年的窖藏,才能陳出如此凝聚的醉人酒氣。
「相見既是有緣,兄弟,喝!」青年毫不猶豫地將這一壺可能要數十個白玉幣才能有的一小壺酒推給了陸清,雖然臉上儘是醉態,但那一聲相見既是有緣卻極為的真誠爽快。
彷彿被青年這幾句毫無心機的話語所感染,陸清也不推辭,一把將其接了過來,灌了一口,清冽的酒液在喉間繞了三繞,方才化成了一道泉流直下腹間,這一口,陸清感覺自己飲下的彷彿不是酒,而是那千丈高山之上的冰河泉流。
「怎麼樣,我清河城的冰河釀可還入兄弟的眼。」青年醉眼朦朧,搖晃這腦袋說道。
點了點頭,陸清看了看青年,終究還是一指點出,以陸清的修為境界,這一指又豈是青年這樣的剛剛築基的劍者能夠抵擋的,當即被陸清一指點中了胸口,狂暴的風雷劍元在陸清的控制下變得柔和綿薄,瞬間遊走了青年的四肢百骸,將其全身的酒氣震散。
一時間,從青年的身上,濃烈的酒氣化成了絲絲縷縷的白霧升騰起來,而原本青年臉上的酡紅,也在這些酒氣散發出去後,逐漸恢復了白皙。
人一下子清醒過來,青年看向陸清,臉上除了微微的羞愧外,那一雙真誠的眸子依舊讓人感到親切,「多謝兄弟出手,我是清河城人士,草姓名清河。」
青年自報了家姓,陸清微微一愣,草姓,他在入了溱潼鎮也曾經聽人談論過,浮雲宗三大家族,浮雲城莫家,明心城烏家,另外的就是前面十餘里遠的清河城草家,而面前這青年能夠擁有劍者階的修為,無論是從他的氣質和學識,陸清已經可以斷定了。
「清河城草家?」
苦笑一聲,這草清河道:「我聽兄弟口音似乎是外地人,我草家就那麼出名嗎?」言語間,陸清聽出了些許的無奈。
搖了搖頭,陸清道:「我姓陸,名清,紫霞宗朝陽鎮人士。」
「紫霞宗,朝陽鎮,我聽說那裡有個紫霞宗第一鑄劍世家陸家,也是陸姓,兄弟你不會——」草清河上下打量了陸清一眼,待到看到陸清有些玩味的笑容,頓時醒悟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到此刻,陸清也覺得這草清河之前的那話很有些道理了,相見,既是有緣。
「不知陸兄弟孤身一人跋山涉水來我浮雲宗有何要事,這一路上過來,怕是不容易吧。」草清河看了看陸清身上顯得有些狼藉的武衣,上面一道道口子,數起來怕是足有數十道之多,明顯就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點了點頭,陸清眼中一道深藏的殺氣一閃而逝,的確是不容易,這性命,差點就留在那劍氣峽了。
將這思緒剔除,陸清翻動了一下篝火上的火雞,這麼長時間下來,已經烤得是外焦裡嫩了,也不怕上面滾燙的鮮油,陸清將其一把取下,撕成兩半,遞過一半過去。
草清河也不矯情,隨手接了過來,不過待到他看到那半個有著火焰狀冠帽的雞頭時,卻是一口驚呼出聲:「一階靈獸火雞!」
一階靈獸火雞,在草清河的印象中,哪怕是他已經達到劍者中天位巔峰的大哥見到,也要憑藉著手中的六品清水劍才能勉強戰平,而且,就算是食用靈獸,也不是像這樣糟蹋的吃法,煲藥膳最好,生食次之,最忌燒烤,那會流失出靈獸身上近半的靈氣精華,且靈獸一身的靈血,吸收天地行屬之力,對於劍者,特別是達到劍客階的劍客,那是有大用的。
但看如今陸清的樣子,怕也是沒有絲毫的收集,就這樣單純地燒烤,實在是——
草清河一臉敗家的樣子看著陸清,道:「我觀陸兄這一身武衣襤褸,怕就是和這火雞大戰後,才辛苦斬殺的吧,怎麼如此不珍惜這靈獸的一身寶貴。」
陸清聞言一愣,卻也不想過多解釋,只是微微笑了笑,而見到陸清的微笑,草清河卻以為是陸清默認了,接下來,卻為陸清講解起了這靈獸的功用,食補,制甲,鑄劍,契約,乃至如何利用靈血配合修煉以增進修為,許多東西都是陸清未曾知曉的,也便耐心地聽其講解了近半個時辰。
雖然只是短短的半個時辰,陸清卻發現這草清河似乎學識極為廣博,對什麼似乎都知曉許多,而且陸清發現,這草清河在言語間,總喜歡旁徵博引一些上古聖賢之句,多以詩詞歌賦為多,吟誦時一臉迷醉,往往自己沉醉其中許久不能自拔。
面對這樣一個劍者異類,陸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倏而,陸清耳朵一動,清喝道:「小心!」
陸清話音剛落,便見到一隻大約六尺多高,壯碩的灰色野狼從旁邊的土丘上一把撲下,而目標正是草清河,而顯然,這只遊蕩的野狼是被火雞充滿靈氣的肉香吸引而來,由於之前的講述,此刻的草清河手中還留著一半的雞肉沒有吃完。
明顯,草清河被嚇了一跳,幾乎是誇張地彈身而起,整個人傾斜著向著後面倒退了丈許,躲過了這野狼的撲擊,不過步子卻顯得十分浮躁,落地時踉踉蹌蹌,對於力道的控制在陸清驚訝的目光中,甚至還不如一名苦練了兩年的劍奴。
「獸有獸道,你豈能奪我之食!」草清河慌亂中對著野狼急呼一聲,不過顯然,這野狼不是靈獸,靈智未開,只有本能的反應,見到草清河的樣子,齜牙咧嘴一陣,牙齒磨得咯吱響,兩條後腿一蹬,再次向著草清河撲去。
幾乎是閉上了雙眼,草清河身上,波動不定的劍者階氣勢爆發出來,雙手劍指上,嗤的一聲延伸出了寸許的清藍色劍氣,這劍氣也同樣是波動不定,不過在草清河的這一陣沒有絲毫章法的急舞下,到也勉強布下了一層密集的劍網,清藍色的光影流轉,野狼一下子撞了上來。
嗷——
凌厲的劍氣幾乎瞬間就在其狼頭和胸口留下了十數道寸深的口子,一隻狼眼更是被草清河指尖的劍氣刺破,淒厲的狼嚎聲遠遠地傳了開來。
而被這野狼數百斤的重量一撞,草清河也向後翻了一個跟頭落在了地上,身上沾了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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