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聖歆坐在李莫言和簡優對面，拖著下巴直直看著她倆，一個小時之前幾人在街上無意中遇到，當時她正跟王恩浩一起逛街，看到迎面而來的李莫言三人，兩方均是一愣，結果她和李莫言，簡優出來了，剩下王恩浩和韓磊到一旁的檯球室打球。
幾個月不見李莫言明顯消瘦不少，神色也不像從前那般明朗，總覺得蒙上一層灰濛濛的霧，張聖歆盯著正在朝窗外看的李莫言，不知不覺眼淚掉下來了，簡優也紅著眼睛別過臉，曾幾何時，她們還能像現在這般坐在一起，就算是彼此之間沒有言語，也都能知道對方的心思，真的感覺過了好久，久到現在覺得陌生。
李莫言滿心想的都是張海銘，明明已經痛得麻木，但是為什麼會清楚地感到濃重的窒息感，她微微張開嘴，像是被拖到岸邊的魚，只能做最後的掙扎。
張聖歆見到她的樣子，心裡難過，這幾個月來發生太多的事情，讓人來不及看清就已經結束，曾經的好姐妹一度變成陌生人，曾經的情侶現在也各奔東西，一場感情付出後我們到底還能剩下什麼，心裡突然生出的無力感吞噬了一切，張聖歆覺得擺在她們面前的路是如此模糊，她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走錯一步就會落得滿是傷痕。
不知過了多久，李莫言的視線漸漸從窗外移回，落到對面的張聖歆臉上，微微一笑，她說，「哭什麼，我現在有那麼慘嗎？」
李莫言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在場的另兩人眼淚刷的流出來，簡優這些天來已經習慣，只是別過臉不看她，但是張聖歆受不了，在她印象中能讓李莫言難過的事情屈指可數，雖然李莫言現在沒哭，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她在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一顆眼淚啪的掉到腿上，在深色的牛仔褲上留下一個橢圓的痕跡，張聖歆看著李莫言小聲喊道。
李莫言笑容更加大了，這樣的張聖歆讓她心底升起一股溫暖，她還是她，那個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遇到煩心事，都會陪到自己身邊的姐妹，拿起面前的柳丁汁淺淺喝了一口，李莫言小聲說道，「剛才那男的超帥的，你行啊！」
張聖歆和簡優一個沒忍住都撲哧笑出來，虧李莫言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嘛。
「拜託，大姐，你管好自己吧！」張聖歆翻了個大白眼，見李莫言只是笑著不說話，她把目光轉向一旁的簡優，「她不懂事，你也不管管她！」
見李莫言弄成這副模樣張聖歆心裡心疼，她不在身邊照顧她，難道簡優也不知道嗎，怎麼能讓李莫言任性的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簡優紅著眼圈看著張聖歆，好不委屈的說，「如果你看到這幾個月她為海銘做了多少，你現在就不會這麼說了！」
李莫言付出多少，恐怕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簡優最明白，為了他努力改變自己的一切不足，他不喜歡她打架罵人，所以無論她多生氣，也都控制自己不要發作，他要過生日，她想給他一份驚喜，所以拼了命去拿獎金，弄得自己累到暈倒，他學習成績好可能會被分到點班，她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沒天沒夜的學習，就算半夜也會被考試不及格的噩夢嚇醒，為了他，她盡可能去改變她的一切不足，但是現在……他突然間離開她的生活，這讓她如何是好，仔細想想，如果是換做自己也會好長時間緩不過來的吧。
張聖歆可不管那麼多，因為李莫言在她心裡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張嘴就說，「你還在乎分個手嗎，以前跟崔少分手時也不見你這個德行，姐妹兒，拜託你清醒點好不好，別像他們失個戀動不動就要死不活的，看著心煩！」
簡優心裡一抖，聖歆是不是瘋了，又提到崔少，正當她在那兒擠眉弄眼的時候，奇異的發現李莫言聽到崔少時一點表情都沒有，彷彿根本就沒聽到一樣，這可讓她奇怪了，以前李莫言只要聽到沾崔少字眼的詞都會發飆，可現在……直直盯著李莫言，簡優發現她越發看不懂她了。
「你現在開心嗎？」
「嗯？」
李莫言突然問張聖歆，整的她一迷糊。
「我問你現在跟他在一起開心嗎？」
李莫言真的很想知道，張聖歆不是喜歡磊子的嘛，怎麼一轉眼功夫又跟王恩浩在一起了，如果是賭氣的話也不會處這麼久，但是現在看來兩人的感情還算不錯。
見李莫言提到王恩浩，張聖歆臉上流淌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目光放到面前的杯子上，她雙手握住杯身，用手指細細摩挲上面的精緻花紋，過了一會兒，她抬起眼看向李莫言說，「我現在真的很慶幸磊子當時沒有答應跟我在一起！」
張聖歆臉上帶著笑容，看不出是真心話還是氣話，簡優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李莫言不說話，只是跟張聖歆互相對望。
「可能是咱們長大了，在一起玩久了難免會產生超出哥們之間的感情，那時候喜歡上磊子可能是一時衝動……」張聖歆笑笑，可能是想到以前的自己，頓了一下，她繼續說，「我說我喜歡他，但他不同意，所以我就一氣之下跟王恩浩在一起了，本來只想氣氣磊子的，但是不知不覺也就這樣了，現在挺好的」
李莫言衝著張聖歆笑，這笑容是打心底高興才能發出的，點點頭，她突然眼圈發紅別過臉看向窗外。
張聖歆當然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緩緩吸氣，她說，「莫言，我說我慶幸磊子當時沒答應我，不是說我後面會遇到王恩浩，而是我突然發現，其實在我們這一群人之間，真正最努力守護這份感情的是磊子，他當時說不喜歡我時，我真的很生氣，但是現在想起來如果我們真在一起的話，恐怕現在連朋友都沒得當……畢竟海銘跟咱們好過一回，我也不好說人家什麼壞話，但是感情這種事情強求不來，分手了就只能證明你們之間不合適，無論是誤會還是事實，他最終離開你了不是嗎，別再想了，也別再作踐自己了，你這樣讓身邊的我們多難受啊！」
隨著張聖歆的話，李莫言的眼淚終於一滴滴落下，是她太固執了嗎，是她太過執著了嗎，以前對崔少如此，現在對張海銘也是如此，難道真的要向聖歆說的就這樣放手嗎？
他們之間交往的日子不長，但是與他在一起的一幕幕會像幻燈片一般在腦子裡回放，他說過只要她開心他什麼都會去做，他說過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不在乎去不去什麼點班，他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