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言低著頭站在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前的陽光被遮住了,她抬起頭,韓磊就站在她面前。
她看著他,想要張嘴說對不起,但是雙唇卻緊緊地抿在一起,像是好久都沒有說過話一樣,她固執的暗自用勁兒想要撬開,但是卻發現越是用勁雙唇就抿的越緊,她著急的憋紅了雙眼,放在身子兩側的雙手牢牢地攥在一起,她始終是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身邊的人來來回回穿梭在他們身邊,每個人都面帶疑惑的看著這對男女,兩個人都不說話,直到上課鈴聲打響。
「同學,不進來上課嗎?」一個戴著眼鏡的女老師走到班級門口看到韓磊和李莫言兩人說。
韓磊淡淡的看了女老師一眼,然後重新把目光鎖定在李莫言身上,過了一會兒,當女老師一個人訕訕走回班級的時候,在李莫言以為韓磊再也不會原諒她的時候,韓磊卻面無表情的拉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出了教學樓。
韓磊帶李莫言來到了學校後面的廢地,這片地馬上就要施工了,聽說要建一個圖書館,所以平時沒事的時候一般人是不會到這裡來的。韓磊鬆開了李莫言的手,一個人踩著凌亂的破轉頭往上走,最後選擇了一個比較平的地方坐下,李莫言看著韓磊的樣子有點想哭,她知道韓磊為什麼會帶她來這兒,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她差點被混混揍死的時候,是韓磊衝出來幫她的忙,結果被打的住了大半個月的院,那時候也是在這種有很多廢磚頭的地方。她低著頭睜大眼睛,不想讓韓磊看到她呼之欲出的眼淚,她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走,然後來到韓磊身旁坐下。
韓磊身體稍稍靠後,用兩手支撐著上半身的重量,他瞇起眼睛抬頭看向天空,陽光很刺眼,他不適應的將眼睛閉上。
李莫言抱著雙腿看向前方,隔著一面防護網的對面是學校新建的人工湖,她眼力很好,因此能看見湖中央噴水器所噴出的水花。她伸出右手衝著有水花噴出的地方抓去,明明知道根本碰不到,但還是想去碰觸。
兩人一個看天,另一個看向遠方,沒有語言的交流,也沒有身體的接觸,隔了好久好久,韓磊說:「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他聲音淡淡的,像是李莫言眼前噴出的湖水,好聽的令人忍不住想哭。
李莫言沒有去看他的表情,她無聲的咧開了嘴,她說:「怎麼可能忘記,那年你們家剛剛搬來,你聽說我是那片的孩子王,所以來找我打架」腦子裡面一下子蹦出十年前的韓磊,那時候的他不像現在這樣高,也不瘦,他剃著光頭,又矮又胖,大咧咧的走到她面前說要跟她單挑。
「我怎麼知道小時候你跟你哥長得那麼像,我把你當成莫宇哥了!」想到小時候的趣事,韓磊也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呵,我還想呢,當時一個半大的小屁孩走到我身邊就說『喂,李莫宇,我聽說你是這片最能打的,我要跟你單挑!』,哈哈,又矮又胖,連人都分不清,你還想跟我單挑」,李莫言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遠處的人工湖那邊,但是她的思緒已經完全回到了他們七歲的那段時光。
「是哦,我當時還真沒意識到你是女孩子,打就打了,但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會輸……」韓磊搖搖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不打不相識,如果你那時候沒有來找我打架的話,可能我們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呢!」李莫言收回目光,她回過頭去看韓磊,韓磊也把頭仰回,同樣注視著李莫言。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停留連五秒中都不到,然後同時發出了『噗』的笑聲,接著就是不可抑制的大笑。笑到肚子痛,笑到直不起腰,笑到流出眼淚也不自覺。
想笑又想哭,李莫言扭曲著表情對韓磊說『對不起』,韓磊看著這樣的李莫言,心裡真的很難受,他沒接話,只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發誓……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對你說那麼混蛋的話了……」
「……恩……」
炎熱的天氣,空曠的廢地,兩個人一男一女坐在高高的被堆起的破磚頭上,男生離女生有不到一人的位置,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是偶爾能聽到兩人的大笑聲,亦或是女生笑打他時的咒罵聲。
「切,喜新厭舊的女人!」老遠的看到韓磊和李莫言勾肩搭背的走過來,簡優站在校門口一個人嘟囔著,其實她是很開心的,這從她高高勾起的嘴角就能看出。
「哈哈,看看,這不是我們的簡大美女嗎,是誰惹你生氣了,這嘴嘟的都能掛油瓶了!」李莫言打趣道。
「嘖嘖,李莫言就是李莫言,心大的跟什麼似的,你倆是不是又好了啊?!」雖然是明知故問,但是簡優還是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怎麼,我跟磊子和好,你羨慕嫉妒恨吶!」李莫言理所以當的斜靠在韓磊身邊,說話還炫耀的挽住他的一隻胳膊。
「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倆是什麼關係啊,那時能輕易就掰的呢!」韓磊給足了李莫言的面子,他一把摟住李莫言的肩膀,嗯,還是以前的那種熟悉的親切感,和好了真好,韓磊越想越開心,直接體現在臉上的就是那燦爛無比的笑容。
「看看,看看,真是不知道說你們這倆玩意什麼好,這才剛和好,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看來我們這群傻子是白替你們擔心了,可憐我……」簡優十足的一怨婦,今天他倆不給個交代就甭想從這個校門出去。
「行了,我花錢買你個消停,今晚我請,打電話通知他們幾個吧!」韓磊鄙視的看著簡優說道,就知道這丫頭片子惦記的是這個事,不就一頓飯嘛,他請還不行?!
「我反對,我倆和好你們就不能表示表示,幹嘛讓磊子請啊?」李莫言高抬著下巴問道。
簡優不敢置信的看著李莫言,這丫,這丫竟然說出如此沒心沒肺的話,張著嘴嘎巴了半天,簡優終於吭哧出來一句:「老妹,你這也太摳了,我們這費心費力的撮合你倆和好,完事我們還得搭上一頓飯唄?!」
韓磊和李莫言整整翹掉了一上午的課,現在正值放學時間,三人站在校門口大侃特侃,搞得每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都無一例外的投來注視禮,但是他們毫不在意,偶爾有小女生看完他們後在哪兒唧唧歪歪,但是都以李莫言的『惡毒』眼神而終止。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好像李莫言跟韓磊將近兩個月的冷戰完全沒有發生的樣子,大家一起打鬧,一起笑罵,沒有誤會,沒有隔閡,這才是李莫言想要的生活,這才是他們這一群人應該有的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