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浩哲坐在挪威飛往台灣的班機上,被擋在巨大墨鏡後面的眼睛看不出此刻的神情,但是從他緊抿的唇而看,他並不是非常開心的。
從他跟璟予那次在香港分手到現在不過是區區的五天,他本就是一時衝動所以才丟下她一個人,現在想起來氣是消了不少,但是不知道回去後要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她。
這個跟自己相處幾個月的女人,她像是一陣無所畏懼的旋風,橫衝直撞的刮入他的內心,他看得見卻摸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打破自己的心房,卻束手無策。從皮包的外側掏出那個藍色的絨布盒子,他慢慢的打開它,裡面的手鏈如同一件華麗而又神秘的藝術品般躺在那,他墨鏡後面的眼神變得柔和,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這條鏈子的時候本能的想到了她,雖然她平時在他身邊時總是畢恭畢敬,步步小心,偶爾會露出公事公辦的笑容,但他總覺得,骨子裡面的璟予應該是像這朵罌粟一樣迷人的女人,只不過她不會輕易表露在外人面前罷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他不相信那個女人還敢為難他不成,再說本來就是她的錯嘛,好好地跟那些廢物一樣的富二代扯上什麼關係,搞得他氣得頭昏腦脹,這次跑回挪威還差點回不來。自己安慰著自己,殿浩哲心裡舒服了不少,把珠寶盒放回原處,殿浩哲換了個舒適的動作,閉上眼睛,再有十幾個小時就能回去了,……就能見到她了。
台灣.殿氏集團
璟予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腳上蹬著一雙酒紅色的高跟鞋,長長的濃密卷髮被高高盤起,她挎著在香港時韓濟北買給她的Dior包包,大步的走進殿氏的公司,今天是她回來上班的第一天。
路上好多公司職員跟她親熱地打招呼,璟予一一笑著回應,終於走到了總裁高級助理專用電梯,璟予一閃身就進去了,深呼出一口氣,璟予有些不適應,只過了幾天的安逸生活而已,回來就要馬上投入到大馬力的工作中,她要趕快進入狀態才好。從一樓到她的辦公室要有將近一分鐘,璟予站在電梯靠左的位置,最近只要靜下心來就會想到韓濟北,看來這些天他們一起的生活,韓濟北給她帶來的驚訝確實不小。昨天也是,可能是飛機上她說的話過於傷人,韓濟北一路上都沒有再理她,好不容易到了台灣,她本想盡一下地主之誼,好好招待韓濟北,可誰想他只是說了一句他要去找金詠唱,然後就消失了,她有些擔心想給他打個電話,卻更驚訝的發現,她竟然連他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電梯登的一聲停住了,璟予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她搖搖頭整理了下思緒,然後打開電梯走了出去。
一切都沒有變,仍舊華麗的辦公場所,仍舊奢侈的擺放物品,仍舊忙得昏天暗地的高級助理們,仍舊是一股撲面而來的為慾望而奮鬥的氣息,璟予換上了百年不變的職業笑容,衝著這群利益驅使下的另一個自己走去。
出來打印文件的楊梓樺第一個發現了璟予,她幾步跑了過來,抓住璟予的手臂興奮地說「哎呀,佼佼,你可回來了,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她親暱的拿臉在璟予的肩上蹭了一下,然後用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打量個遍。
「呵呵,是嗎,我也很想你啊,……你這麼看著我幹嘛?」璟予有些好笑的看著一幅打量外星人模樣打量自己的楊梓樺問道。
楊梓樺瞇起眼睛,另一手摸著下巴,過了一會兒,她神秘兮兮的將璟予拽帶她們私人的茶水間,然後把門關上,還把百葉窗簾拉上了。
「你幹嗎?」璟予一幅不明所以的樣子看著楊梓樺,怎麼了,值得她這樣神秘。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楊梓樺拉過皮椅坐在璟予面前,像是審問犯人的口氣說「我現在問你的問題,你一定要坦白交代,否則……哼哼!」她裝作惡毒的看著璟予,大有你敢不老實交代後果自負的樣子。
「你到底怎麼啦?」璟予好笑的過去摸了摸楊梓樺的額頭,怎麼幾天不見這丫頭中風了嗎,看這樣子怎麼像是被人下了藥呢。
楊梓樺撥開璟予放在她腦門上的手,「別轉移話題,我問你,你和咱們總裁怎麼了?」其實這事她已經懷疑很久了,總覺得殿浩哲對璟予有點不一樣,這回終於被她抓到把柄了吧,兩人一起出差,可是璟予已經回來了,但是那位卻還沒回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
「嗯?我和總裁?我和他能怎樣啊?」璟予準備裝糊塗到底了,倒不是因為不拿楊梓樺當朋友,只是這種事情讓她怎麼說出口,難道她要說,是殿浩哲誤以為我跟韓濟北有一腿,所以把我一個人丟在香港,然後自己跑了?這種話打死她也不能說啊。
「佼佼,你不誠實,明明就是有什麼,我感覺得到!」楊梓樺也不是輕易就能糊弄的主,她秉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原則,今天必須要套出點什麼。
「天吶,我跟他真的沒什麼,你要我怎麼說才相信啊!」璟予做無奈狀,總之先混過去再說。
彷彿在考量璟予的話有多少可信度,楊梓樺有一會兒沒有說話,但是馬上她便又問道「那你怎麼解釋你跟總裁一起出去,卻沒有一起回來的事呢?」楊梓樺眼冒精光,璟予真想告訴她,『梓梓,快點去照下鏡子吧,你就是活脫的白骨精轉世』。
「那是因為總裁臨時有別的事情要做,所以只留我一個人負責香港那件Case」璟予連眼睛都沒眨就回答了。
「真的嗎?」總覺得那裡有古怪,但是又說不出來,楊梓樺挑高了音調看著璟予問道。
璟予如臨大敵的頻頻點頭,看著楊梓樺微微放鬆的表情,璟予暗自調整呼吸,終於回到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了,連楊梓樺這樣貌似單純的人,都能輕易看出端倪,更謬論是那些常年在這種環境打拼下的其他『妖精』們了,看來她終究是要步步為營了。
果不其然,事情就是照著璟予的預想演進的,茶水間的門被推開了,迎面進來的是李木子和陳一鳴,璟予馬上揚起了職業的微笑對著兩人點頭。
「哈哈,璟予,真的是你回來了啊!」見到璟予後,陳一鳴『喜形於色』的跑到她身邊,摸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乾瞪眼的看著她,靠語言來表達他對她的那份思念之情。剛跟李木子從財務部回來,聽見有人說璟予回來了,他興奮地跑到她的辦公室去找她,但是卻沒找到,想不到在這裡看見了她。
面對陳一鳴的熱情,璟予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只能笑著看向他。
「哼,重色輕友的傢伙,什麼時候我走幾天你能這樣啊?!」楊梓樺小聲嘀咕,她就是喜歡揶揄陳一鳴,看見他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陳一鳴的臉真的瞬間就紅到脖子根,他沖楊梓樺擠眉弄眼的,結果還被她做鬼臉氣。看她還要對璟予說什麼,陳一鳴趕忙眼疾手快的拉起她走到另一邊『講理』去了。
「呵呵,璟予,歡迎你回來,工作還順利嗎?」
李木子仍舊是璟予想像中的那樣,高挑的身材,職業的套裝,冷漠的臉上畫著精緻的煙熏妝,璟予看她蹬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向自己走來,果然,一回來就又要開戰了。
「托您的福,一些都還順利」璟予微笑著回答,兜的滴水不漏。
李木子莞爾一笑,她張開鮮艷的紅唇說道,「你太客氣了,工作做的成不成功是憑自己的能力,與我又有何干?」從小就聽過一句話,女人之間誰看誰不順眼,那是天生的,注定的,可能李木子對璟予就是這種無來由的討厭,看見她就生氣,總是把她當做假想敵。
璟予聽了話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她接口說「李特助,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雖然表面上我們四個都是總裁的助理,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平起平坐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其實……你在公司的地位還是要比我們三人高的,不是嗎?」
不僅是李木子,連帶角落旁的楊梓樺和陳一鳴都有些愣住,這些話是實話,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但是第一次被人赤裸裸的說出來,還是會覺得尷尬的,尤其還是從璟予的嘴裡。
李木子看著璟予半天沒有說話,這個女人,幾日不見變得牙尖嘴利了,她盡量維持著臉上的笑容,然後緩緩道「呵呵,大家都是出來做事的,沒有什麼誰上誰下,公司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知道了,……李特助」璟予回以一個完美的微笑。
眼看著李木子表裡不一(心裡氣得要死,臉上還要裝的若無其事)的踩著高跟鞋離開,楊梓樺和陳一鳴仍舊帶著一臉的不相信走到璟予身邊,對她的崇敬之情已經升級到阿拉伯人對伊斯蘭教的崇拜,不,應該說是膜拜。
「佼佼……」楊梓樺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璟予面無表情的回看。
「璟予……」
「……」她又轉過去看陳一鳴。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其他人都詫異的看向茶水間,因為裡面爆發了驚天動地的一聲:璟予,我們晚上請你吃飯!!
這是璟予回到台灣殿氏上班的第一天,陳一鳴和楊梓樺為了表示對她的崇敬,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請她吃飯,而璟予也欣然接受了,這種白天上班晚上夜店的生活,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