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大隱隱於市。一個人要想真正隱藏起來其實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像袁天晴,她多理智啊,在城市裡生活,賺取城市人提供的金錢。她擠身於城市,但從未將自己當成一名城市人。多數時候她站在城外人的立場,擠身於某個城市並觀察著那個城市的人生百態。有人自己為了所謂的文明損壞別人的文明,也有人為了成就自己而踩低別人。城市人的虛妄說穿了只是一堆堆寂寞。
在城市生活,一定會感受到寂寞,於是人們發明了舞會,到後來竟也發現,一場舞會只是將一群極度寂寞的人搜括到了一處,變成了一群人的寂寞而已。由此可見,寂寞這東西不是人多就能消除了,當你在一群人裡遊走,竟然發現自己一個人也不認識,哪怕有相識的,也儘是帶上個面具的客套寒暄。城市的人情,走到盡頭,終將是一望無際的寂寞罷了。
袁天晴一向是個不甘寂寞的傢伙,所以,她總能像魚般悠遊於一群寂寞的人中間,體味著自己微不足道的快活。
她其實是希望在同一方天空下生活著的某個人,能跟她一般像魚一樣在人群裡自由泳。魚游泳永遠堅持不仰著游,袁天晴的快樂也有堅持。譬如:去到溜冰與蹦迪同設的迪廳時只溜冰不蹦迪,去到有酒水服務的KTV時只K歌不點酒水,這些都是她小小的堅持。
然後那個令她瞳孔收縮的人就不期然地出現了。
在那個夜晚,他(她)就像煙花一樣妖嬈地盛開在她的面前。她費盡心機也沒能認清那個他(她)的性別來。她一廂情願地稱他(她)為他,他們一樣都是只溜冰不蹦迪的孩子,但是他倒下來了,重重地倒下來了。她覺得他倒下的那一瞬間是多麼的令人驚艷!昏暗的迪廳裡,他雪樣蒼白的臉,眼睛被長長的睫毛覆蓋著,身體像柔軟的嬰兒一樣捲縮在地上、、、後來救護車來,她跟了去。
那一夜特別長,醫生對袁天晴說,孩子流掉了,大人人平安。那刻就如五雷轟頂般振顫著她的全身。這妖個妖嬈的女子,她本來是把她設定為男性的,然而現在在,她的希望落空了。還是找不到這般性情的人啊。她必須等她清醒就一走了之,因為她可不允許自己同性戀戀。
袁天晴給那個她起名貓兒,因為真是如貓兒一樣的優優雅美麗。也因她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問的是,我是誰誰。袁天晴因她的問題而絕倒。總不能丟開她不管不顧吧,認真算來她也幾乎算是袁天晴的初戀了。絕不能這麼麼對待初戀,世人都說初戀是美好的。
「你今天起就跟我住了,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將來來是否想起了你是誰,既然你碰上我了,你就歸我管了。」袁天晴只跟貓兒說過這樣一句話就把她帶回了她租的公寓。路上,貓兒這個名字也是在路上順便取的。
她們一起生活兩個月,貓兒仍舊想不起來自己是誰,袁天晴不逼她,多好的一個伴吶,要是想起來了說不定她就留不住她了。說起來袁天晴至今還是很迷貓兒,有時她都忘了貓兒是個女的。貓兒會彈琴,什麼琴都會。一開始她們都沒發現,只是有天袁天晴帶她去了一家鋼琴酒吧,她一進門便朝那台閃閃發亮的鋼琴走去,不聲不響地開始彈,聲音前所未有的好聽;還有一次走在街上,有個地下樂團在表演,她自動自發地上台去彈別人放在角落裡的吉他、、、
因為這樣,貓兒漸漸被娛樂界人士發現,最後,終是有記者跳出來驚奇地指著她說,大明星貝卡前段時間鬧失蹤而今總算又回歸舞台了。當然,大明星貝卡耀眼很快地掩蓋了跟袁天晴一起生活的貓兒。
最終,貓兒走了,回到了貝卡的時代。那段時間袁天晴的腦子多半呈現空白,沒有貓兒的空間顯得冷清多了。她一直期待著貓兒能回來看看她,就一次也好啊。可是她等了一個月貓兒都沒有來,她就在想,她這個一廂情願的愛人同志在她還來不及說聲再見就消失不見了。
貓兒走時還是春暖花開,現在已是炎夏。袁爸打了個電話來說有個城裡的番人到家鄉去撒野了,袁天晴不為所動,說讓他從哪來滾回哪裡去!
她知道要找她的人無非就是那麼幾個而已,就讓那些人渣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