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下來,王賓猛然意識到,必須返回了,不能在這呆下去,因為事出突然,準備的並不充分,幾個人連手電筒都沒有,更別提什麼帳篷,而這少室山多少年人跡罕至,有沒有凶禽猛獸還不知道,在這裡不但對尋找豐曉無益,還可能使自己身陷困境。
「大虎,曉青,咱們得往回返了,天色不早了」,王賓說。
「不行,豐哥就在附近,他受了傷,如果一個晚上沒有人照顧他,他連口水都喝不到,他能堅持到明天嗎?不行,不能回去,要回去你們兩個回去,我要繼續找豐哥」,古曉青倔強地說道。
「曉青,天色黑下來以後,咱們沒有手電筒,什麼也看不見,怎麼找豐哥?再說,咱們沒帳篷,怎麼過夜?你知道這深山密林裡有什麼危險嗎?咱們現在回去,明天再來,我想,既然豐哥既然能夠自己走幾十米,那麼挺過今晚應該不是問題,豐哥雖然沒有野外生存經歷,但是豐哥的智商很高,咱們現在回去吧,好不好曉青?」王賓耐心勸說。
只見古曉青站在那裡不再說話,兩行眼淚肆意地在臉上縱橫開來,傷心欲絕,是啊,這個早早失去父愛的孩子,哥哥也離家而去,剩下重病的媽媽相依為命,可是誰能想到一場飛來橫禍把她的家園徹底毀滅,只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這世上,她甚至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可是恰在此時豐曉出現了,給她提供了最為及時有力的幫助,在內心裡,她早已把豐曉當作自己最親近的人,並打定主意今生一定報答他,可是,好景不長,這豐曉竟然遭此厄運,怎能不讓古曉青痛斷肝腸?
王賓拉著古曉青默默地向前走,李大虎沿著來時的路向前走,在山裡,天色很快暗下來,李大虎看不清來時路的痕跡,只能抽出砍刀繼續開路,幾人走了一會,只聽見古曉青大喊:「豐哥的衣服」,順著古曉青手指的方向,李大虎和王賓看見前面草叢上一條白布,拿起來看了看,的確是豐曉的T恤,王賓抬頭看了看,旁邊那棵樹上有折斷的樹枝,地面的草葉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王賓心道:「壞了!迷路了!」
王賓轉身對古曉青和李大虎說:「壞了!咱們迷路了!這就是剛才咱們第一次發現豐哥血跡的地方,咱們又繞回來了!」
李大虎左右看了看,懊惱地把砍刀狠命地釘到旁邊的一棵樹上,那樹葉刷拉拉落下,落得李大虎頭上脖子上衣服裡到處都是,「他媽的,真倒霉!」
「迷路了怎麼辦啊?」古曉青有些害怕了,女孩到底是女孩。
「再試一試吧,沒準能走出去呢?」李大虎不甘心。
「別試了,再試連這個地方也找不到,明天也回不去」,王賓斬釘截鐵。
「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過夜?」,古曉青似乎仍不肯相信這事實,明顯還沒有進入角色。
「大虎,就在這用刀砍出一片空地,空地要離峭壁遠一點,防止山石滑落砸傷我們,另外低點要高一點,保證不會有河水在夜裡漫上來,但不能在山包上,山風太大會帶走我們的熱量,也不能離水源太近,會有各種蚊蟲叮咬,也不能太遠……」,王賓竟然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從哪知道的這些歪理邪說」,說著,李大虎開始用砍刀開闢場地。
一頓飯功夫,李大虎清理出半個籃球場那麼大一片空地,王賓用樹枝在空地中央搭了一個小平台:「今晚我們三人背靠背坐在這裡,誰也不能閉眼睛,我們三人分別監控三個方向,防止有危險」
「能有什麼危險?王賓你小題大做了吧」,李大虎滿不在乎。
王賓盯著李大虎看:「這段時間你遇到的危險還少嗎?」
「那是在開封,這時登封,並且是少林寺,並且有佛祖保佑」,李大虎仍很倔強。
王賓沒理他,這時站在一旁的古曉青說:「王賓,咱們能生火嗎?」
「不能!現在是秋天,草木都很乾燥,生活很容易引起火災,另外,會引來外人」。
三人吃了點餅乾,喝了純淨水,這時天色幾乎完全暗下來,李大虎看看手機,已經快九點鐘了,三人背靠背坐在樹枝上,一會,彼此都感覺到了體溫,很溫暖。
「大虎你說,豐哥會不會像張無忌腿斷那時候,躺在地上十幾天,以野狗和禿鷹為食,練就絕世武功?」王賓此時的心態不錯,居然還能開玩笑。
「我看說不准」,古曉青在一旁沉默不語。
說了一會話,幾人沉默下來,昏昏欲睡,李大虎不時打瞌睡,身子歪倒,古曉青和王賓不得不過一段時間就把他捅醒。而王賓望著天上黑藍色的夜空,繁星點點,此時月亮已經爬上來,清輝灑滿大地,附近的山巒似乎都披上了銀妝,王賓感覺古曉青也沒睡著,問道:「曉青,你說那月亮上有人嗎?」
「不是說上面有玉兔、嫦娥和吳剛嗎?」
「你說他們千百年來,不寂寞嗎?」
「如果沒有愛也沒有恨,寂寞一點算什麼?」
「那嫦娥和吳剛是什麼關係?戀人嗎?那玉兔是他們的寵物?如此看來也算是一對神仙眷屬,比那牛郎織女強多了。」
「是啊,最簡簡單單的願望,也是最難達到的」,說罷,古曉青輕歎一口氣。
「李白有一首詩怎麼說來著?什麼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是,後面是我歌月徘徊,我舞月凌亂」
「曉青你的文采不錯」
「不就是上學時候背的嗎?」
王賓突然聽到前方的樹木有聲響,抬頭一看,遠處有那種交警服裝上粘貼的反光條在閃,「咦?這是什麼?是誰的破衣服嗎?」
王賓看了一會,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那閃光條在動,在向他靠近。
王賓大喊:「大虎曉青,起來!」
三人馬上站起來,只見那閃光條根本不像他們三個人那麼蹣跚地在林中行走,而是如履平地般穿行,隨著那閃光條的靠近,王賓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個人,這人身穿消防隊員的橙黃色消防服,頭上帶著頭盔,臉上有面罩,垂下的防火布把脖子遮蓋得嚴嚴實實,這人手上帶著手套,身上背著一個大口袋,全副武裝。
王賓像見到親人一樣,激動不已,終於有搜救隊員來找我們了:「同志,我們在這裡,謝謝你們來營救我們」,說著走上前去,伸出手去,跟他握手。
哪知這人並不和王賓握手,而是迅速地伸出右手拍向王賓的左臉,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這一拍竟直接把王賓摔倒在地上,這人力氣怎麼這麼大?
他沒理王賓,卻徑直向古曉青走過去,古曉青感覺來人不善,開始向後退,這人左手抓住古曉青的右肩,右手伸到古曉青面前,抬起古曉青的下巴,端詳起古曉青的面容來。古曉青大概被嚇傻了,竟沒有任何反應。
李大虎這才反應過來,這人絕不是來解救自己的,而是趁火打劫的壞人,是劫財的嗎?好像不是,看來更像是劫色的,否則怎麼不搜身卻去調戲古曉青?或者,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心理變態?只以殺人、看著別人痛苦為樂?他之所以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只是穿上消防隊員的服裝遮蓋本來面目、騙取人們信任罷了。
此時,這人收回放在古曉青下巴上的右手,竟然向古曉青胸前抓去,而古曉青爆發出「啊」的一聲尖叫,伸出雙手護在胸前,看到這裡,李大虎禁不住怒火中燒,待壞人調戲古曉青的時機,悄悄摸出砍刀,掄圓了,直向這人後背看去!
孰料這人反應竟如此機敏,反手抓住李大虎的胳膊,那砍刀高高地舉在空中,落不下來。
「彭」的一聲悶響,李大虎的肚子上被被狠狠地踢了一腳,重重的摔在地下,痛苦的掙扎。
踢倒李大虎後,這人直奔三人的背包,把裡面的東西全都倒出來,他打開自己的大口袋,先是把所有的食物裝進去,後來看見藥品和急救包,拿著看了半天,似在猶豫,終於也裝進包裡。
「你都拿走,全給你」,李大虎仍抱著肚子在地下扭動,看來這一腳不輕。
古曉青此時退到李大虎旁邊,蹲在地上,身上微微發抖。
那人看了一眼李大虎,沒理他,繼續裝東西。
「大虎,曉青,快跑!」王賓大喊,同時躍起。
李大虎也忍著劇痛站起來,拉著古曉青朝王賓的方向跑去,李大虎用眼睛的餘光看見,那人蹲在地上,連頭也沒回。
三人不辨方向,在沒有路的叢林中狂奔,樹枝和荊棘刮在手上和臉上火辣辣地疼,幾人也顧不得這些,直到跑不動位置,這才停下來,喘著粗氣,扶著樹。
「王……賓,這是什麼人啊?」,李大虎上氣不接下氣。
「這……根本不是人!」
「啊?不是人?那是鬼嗎?鬼也會打人?」李大虎不相信。
「不是,他身後有尾巴!」
「尾巴?!什麼有尾巴?」,李大虎沒聽懂。
「他褲子後面有個窟窿,窟窿裡伸出一截尾巴!」
「野人?!」,李大虎沒想到除了神農架,這少室山也有野人?
「不知道,這東西力氣奇大,一個耳光讓我幾乎暈過去,耳朵直到現在還嗡嗡響」,王賓不斷拍打耳朵。
「是,這傢伙一腳踹我肚子上沒疼死我」,李大虎揉揉肚子。
「如果是野人或者猴子,會不會是有人養的?」,古曉青卻提出這個問題。
「這倒不好說,還真有可能是有人控制的,不過這是什麼人呢?肯定是大俠吧?」,王賓心真大。
「別說那些沒用的,現在我們怎麼辦?啥都沒了,晚上怎麼過?」,李大虎一直是個非常現實的人。
「那個東西不會一直呆在那裡吧?等他走了,咱們再回去?」,古曉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