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西京郡州府裡傳出一男子的嚎啕大哭聲,悲憤填膺,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隨著時間流逝,屍體周邊下跪的人日漸增多,悲聲載道,所有人都在咒罵一個名叫凌壽的人。
路過州府的行人也聽到了他們的哭聲,與之不同的是,他們打心底敬佩那個名叫凌壽的人,他不畏惡勢力嚴懲了暴徒,為西京郡的臣民去除一大禍害。不過敢在西京郡公開承認凌壽是在伸張正義的,就沒一個人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這裡的人大多是被逼無奈才背井離鄉來到西京郡的,他們謀求的是一份安寧的日子。凌壽此番大鬧西京郡,不但驚動了州府的人,連西涼義軍也招惹了,若是他們要大動干戈報復他,弄不好城內的人都要跟著遭殃。
凌壽考慮到石勒會報復他,果不其然,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身旁聚集了男女老少,這些人也都是被大勢所趨,他們力勸凌壽去投案自首。原本以為最危險的地方會是最安全的,可是凌壽錯了,他現在住的這戶人家,就是收留月娥的那戶人家,有誰會自討沒趣、引火燒身呢,留他們住一夜,那也是看在丁邦的份上。
這事要是被雷進知道了,凌壽少不了一頓臭罵,他現在可是其罪有三了:瞞著大家和師妃暄結婚是其一,暴露身份讓大計付之東流是其二,剛到西京便樹立強敵是其三,這三條中的任意一條都足以讓雷進大發雷霆。
這招曾被譽為百試百靈的好計謀害苦了凌壽,在這危機關頭,出賣他們的人是大有人在。早早的,這戶人家就被一行戴著淺黃色布帽和穿著土黃色勁裝的修煉者圍堵,附近的百姓全部被驅趕至一里外的地方。
為首的將領低聲問道:「他還在裡面嗎?」
一位義軍隊長回答:「是的,城主。裡面的人剛剛回報,他已經醒過來了。」率人包圍凌壽的,自然是西京郡的城主石勒。
石勒眉頭一皺,道:「盡量拖住他,別讓他們跑了,說不定,他們都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先給凌壽挨上這麼一樁罪,說明這石勒並不傻。義軍的責任是保護西京郡,這與石星被殺沒有直接聯繫,石勒也不想讓別人說他是在公報私仇。
那義軍隊長回答:「我已經稟報了西王大人,他會親自過來。」
凌壽不緊不慢用靈識探查周圍的情況,周圍有二十七位修煉者,其中實力最強的是在大寶後期,若是他自己一個人開溜,那是絕對沒問題的,但是加上師妃暄的話,那就很難說了。西王的嚴明,或許使月娥和丁邦不會受他的牽連。
凌壽唯一感到慶幸的是,這裡還沒有天寶期的修煉者,他對身旁的師妃暄輕聲道:「我等一會兒用馬車將他們引開,你自己先去羅家避難,等將他們都甩掉了,我再回來找你。」
師妃暄堅定地回答:「嗯,那你自己小心點。」
凌壽還不想和義軍產生正面衝突,畢竟他現在是勢單力薄。當馬車擺好架勢準備衝刺的時,一道靈識閃過,凌壽大吃一驚,道:「跟我走,有天寶期的修煉者在場,把他們倆也帶上。」
四人是以凌壽馬首是瞻,確切說是三個人,因為此時丁邦仍然處於休眠狀態,是沒有發言權的。凌壽趕在馬車衝了出來,因為周圍的人都被驅散了,所以他們的馬車顯得特別顯眼。
凌壽衝出時,並未有義軍阻攔,「這好像是請君入甕吧。」凌壽才想說,就見不遠處已經站在數人,為首的是一位將軍裝扮的男子,他個頭超過三尺,身體強壯,顯得很魁梧,濃眉大耳,正視驅車前來的凌壽。
同為天寶期修煉者,凌壽也不好直接衝撞對手,馬車才停下來,就見車內的月娥走下馬車,恭迎道:「小女子月娥見過西王。西王,此事由月娥一人引起,與他們無關,西王要處罰,就罰月娥一人吧。」
那位將軍正是西王石開達,石開達被舉為西王,並不是因為他佔據大陸西面的西涼郡,而是因為他出生在西山腳下。對石開達而言,稱王也只是多個一個番號而已,但這一點比起李門統領李勝卻強上很多。
石開達身旁的石勒吼道:「你一人承擔,承擔的起嗎?」
石開達回頭瞪了石勒一眼,他立刻學乖了。石開達不溫不火道:「張興,他就是那個凌壽?」
從一側走出一人,他躬身回答:「是,西王,他也是一位天寶期的修煉者。」張興承認的同時順便將凌壽的老底給抖了出來,這也是方便石開達拿注意。
石開達雙目炯炯有神,問道:「凌壽,你知罪嗎?」
凌壽嬉笑道:「就因為我殺了石星嗎?如果是,那我不認。」
石勒怒視著凌壽,咆哮道:「大哥,他殺了星兒,你要替我做主啊。」
「閉嘴。」石開達喝道。隨後他冷漠道:「在我的地方,絕不容許有人違抗我的命令,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要我出手?」石開達面對同為天寶期的凌壽是面不改色,想必他已經知道凌壽是一個不滿月同級的對手了。
此時,凌壽顯得很淡定,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方巨擘,但考慮到雙方實力的差距,他還是適當地降低身份。他回答:「西王,西京郡有你的嚴令,凌壽事先確實不知,不知者,無罪嗎?」
「不知者,無罪?」石開達眉頭一皺道,「這不是你殺了人,就可以推卸責任的理由。」石開達又疑惑的看向張興,張興臉色瞬息就白了幾分,在大公無私著稱的西王面前撒謊是不明智的。
石開達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對牛彈琴的事,凌壽自然不會去做。張興坦誠道:「西王,屬下是有罪,但此人藐視您的法令,罪大惡極,他是在向西王您挑釁啊。」張興隱瞞了他助紂為虐的經過,而渲染了凌壽殺人的過程,畢竟凌壽殺人是事實。
石開達何嘗不知道張興的用意,但眼下正是用人之時,他不會就此把他殺了。石開達轉而看向凌壽,冷漠道:「凌壽,本王一向賞罰分明,張興的事,我自會處理;但你殺了義軍將士,那就是與我為敵。」
凌壽大聲笑道:「西王,你的敵人應該在東面吧。」
凌壽的話讓石開達為之一震,他要進攻李門,這可是義軍的機密,而且知道此事的人是少之又少。石開達道:「好,念你是初犯,本王可以給你機會,十招之內,若是你還能站在本王面前,本王就放你走。」
凌壽點點頭,皮笑肉不笑道:「十招未免太少了,不如你再加上十招,你輸了,就把西京郡讓給我;反之,我加入你們義軍,如何?」
張興怒視著凌壽,吼道:「你未免太囂張了吧,就憑你也想做西京的城主。」
石開達伸手攔住了張興,冷冷道:「退下去。」喝退張興後,石開達對凌壽不怒反而笑了起來,他大聲說道:「凌門之主,你真得好狂妄,居然單槍匹馬到我這裡搶地盤,有種。」
西京郡是自由之城,但它名義上還是義軍的地盤,凌壽此番公然要地方,自然引起石開達的不滿。不過他對凌壽的提議非常感興趣,這場比試無論勝負,他都會等到凌門的支援,一致將矛頭指向李門。
在場的修煉者都被石開達的話驚呆了,面前的凌壽居然會是凌門之主,那他的地位不就和西王是一樣了。如果真如西王說得那樣,他們還真不敢殺了凌壽,因為凌門的實力不在義軍之下。
凌壽追問道:「那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凌壽對西京郡是勢在必得,這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不過他的方法有的冒險了。
石開達爽快地回答:「好,我答應你,比試過後,只要你還站在我面前,我就把西京郡讓給凌門。不過我把醜話說道前頭,要是你輸了,你要命令你的凌門同我的義軍一起攻打李門,而且我也有權調遣凌門進退。」
凌壽嬉笑道:「好說,好說。不就是攻打李門嗎,這事我們凌門不會落後你們的。既然你也同意,那就快開始比試吧。」凌壽彷彿對戰鬥很有把握。
凌壽講完了他所想的,石開達心中的喜悅不比他少,他定下的規矩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凌壽能接下五招,他就可以將西京交凌壽打理。至於歸屬問題,只要不是李門佔著,他都無所謂,而他也將全身心地投入到東征當中。
石開達抱著納賢的態度誠懇道:「凌壽,本王念你是條漢子,二十招就不必了,只要你答應本王,此生都不投李門,也不能貪圖義軍的西涼郡,本王就再讓你五招。」
凌壽不耐煩道:「哎呀,快點開始啦,這些事我統統都答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