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由溫州開往寧波的列車已經到站,請各位旅客檢查隨身攜帶的物品,以免丟失;下車請注意安全,請遵守秩序,文明下站……」
思緒就似綿延開的青煙,風吹醒夢中的人,才足夠重重地留下一聲歎息:原來最想逃開愛情,卻一直未有逃開愛情的人,只是我而已。
「媽,我到寧波了。」
「怎麼自己回來了,我讓你爸去接你。」
「不用了,媽,我東西又不多,自己回來就是了。」
「那好吧。」
其實我知道老媽一直都有說不完的話,畢竟有一年半的時間沒回過家了——在上海那段實習的日子忙碌而充實,唯一遺憾的或許是有兩次出公差到了寧波卻也沒有回家看過(大禹的三過家門而不入我只差一次就做到了。),只是逢年過節還有爸媽生日的時候打過幾個電話。
我一直是個不習慣打電話的人,就是到了現在,也很少會和一個人聊天超過一個小時的。
習慣雖然有改過,但是終究還是習慣了。
寧波,終究是像個離家很久,受過傷的孩子,回來了。
寧波,終究在我的腳下——第一次明白為什麼艾青會選擇親吻大地,也只有長期的在外漂泊才能明白。
而我僅僅是離開家一年半而已,中間的故事太多,傷害太多,卻也……
是手機響了。
「喂,你是?」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蘇曉晨,不知道你還記得麼?」那一頭傳來的聲音其實很熟悉,從第一次銀樂迪見面到實習期間我們的幾次交談,我算不上一個記性比較好的人,但是零同學我還是記得的。
「你找我有事麼?」
「是小梅的事情。」
「她……還好麼?」
「我明天出國。」
「小梅的身體,我希望你多留意,畢竟她懷著身孕。還有祝你們幸福。」
是不是每一次我都只能說「祝你們幸福」呢?
「我一個人過去的。」
「你一個人?小梅呢?你們的孩子?!」為什麼是你一個人,你答應過我給方小梅幸福的!!!
「這就是我打電話的原因,其實一直以來,小梅都對你撒了謊。我和她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我很愛她,也包容她懷著孩子想讓她和我一起去荷蘭生活。只是……有一個人讓她放不下。一直以來我以為我能夠用我的愛讓她忘記這個人,可是從我們相識到現在我要去荷蘭,整整七年,卻還是敗給了這個人。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的,那年的初中聚會,她說讓我幫個忙,我拒絕不了她的任何請求,也注定了這一場無果的結局。」
「你說的這個人是我麼?」原來很多事情,不知道的一直是我。「那孩子?」
「你是這個孩子的父親。」電話那頭的聲音足夠平靜,我第一次明白到電話對面的這個男人,在面對方小梅有著我的孩子的事實是如何做到依然愛著她。
其實,這個男人比我更愛方小梅,不是麼?
「你可以選擇不告訴我的。」
「我也想過這麼做,可是你知道的。」
「你很愛小梅,是麼?」
「不比你少。」
「其實我要謝謝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不用謝我。我唯一輸給你的,這幾年小梅對我只有感激,而對你卻是思念。我唯一慶幸的是我在她身邊陪伴了七年,而你沒能擁有這樣的幸福。」
「我能夠給你的保證是讓她不再為我而悲傷,然後一直、一直在她身邊,再也不會錯過她微笑、她流淚的每一瞬間。」
「她現在住在你們合租的那個公寓,其實你走的時候我有勸過她搬,不過她說捨不得。你可以放心,邵謙和岑雯也在那,小梅在上海並不是一個人,現在。」
「謝謝。」
「我的時間到了,三年後我會回來,如果……」
「沒有如果,我一定會給她幸福。」
「那就好。」
電話那頭已經掛線,原來有一條未看的短信——丸子剛發過來的:「對不起,我答應了紀的求婚。」
其實她離開的時候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了。
只是天秤一直徘徊的責任感……
還有那一直縈繞在腦海中的無時無刻不再反覆的方小梅的笑容和那最悲傷的決絕的眼神。
她又一次想要成全我和丸子。
七年前那個晚上,你為了成全我和鴨子選擇了用零作為欺騙的開始;3個月前,你又為了讓我能夠幸福,選擇了用孩子是零的作為欺騙的結束。
愛我,值得這麼做這麼多的犧牲麼?
我知道你一定會像番茄一樣微笑著告訴我:值得!
可是我又怎麼去還你對我這樣的愛?
我又怎麼樣才能彌補七年來對你思念的償還?
我知道你一定會像番茄一樣微笑著告訴我:不用!
可是……
「喂!媽,我可能先不回來了,上海那邊有點事,我幾天後回來。」
「你自己路上小心。」
「喂!邵謙麼?」
「你有事麼?」對不起兄弟,一直錯的人是我。
「我等下去上海,你有時間麼?」
「你知道了?」
「我錯了!」
這一錯,錯了七年。
這一錯,再經歷過這麼多的故事,傷害過這麼多的女人之後才幡然醒悟。
七年,該有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