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俏冰人 正文 五十六 佳期何期
    五十六佳期何期

    心好痛!我這是在哪裡?為什麼四處一片黑暗,為什麼這麼冰冷?

    昭羽!昭羽,你為什麼騙我!你要我等你,可是,你自己卻一走了之。那麼,我的堅守還有什麼意義!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周圍昏昏暗暗,十分淒涼。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我知道,自己被打入了天牢。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心裡是從來沒有過的絕望。我的昭羽都已經不在了,我還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正在這時,聽到一個尖刻的聲音傳來:「大膽!竟然敢攔住本宮!還不讓開!」

    「雲妃娘娘,這是天牢,您來這裡實在是不適合……」

    「讓開!」是諾兒得意的聲音,「現在我懷了皇上的龍種,你衝撞了我不要緊,若是碰到了這龍種,不知道你還有幾條命可以擔罪的!」

    我冷冷一笑,閉上了眼睛。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到她們二人的腳步越走越近,最終在我的面前停住。

    「寒別離,在這天牢之中,你還沒死,真是命大啊!」雲輕語刻毒地說,「念在姐妹一場的情分上,我還準備過來為你收屍呢!」

    我別過頭,不想多說。

    「怎麼,平時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如今竟然這麼乖巧了?」雲輕語道,「看來,也不用我來調教了!」

    我終於忍不住,冷冷說道:「真是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暗地裡跟別的男人私通,轉身卻又裝作一副貞女烈婦的樣子在別人面前裝可憐!」

    「你!」雲輕語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卻聽諾兒說:「姐姐,想不到,你風光一時,今日竟然也會落得如此地步!」

    我冷冷地看著她:「諾兒,你真的好可憐!」

    「你……」諾兒惱怒地看著我,話鋒一轉,「你知道嗎,曾經,我是不恨你的……我只是想不通,只是感到委屈……可是……後來我遇到了雲姐姐……她告訴我,你所擁有的,都是你跟他人搶奪而來的……你憑什麼!當時,我也還是沒什麼感覺……可是……自從重新來到京城之後,我經常可以看到蕭公子……受你的拖累,他非但沒有金榜題名,甚至被判為最後一名!可憐他十年寒窗苦讀,就是因為你,最後悲慼收場……他如今已經心神失常,早已不是當初的他了!他每日就守在冰人館之前,他念的是……」說到這裡,她的眼中,竟然流出淚來,她恨恨地看著我,「你憑什麼!你憑什麼擁有那麼多人的愛!你憑什麼可以那麼傲然地拒絕所有人!論相貌,論身世,我們兩個本來沒什麼區別……可是……為什麼我就是一個低三下四的小丫鬟——而你,卻登上了皇后的寶座!憑什麼!」

    我苦笑一聲:「所以,你們才會想出這樣歹毒的計謀來陷害我?你們實在是太過殘忍,害我也就罷了,還連累那麼多無辜的人!」

    雲輕語冷冷一笑:「放心,毒既然是我們給你的,那麼,我們自然會有解藥——如今,滿朝文武,誰不敬佩我們的善良和仁愛!即使皇上真的對我不滿,他也不敢違背天下人的意願——他已經做錯了一件事,自然不會再糊塗下去!」

    我冷冷一笑:「那麼,恭喜你了,皇后娘娘!」

    雲輕語淡淡一笑:「這句『皇后娘娘』倒真是動聽的很呢!難怪我爹從小就告訴我,將來一定要母儀天下,長伴君側!」

    我冷冷笑道:「既然你的美夢成真了,那麼,請你走吧!我累了,不想與你多說!」

    「其實,我倒是真的很想看你立刻死在我的面前,只不過,我突然發現——你這個樣子,讓我更痛快!」

    聽著她的刻薄之言,我冷冷一笑,沒有再說話。

    她們二人終於離去,我這才有著片刻的安寧。

    可是,心痛至斯,真的是生不如死!

    這樣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久,每天就喝著冷水,吃著冷饅頭,不敢回憶過去,任心裡漫天蓋地的痛將我淹沒。

    這天,我正渾渾噩噩地睡著,突然聽到輕輕的呼喚:「姐姐……姐姐……」

    我睜開眼睛,卻看到萱兒正站在外面看著我。

    我驚道:「萱兒,你怎麼來了?」

    「姐姐,我是來救你的!」萱兒說著,拿出一把鑰匙,慌張地開了門,她將我拉起來,說道:「姐姐快走!」

    我驚異地看著她:「萱兒,你……」

    「姐姐,我相信你……」萱兒邊把我往外拉,邊低聲說道,「你放心,澈兒我會好好照顧的……」

    我忍不住流下淚來:「萱兒,謝謝你!」

    「姐姐,你我情同姐妹……我怎麼忍心看你受這牢獄之苦呢!」萱兒急匆匆地說,「你出去之後,千萬不要再掛念著什麼,有我呢!」

    千言萬語,一句「謝謝」已經難以承載。

    輕輕地走著,見那些獄卒都已昏迷地靠在地上,我心裡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萱兒邊走邊給我化著妝,她將一件華美的舞女衣服裹在我身上,又往我的臉頰擦了些腮紅。

    終於走了出來,萱兒領著我往宮門走去。路上不可避免地碰上丫鬟嬤嬤們,我趕緊低頭,萱兒向他們解釋道:「這位是皇上今晚寵幸的麗麗,如今,我帶她出去!」

    我也趕緊裝出一個柔弱的樣子說:「麗麗給各位請安!」

    終於走到宮門口,見守衛們伸手阻攔,萱兒笑道:「各位大哥,這位是今晚被皇上召見的麗麗,初來皇宮,不懂得規矩,見到皇上就哭哭啼啼的,皇上怕她出事,就命我前來送她……」說著,將幾個金子塞給了他們。

    那些守衛們接過金子,笑道:「說起來,皇上這些日子還真是有些奇怪,以前,聽說他對那個妖後可好了,甚至肯為她服下情殤草,日日忍受萬毒噬心之痛……誰知道……那個妖後恩將仇報,做下這等事……想是皇上也徹底地死心了……每晚都召見不同的女人進宮侍寢……」

    「幾位大哥,宮裡的事可不好亂說……」萱兒笑道,「誰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

    她邊說邊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快走,我趕緊低著頭走了過去。

    很想回過頭看一眼萱兒,可是,我終究沒有再回頭。

    萱兒,對不起……等我回到澈國,再看一眼昭羽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拜祭過他的亡靈,我一定回來救你!到時候,就是死,我也會回來的!

    匆匆地走在街上,經過木紫冰人館的時候,看到一個形容憔悴的男人站在門前,癡癡地看著遠方,喃喃地念道:「離妹……離妹……柳毅傳書……佳期何期……」

    他落魄的臉上,不失當年俊逸,一雙眼睛,寫著濃烈的思念和無奈。

    他緩緩地念著:「柳毅傳書……佳期何期……」

    柳毅傳書,佳期何期!

    蕭傳書,你這是何苦!已經這麼晚,冷風淒淒,你為什麼還獨自站在這裡,癡癡守望!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對我微微一笑,沒有任何的言語。我回他淒然一笑,默默走過。從此,只成回憶,再無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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