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情回中美
在小木屋裡修養了幾天，蕭咫寒的傷口已經復原。
這幾天，一直是墨語塵為他做菜餵飯，他漸漸習慣了這種柔情。
傍晚的時候，她就扶著他在湖邊散步，看著湖面如同琥珀一樣，色彩變幻。
這天，吃完晚飯，墨語塵又和蕭咫寒一起在湖邊散步。
他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所以墨語塵也不好意思去扶他——雖然他們兩個的心裡，都很渴望那種溫情。
安靜的湖畔，只有偶爾的幾聲鳥鳴。
想到那只飛走的小語，墨語塵開口說：「不知道那隻小鳥怎麼樣了……」
「也許它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廣闊天空，所以……我們還是放它走吧……」
「嗯，小鳥跟人一樣，都渴望著自由……」
蕭咫寒點了點頭說：「語塵，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不回去嗎？」
「我……我是很想回去……」墨語塵猶疑著說，「可是為了能夠回去，我必須先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我可以幫你。」
「這個……」她遲疑著，不知道該怎樣拒絕他。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麼來到中美洲這麼遠呢？」
「我……其實是被……」
墨語塵正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一半的實話，突然聽到有喧囂的嚷嚷聲：「火山！火山爆發了！」
只見不遠處，西邊的山上，升起一團火雲。好在只是小型的火山，對這裡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害。只能看見燒焦的鳥，掉在地上。
想起那日莰蒂絲的話，墨語塵心裡，微微一驚。
正在這時，裡歐急匆匆地朝這邊衝了過來。
他一把拉起墨語塵說：「跟我走！」
墨語塵想要掙扎，卻毫無力氣。
「你放開她！」蕭咫寒說著，就要將墨語塵奪過來。
「我沒時間跟你動手！他媽的條子就要來了！」
「什麼？你是說刑警？」墨語塵大喜過望。
「神的使者，我必須保護您！請跟我走！不能讓您落在那幫人手裡！他們會毀了我們的家園的！」
「裡歐！」莰蒂絲向這邊跑來，吃驚地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國際刑警都出動了！他媽的！兄弟們死了不少！」裡歐氣急敗壞地說，「莰蒂絲，我又要開始逃亡了！」
「裡歐，我跟你一起走！」
說著，她跟著裡歐跑了起來。
見墨語塵被強行帶走，蕭咫寒連忙追了上去。
後面不斷地傳來槍聲和尖叫聲，莰蒂絲說：「裡歐，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不行！我們得保存實力……如果多恩沒了，我們的族人就會遭到災難……而我們一直守護的神明也會遭到褻瀆！」
「裡歐！我不管什麼奧爾梅克文明，也不管什麼多恩組織，我只要跟著你！」莰蒂絲說，「雖然我不理解為什麼你一直這麼固執，但是，我會一直跟著你！」
「莰蒂絲！」裡歐的臉上，泛著感動之色。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放開她！」
只見前面的灌叢裡，突然走出一個人，他拿著槍，冷冷地指著裡歐。
「卓峰？」墨語塵驚喜交加，「你怎麼……」
卓峰沒有答話，而是看著裡歐說：「你已經無路可走了！投降吧！」
「他媽的！」裡歐鬆開墨語塵說，「有種的就跟我單挑，別傷害神的使者！」
「我來就是為了救她的！」卓峰說，「而你，也必須交出文物！」
「那些文物本來就是屬於我們的遺產！憑什麼落入你們這些強盜的手中！」
「文物不屬於任何個人，它是屬於世界的！交出文物，我可以跟國際警署商量，對你從輕處分！」
「從輕處分？你這是在侮辱我嗎！」裡歐臉色發青，「我們多恩，沒有怕死的孬種！」
「是嗎？」卓峰說著，從灌叢裡撈出一個人說，「你問問他做了什麼？」
「利塔斯？！」裡歐臉色大變，「你？」
那個男人低著頭說：「對不起……為了家裡的孩子，我告訴了他你的行蹤……」
「你這個混賬！」裡歐將槍指著他說，「忘記了我們多恩的信念嗎！」
「你殺了我也要說……裡歐，我們從小就是好兄弟，長大後，我也二話不說地跟著你……可是……我越來越不懂，一直以來，我們堅持的，到底是什麼！我們一直守護著所謂的神明，可是結果呢！神明不管我們！政府也將我們隔絕！奧爾梅克文化在世界流傳，而我們卻世世代代地蜷縮在這片沼澤地……」
「你閉嘴！」裡歐吼道，「我們不是已經找到了神的使者嗎？」
「你真的相信她能夠改變一切？那麼，為什麼這麼久後，神才派她來？為什麼之前的預言家早就預言了一切，卻無力改變？如果神真的存在，為什麼它的子民會這樣痛苦……」
「砰——」一聲槍響，利塔斯倒在了血泊裡。
裡歐呆呆地看著他的屍體，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狠心開了槍。
趁他失神的一瞬間，卓峰衝上來，想要搶過墨語塵，誰知，卻被敏捷的裡歐察覺。他舉起槍，準備對卓峰扣動扳機的一剎那，卻轟然倒在地上——他到底，慢過了受過國際訓練的卓峰。
卓峰收起槍，想要衝到驚恐的墨語塵面前，卻見她一把撲到身後男人的懷裡，哭了起來：「咫寒……」
蕭咫寒柔聲安慰道：「沒事了……」
「裡歐！」莰蒂絲跪在地上，摀住他胸口的傷，大聲呼喊，「裡歐，你醒來！」
裡歐緩緩地睜開眼睛，神色痛苦地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一直堅守的信念，會是這樣的結局……我只不過想……想得到承認……我不想再逃亡……不想再離開家園……離開你……」
「裡歐！我帶你去鎮上的醫院！」
「不……沒用了……莰蒂絲……你說……為什麼外面的孩子都那麼幸福，而這裡的孩子，卻……不得不……」他的眼神，越來越渙散，「我只是想……想讓我們的孩子能夠……像他們一樣……」
「裡歐！不要死……等你好後，就退出多恩，帶我離開這裡……走到外面去……我跟你生很多很多可愛的孩子，讓他們像其他小孩子一樣幸福……」
「不……我不會退出——永遠都不會！」裡歐虛弱地說，「那是我……最後的家園……」
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一個聲音：「那麼，你最後的願望是什麼？」
「找到神的使者，請求她帶我們脫離痛苦……」
「我可以幫助你！」
「我該怎麼報答你？」
「你要記得這個承諾。在我召喚你時，請你回頭」
「好……那就請您……幫我找到她……請您告訴她……多恩與神同在……」
那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漸漸遠去，漸漸遠去，直到消失。
他卻不肯閉上眼睛，想要親眼看著約定的實現。
「裡歐！」莰蒂絲撲到他的屍體上，痛哭流涕。
一大群刑警圍了過來，他們強行拉開莰蒂絲說：「你也必須跟我們走一趟——也許你知道多恩的秘密基地！」
「放開我！」莰蒂絲掙扎著，「你們別以為就這樣滅了多恩！」
「冷靜點，這是事實！多恩的成員死的死，逃的逃，已經潰散了！」
「不！它沒有滅亡——也永遠不會滅亡！」莰蒂絲的眼神裡，閃爍著跟平時完全不相同的堅定光芒，「守護多恩——這是他最後的願望！」
突然，她迅速地撿起地上的長槍，指著其中一個刑警說：「放我走，不然……」
誰也沒有料到看起來毫無用處的她會有此舉，而那手法，敏捷的連刑警也有些目瞪口呆。
「還有，馬上跟你們的駕駛員聯繫，派一架直升機送我出境！」
人質在手，莰蒂絲毫無阻礙地走上了不遠處的直升機。
那銳利的眼神，敏捷的身手，讓人暗暗吃驚。
那種神情和氣勢——跟死去的裡歐竟然一模一樣！
處理好現場後，卓峰抽空走到墨語塵面前說：「坐我們的直升機回去吧？」
「我……」看了看身邊的蕭咫寒，墨語塵笑了笑，「你還是先忙吧，不用管我。」
卓峰有些窘迫，卻聽見一位美國刑警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說：「小姐，您大概不知道吧？這次能夠順利找到裡歐，消滅多恩，卓先生功不可沒！」
「那多謝卓先生了！」墨語塵對著卓峰笑了笑，「謝謝你。」
「這個……是我的分內之事……」卓峰笑道。
「您還是跟我們回去吧——您的身上，說不定被裡歐偷偷地安了定時炸彈呢！」
一語既出，四周的刑警都哈哈大笑起來：「說不定還有藏寶圖！」
「好了，嚴格來講，您必須跟我們去做個筆錄！」
那位美國刑警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見狀，墨語塵自知推脫不過，只好答應了。
蕭咫寒的臉上，閃過難以掩飾的遺憾。他笑了笑說：「可惜我還有重要的東西落在旅館，不能同行……語塵……保重！」
聽到他叫她「語塵」，卓峰很為吃醋。原來她有一個這麼好聽的名字，卻從來不肯告訴他！而那個人，竟然這麼溫柔地喚她「語塵」！
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卓峰連忙對其他刑警說：「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趕緊收隊啟程！」
墨語塵依依不捨地看著蕭咫寒說：「下次，中國見！」
蕭咫寒笑了笑：「很快的，路上小心……」
走了很遠，她回過頭，看見他還站在原地看著她。他的眼裡，毫無掩飾地流露著不捨。
登上直升機，因為少了一架直升機，所以大家都擠著坐在一起。
卓峰跟其他刑警商量了一下，給墨語塵讓出一個單獨的位置，算是對女士的尊重。
墨語塵一直默默地看著遠處的那個男人——她感受得到，他也一直在看著她。直到起飛後，他們漸漸消失在彼此的視線。
窗外被陽光割碎的白雲飛逝而過，墨語塵微閉雙眼。
她似乎看到，那個爽朗的女孩，一臉莊重地說：「多恩是他的夢想，那麼……就由我來替他完成……他的靈魂，將會永遠與我同在……讓我們永遠守護著神明，守護著我們的家園！」
然後，她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裡歐，原諒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擁有神明賜予的預言能力……因為……我不相信它能給我幸福……這個世界上，能夠給我幸福的，就只有你……」
能夠預言未來，卻永遠不能改變結局。這是他們的命運，也是他們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