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命定預言
直升機上，墨知道掙扎無益，所以安靜地坐著。
而其他人——除了駕駛員以外，都畢恭畢敬地站在她面前。他們已經摘下了面罩，都是高顴骨的外國人。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神聖的崇拜。
「放我下去！」墨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對你們毫無用處！」
「不！您是神的使者！請您跟我們回去，完成您的使命！」之前抓她的那個男人說，「我是裡歐，是這裡的頭領。請允許我代表他們懇求您，拯救我們！」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墨沒好氣地說，「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國人——而你們竟然說我是你們的使者，你們不覺得很莫名其妙嗎！」
「神的使者，有著跟非同常人的特質——而您——」裡歐看著她的右眼說，「我在您的眼睛裡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墨下意識地低下頭，碎發更加緊密地遮住了左眼。
「我看到它的一剎那，就立刻確定無比——您絕對是我們一直尋找的——神的使者！」
說著，他說了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大概是用古語言說的，所以墨也聽不懂。
她冷冷地說：「你就叫我墨吧，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好吧，在您接受您的身份以前，我們不會勉強您做任何事！」裡歐恭敬地說，「您是神的使者，我們也沒有權利要求您做什麼！」
「那麼，你們把我抓來做什麼！」
裡歐歎了口氣：「其實，我們是奧爾梅克的後人……」
「我想，中美洲的居民很少不是奧爾梅克的後人吧？」墨冷嘲著說，「哦——也許你們是貴族的傳人？」
「不，我想，您沒聽懂我的意思！」裡歐莊重地說，「準確一點，我們是奧爾梅克的守護者！」
「守護者？」墨對這個詞感到很不解，「可是，奧爾梅克不是早消失了嗎？再說，這種古老的文化屬於世界遺產，當然得由整個世界去守護！」
「不！您不懂！」裡歐說，「我們跟那些俗人不同，我們的祖先是一直居住在維拉克魯斯州的沼澤地，世世代代守護著屬於我們的領地——」
「維拉克魯斯州？」墨驚叫起來，「你們不會打算把我帶到那種荒原的地方去吧！」
「您不用擔心，對於神的使者，我們自然會讓您『賓至如歸』！」
裡歐不失外國人固有的幽默，說了一個中國詞，這倒給墨平添了幾分好感。於是，她不再爭辯，安靜地聽他說完。
「我們傳承了奧爾梅克人的部分特性，很久很久以前，就有著預言的能力……可是……漸漸地，這種能力慢慢退化……甚至……消失……」裡歐懊喪地低下頭，「政府不再需要毫無異能的我們，任由我們在沼澤地裡自生自滅……我們的家園，越來越貧窮，我們的族人，也越來越少……沼澤地裡的奧爾梅克人，已經瀕臨滅絕！」
墨無奈地說：「多數古文明似乎都逃不過消失的命運！」
「可是，我們不允許這樣的結果！我們的身上，流著奧爾梅克最純正的血！」裡歐堅定地說，「只有時代守護在沼澤地裡的我們，才是真正的奧爾梅克人！所以，我們要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墨搖了搖頭，無話可說。
「我們是沼澤地裡最優秀的一個組織——多恩——」裡歐自豪地說，「世人關於奧爾梅克的謬論，都將由我們改寫！我要讓他們知道，流著奧爾梅克最純正血液的我們，永遠都不會消失！」
「多恩——dawn——」墨失神地說，「黎明……永遠都不會再現了吧……」
裡歐沒有聽清她的自言自語，懊惱地說：「可是，不容否認的是……族裡……確實再也找不到擁有預言能力的人！」
「其實……你們為什麼非要一直守在沼澤地裡？為什麼不試試走到外面，接受新鮮的文化……那樣，或許才是真正能夠拯救你們的辦法。」墨無奈地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搶劫，抓人！」
「您是神的使者，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裡歐有些生氣，「怎麼能夠讓外面那種污濁的空氣污染我們的神明！」
墨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不管外人怎麼看我們——也許，他們壓根兒就不管我們的死活——我們都會一直堅持自己的信念……」裡歐堅定地說，「因為……那是我們世世代代所追求的夢想，我們相信，那一天總會到來的！被世人所承認和瞻仰的那一天……就是黎明到來的那一天吧……」
墨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裡，沒有再說。
那一天，真的會到來嗎？
不知過了多久，飛機停在了一片開闊的荒原。
裡歐輕聲喚醒她說：「一路勞累您了。」
墨起身，走下飛機，他們也跟在後面下來了。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不，應該是您帶領著我們！」
墨苦笑了起來，真是奇怪，明明她就是人質。
雖然如此，她也只好說：「先帶我去休息吧！」
「好的。莰蒂絲就住在附近，您先去她那裡休息。」裡歐說著，轉身對夥伴們說，「你們先回基地，保管好這些文物！」
那些人應了一聲，就帶著文物離開了。
墨跟在裡歐後面，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就看到很多熱帶特有的灌叢，不時有幾隻怪鳥掠過，在潮濕而又悶熱的空氣裡，劃過尖銳的鳴聲。
一片幽碧的湖水映入眼中，碧綠的沁出墨色，在明耀的陽光下，閃躍著翠色的玉輝。
濃密的水草裡，不知藏著什麼古老的動物，獨自吟唱著無人能懂的歌謠。淒厲，荒涼，似乎守候了萬年。
繞過湖泊，是一些擁擠的木屋，低矮，破舊。它們沉默地看著自己倒影在湖中的影子，一言不發。
不時有光著上身穿著短褲的小男孩小女孩經過，抬起被柴火壓彎的脊樑，用他們的語言跟裡歐打招呼。
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穿著火辣的女孩，站在門口眺望著什麼。
這時，歡快地跑了過來，上前就給了裡歐幾個熱情的親吻。
裡歐對墨介紹說：「這就是莰蒂絲。」
莰蒂絲對她友善地笑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她用生硬的英語問道：「中國人？」
墨也用英語回答：「是的！」
裡歐說：「這可是我們的貴客，是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莰蒂絲聽到這裡，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又恢復了那種陽光的笑容，「那我可得好好招待了！」
「是的！必須好好招待！」裡歐笑道，「知道你細心，所以，就帶她來這裡暫住。」
「放心吧，交給我！」
「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記得好好招待客人。」
裡歐說著就要走，莰蒂絲拉住他說：「好久都沒看到你了，今晚不留下來嗎？」
「事情很多，等我有時間再陪你。」
裡歐說著，不顧旁人在場，熱情地擁吻著她。
墨別過臉去，真是受不了外國人的開放。
雖然他們自稱守護古文明，不顧，很多傳統，還是在不知不覺地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這一點不管他們承認與否，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