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無可奈何
兩個月後的海灘，老時間，老地點。
無數的群眾都圍到一個地方，靜靜地默哀。
深澈窩在沙發裡玩電腦，偶爾不小心點開網頁，才飛速地掃上一眼那鋪天蓋地的新聞。
「國際巨星露莉茜情變自殺，數萬粉絲海灘集體悼念」
深澈沒有兩個月前的那次那麼激動——他心知肚明，這個女人，不是露莉茜。真正的露莉茜，早就死了。他的悲傷，也早就隨著時間散盡了。
墨從外面上班回來，淺莜迎了上去，不懷好意地笑道：「剛剛又聽到哥哥在門外跟你表白哦」
墨給了她一盒蛋糕，無奈地說：「幸好我們不經常在家」
「墨姐姐幹嘛要去上班，深澈只顧著玩電腦，都不理我。」淺莜委屈地說，「墨姐姐好像有神奇的魔法，為什麼不變出好多好多的蛋糕，這樣，就不用出門了！」
「你怎麼會以為我有魔法？」墨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姐姐也是一個普通人啊，要想不餓死，就只有打工賺錢啊！」
「可是……你不是什麼妃子嗎……」淺莜好奇地歪著腦袋，「雖然這個稱呼在現代有些奇怪，但這也是事實啊！」
「我說過，我從來沒有承認過……再說，冥王子的妃子，除了能夠偶爾改變一下別人的生死宿命，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你可不是偶爾哦」深澈終於從筆記本前抬起頭，「你好像是一直都這樣吧？」
墨笑了笑，沒有說話。
深澈誇張地歎了口氣，歪在沙發上說：「真不知道你的那位王子知道後，會怎樣懲罰你……也許……」
「哼！王子才捨不得懲罰她呢！」淺莜白了他一眼說，「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深澈斜著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那也得對貨真價實的『香玉』，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深澈！」淺莜衝到沙發，狠狠地揪著他的頭髮，「你再說，就不給你吃蛋糕了！」
深澈趁機搶過她手裡的蛋糕說：「也不用你給啊，我自己拿也很方便！」
……
兩個人毫無例外地又打鬧了起來。
墨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後說：「深澈，有沒有記賬？」
「哦——有……有啊！」深澈說著，趕緊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
「蘇暖，公元2010年7月。」
「喂，什麼啊！你記錯了啦，笨蛋！」淺莜糾正道，「死的明明是露莉茜……而且，你們不死說過，真正的露莉茜五月就已經死了嗎？」
「你才笨蛋！跟墨簽下契約的是蘇暖！」深澈有些神傷，「可憐的露莉茜只不過是適時地碰上，然後成了犧牲品！」
「什麼意思啊嘛！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拜託你安靜點，這麼吵，我怎麼說！」
「你！」淺莜生氣地瞪著他，不過急於知道答案，只好乖乖地坐在他身邊。
深澈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以墨一貫的風格，我大概能夠猜得出。大概就是，蘇暖需要某種幫助，正好這時，露莉茜處於低谷，一時想不開，自殺了……然後墨姐姐就幫助蘇暖達到了目的……」
「可是，很奇怪啊！蘇暖怎麼會變得跟露莉茜一模一樣!」
「這個你得問你『溫柔可親』的墨姐姐了！」深澈說著，又玩起了電腦。
「露莉茜死後，屍體沒有了靈魂。」墨喝著冷水，不動聲色地說，「於是，蘇暖的靈魂鑽進了她的體內，主宰了她的身體……」
淺莜瞪大了眼睛：「這不就是……借屍還魂？」
「你還不是笨到無藥可救！」深澈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別忘了墨可是冥妃，這個本領，還是有的！」
「好……好恐怖！」淺莜拍著心口說，「原來，真正的露莉茜果然早就死了！」
深澈出神地盯著屏幕，突然沒由來地說了句：「好像，一個該出現的人，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啊？」淺莜回過神，「你該不會是在說那個負心的——唉，其實這樣一想，也不能怪他！」
正在這時，墨走了過來：「我出去買菜，你們乖乖地等我回來。」
她們兩個聽話地點點頭後，墨穿著休閒長裙走了出去。
走到門外，沒有看見卓峰，她輕鬆地笑了笑。
這個大大咧咧的刑警，有空就會藉著巡查郊區之名，過來看她，卻從來沒有進過她的家門。
剛走到路口，就見到一輛藍色的出租車飛馳而來。
車停好後，司機搖下車窗對她說：「可以……載你去一個地方嗎？」
一個司機對乘客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有點奇怪。
不過，當這個司機是葉冷，乘客是墨。一切，就很合乎情理了。
墨上車後，看到葉冷一臉憔悴和悲傷，於是開口安慰說：「請節哀。」
「我……我沒有辦法……」葉冷說，「我沒有辦法忘記她跳下去前看我的眼神……溫柔，絕望……我……我好恨我自己沒有做到承諾……」
「任何事情都不會十全十美，總會失去什麼。」
他一隻手開著車，另一隻手撫著額頭，痛苦地說：「也許……我想，您大概聽說過一個希臘故事……丘比特和愛人普緒克的故事……看到愛人容貌的那一刻，就是失去愛情的那一刻……沒想到……我和小暖也是！」
「可是，陽光下，她的容貌很美，不是嗎？」
「是……她是很美……美得讓人窒息……卻又那麼不真實……」他迷茫地說，「很久以前，我就愛上了她——雖然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可是，我知道，自己愛上的——是她的所有……後來，我們在一起了，她卻不讓我在燈光下看到她。雖然心中有很多委屈和疑問，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動搖過……誰知……誰知……真正的她，竟然是一個大紅大紫的美人兒……所有的人都艷羨我……一開始，我也努力地適應著這種改變……我也以為，我還是可以像從前一樣愛她……可是……不一樣了……不一樣了！我卻找不到哪裡不一樣！」
「也許，你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是的，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如此而已。我以為我是因為她的欺騙而惱怒，可是後來我不得不承認……我不愛她了——不——準確地說，我不愛現在這樣的她——虛榮而又做作，完全……完全不是當初那個溫婉的小女子……」
「她也是被環境所逼。」
「不！不是的……」他痛苦地搖著頭，卻不知道怎麼表達那份迷惑，「總之她已經不再是我愛的小暖了！」
車停了，葉冷走下車，打開車門後，墨也隨之走了出來。
他們站在警察局外。
「是的，我殺了她……」此時的葉冷，臉色出奇的平靜，「是我把她從二十層的高樓上推下去的。」
正在這時，卓峰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他給葉冷套上手銬說：「我判斷的沒錯，果然是你！」
注意到墨竟然也在身邊，他驚異地說：「墨，你怎麼會在這裡？」
「就讓他做完這最後一筆生意吧！」說著，墨硬將車費塞給了葉冷。
卓峰對她說了聲：「我先帶他去做筆錄，你路上小心點。」
墨點了點頭，看著葉冷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他問：「你還愛她嗎？」
他微微一怔，沒有回頭，回答道：「我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我很確定——我仍然愛著當初那個叫蘇暖的女孩！」
墨笑了，在心裡說，蘇暖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買完菜，擠在地鐵上，悅耳的播音瀰漫在車裡。
墨靠在扶手上，閉著眼睛，有些累了。
列車交錯中，她似乎看到一個女孩，滿臉紅斑，卻洋溢著滿滿的微笑。她對她說：「下一次，我不會再傻了！」
下一次？墨苦笑起來，別忘了你跟我的約定！你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不過，總會有下一個跟你殊途同歸的女孩子的！
她聽著列車間那美妙的聲音，嘴角勾出邪魅的笑容。
那麼，誰會是下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