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艘泰坦尼克二號沉船的遭遇是由那條項鏈引發的。某天,潘爸第一次踏進我與潘岳的家門,我本以為是自己這段時間在公司裡的表現良好外加菲菲的美言終於融化了冰山,誰知事實恰恰相反。伴隨潘爸一同登門拜訪的正是其得力助手外加我的好友,李哲仁。
潘爸一進門就當著潘岳的面扔給我一條項鏈,我接過來一看,正是菲菲買給我的那條,「天呀,這條項鏈我找了好久,謝謝伯伯!!!」我激動得上躥下跳,捧著項鏈狂親不止。自從跟菲菲買了同款項鏈後,我把它視為護身符一般每天戴著,但前天晚上,我覺得自己身輕如燕,走路輕飄飄的,上廁所的時候,才發現是脖子上的定海神針不見了,於是便展開了地毯式搜索,卻如大海撈針般,毫無所獲。
場景回到刀光劍影,磨刀霍霍,殺氣騰騰下,潘父用凶神惡煞的眼神射殺著我,我膽小如鼠,慄慄危懼的問:「我,我丟的項鏈怎麼會在伯伯那?
他對我的問題不屑回答,只是對著潘岳一陣陣的唉聲歎氣。見狀,李哲仁為虎作倀的拉著我的手說:「笑笑………董事長他………什麼都知道了。」
我迅速將手抽出,一邊搖頭一邊說:「我不明白,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你不要再裝了。」潘爸終於開了金口,對我嚴厲的訓斥道。
「伯伯,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我心急火燎的出了一身的汗。
潘爸拍了拍潘岳的肩說:「阿岳,你也老大不小了,又繼承了爺爺的公司,你也該穩定下來好好找個女朋友了,不要再貪玩了。」
「爸,我知道我該安頓下來了,所以才找談笑的。我愛她,我們會長久的。」
潘爸冷笑一聲後,冷言冷語道:「你愛她,可是她愛你嗎?我看她是愛你的錢吧!」
「爸!!」潘岳疾聲厲色的呵斥道:「別忘了,你娶歐陽菲菲的時候人們也是這麼說的!」
潘岳的大不敬顯然是激怒了潘爸,他氣喘吁吁的指著我的臉,手指不停的顫抖說:「你問問她自己!!她愛你嗎?!」
潘岳拭目以待的看向我,我的目光與語氣都堅定不移的說:「我愛你。」
潘爸嗤之以鼻,雙手交叉在胸前,將頭扭向一邊。李哲仁這個狗奴才見狀連忙過來抓住我的手不放道:「笑笑,我已經跟董事長招了,你就說出來吧,我們不是計劃好明年一起回加拿大嗎,就當計劃提前了。」
我將手掙脫出來後力大如牛的推了他一下說:「你有病吧你!」
李哲仁鍥而不捨,演技爐火純青的繼續演著:「笑笑,你不用害怕,董事長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只要你肯說出實話,離開潘岳。」
這一定是他們為了把我從潘岳身邊擺脫掉而設下的圈套,這一年來我學到了許多,不會再被任何陰謀詭計所絆倒掉進他們的陷阱。我一定要揭穿他們!
「李哲仁,我們的關係不錯吧,你幹嘛要陷害我?」我力挽狂瀾的指責道,希望可以喚醒他的良知。
「談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潘岳終於沉不住氣了,跑過來質問我。
「他們是在合夥陷害我,想把我從你身邊除掉。」
「阿岳,你聽聽!這話像是從好人家女孩子嘴裡說出來的嗎?!居然誣蔑你自己的父親!」潘爸終於得逞的抓住了我的小辮子,打算抓著它把我甩得越遠越好。
潘岳百感交集的注視著我,眼神中充滿了錯綜複雜的情緒,我正氣凜然的看著他,希望他可以通過我毫無雜質的瞳孔看到我內心的純度。過了好一會兒,他對潘爸說:「你說談笑跟李哲仁,你有證據嗎?」
「我沒證據會胡亂給人定罪嗎?你知道她丟的那條項鏈我是在哪裡找到的嗎?李哲仁的家裡!!」
這時李哲仁又過來添油加醋,雪上加霜,火上澆油了:「談笑,還記得前天你在我家……洗澡的時候摘下了這條項鏈……你走的時候就忘記拿了………」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彷彿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暈頭轉向的找不到出路,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美好如夢幻泡影般破滅。
潘岳在懸崖邊絕望的想抓住一根稻草,他一字一頓的問:「這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真的了!!!!你不要聽他瞎說,我前天根本沒有去過李哲仁家裡,我是在跟菲菲逛街啊……菲菲……對,菲菲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你們憑什麼說那條項鏈就是我的?!!」我急得已顧不得禮節與禮貌了。
「菲菲?菲菲是你叫的嗎!阿岳,你聽到了嗎,她就是個沒家教沒教養的女孩子,光誣蔑我不說,又開始誣蔑你媽了!醒醒吧!!不要再傻了,孩子!」
潘岳的表情如吞了蒼蠅般痛苦,他的目光懸浮不定,像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媽媽那樣絕望的游離。他不停的機械般的搖頭,像絞刀般將我的心絞碎。我淚如雨下的搖晃著他的身子泣不成聲道:「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潘岳彷彿變成了木頭人,面無血色,面無表情,紋絲不動的目視前方。潘爸走到潘岳身旁,溫柔的拍了拍愛子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只想跟你說一聲,你媽的那條項鏈還掛在她的脖子上,你要是想看就自己找她看吧。」說完,他便帶著李哲仁離開了。
我的世界裡山窮水盡,暗無天日,我萬念俱灰的搖晃著潘岳空殼般的身軀,熱淚潸潸,希望將它注入靈魂與意識。潘岳卻早已心如死灰,他輕輕的撥開我的手臂,神智恍惚的走進了臥室,把自己反鎖在裡面。
我們像殉情似的,不吃不喝不睡,不言不語不動。我九曲迴腸的望向窗外的滔滔海浪洶湧的翻滾著,遠處漆黑一片的山脈連綿成巨型怪獸,海風呼嘯如魔鬼的嘶吼般拂過耳畔,佛經裡面形容的無間地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我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並墜入了十八層地獄中的最底層阿鼻地獄,在受著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的煎熬。
過了整整一夜,潘岳才前來解救。他從臥室裡走出來時,眼白上佈滿紅血絲,像蜘蛛網一般密集,臉色慘白如新粉刷過的白油漆,沒有一絲雜色,整個人頹廢得如同街邊的乞丐,彷彿受盡風吹雨打的摧殘一般。他蹣跚而來,走到我面前有氣無力的問:「談笑,你有背叛我嗎?」
「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我如果有背叛你,我下阿鼻地獄!」我信誓旦旦的發著毒誓。
「那好,我相信你。」他的眼神堅定如鐵。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得張開臂膀一下子撲了上去。
項鏈事件雖然是個飛來橫禍,卻僅僅是冰山一角,滄海一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