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跟的水晶鞋 正文 第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戀 (八)
    回「家」的路上,在藥物,暖氣與車子搖晃的作用下,我很快就進入了夢村。夢村的時間過得比地球快,所以當我以為自己只睡了五分鐘時,其實已經睡了五個小時。當我睜開眼睛時,火紅的太陽已高高掛,擁擠的車群已排排站。我將驚訝的眼神定格在指向十二的時針上,短短十五分鐘的路程,潘岳已經開了五個小時。

    「你怎麼開了這麼久?!」睡了一個漫長的蒸籠覺後,我感到身輕如燕,精神抖擻,神清氣爽,因此聲音變得通透洪亮。

    此時的潘岳已現出了原形,頭髮如洗過了一般滴著水。他目視前方,無視我的問題道:「你睡醒了?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出了好多汗。」

    「是啊。」潘岳擦了擦額頭上的水滴。

    「你洗澡了嗎?」我疑惑的問。他像是被水浸泡過了一般,渾身濕漉漉的。

    「我的車還沒那麼高級。」

    「那你怎麼濕成那樣?」

    「………」

    此時,車子已駛入了地下停車場。潘岳輕車熟路地將車子插入狹小的車位內,在熄火的那一瞬間,他吸了一大口氣,然後一邊吐氣一邊說:「你知道嗎,我還是第一次堅持開了五個小時的長途,好累。」

    「開長途?」我滿眼無知與不解地望著他。

    「你知道嗎,我還是第一次堅持蒸了五個小時的桑拿,好熱。」

    「蒸桑拿?」我滿腔疑惑與好奇地看著他。

    「為了讓你發汗,我把暖氣開到了最大,只能說這部車的空調設備太好了,暖氣跟桑拿似的。見你睡著了,我不敢停車,據說在停駛的狀態下開空調睡覺會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的,所以我就一直饒圈開,直到你醒過來,沒想到你這麼能睡。」

    他居然為了我在蒸籠般的車內駕駛了五個小時,想到這,我心裡一陣春暖花開,暖意綿綿。我抿嘴偷笑,難掩內心的季節變化。

    隨後在潘岳的掩護下,我鬼鬼祟祟的溜進了他的家門,今天是週末,袁士武的出門時間難以捉摸,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一進門,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影嚇出我一聲尖叫,潘岳連忙前去引薦:「這是劉大夫。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醫生慇勤笑言:「不久,不久。這位小姐來這邊坐一下吧,我趕快幫您看看。」

    我陷入了迷糊狀,我與潘岳的私人醫療團隊中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打過交道,唯獨與這位劉醫生陌路相逢。見我傻愣在那裡,潘岳輕輕的推了推我說:「快過去讓劉醫生給你看看,保準比那個白鬍子老頭強。」

    見他對老人如此不尊敬,我用眼神示意了強烈的不滿,但腿腳卻服從的來到了沙發前坐下。劉醫生在潘岳的監視下盡心盡職地為我檢查了半個小時,除了套路的測體溫,查喉嚨,問問題外,他還取走了我的兩管血與一管尿。當劉醫生提議抽血時,我與潘岳之間進行了強烈的言語與肢體鬥爭,最終我被強行拉到了針尖下,壯烈的犧牲了鮮紅的血液。當一管不夠再來一管時,我開始置疑,自己到底是驗血還是獻血。幸好我的中燒已退,否則難逃打點滴這一劫。

    其實在發過一場大汗之後,我除了有些喉嚨痛,已無大礙,但潘岳仍然興師動眾,小題大做地把我當成重病患者一般對待。劉醫生離開後,我被他強行拉上床,被裹上兩層大棉被,還被逼喝下了我最討厭的薑湯。可愛之人必有可怕之處。之前覺得潘岳為我心急火燎的樣子很可愛,現在這份可愛已經延續成了可怕。上廁所成了我唯一的床外活動,也成了我唯一的娛樂項目,除此之外,我被嚴禁下床,管理得比坐月子還嚴格。

    無奈之下,我在床上不停的變換著造型,主要在「大」字型與「人」字型之間交替變換,試圖傳遞我為「大人」之訊息,但一旁的潘岳對此視若無睹,手拿一本書孜孜不倦。我繼續變換著「大」字與「人」字造型,四肢劃過被單發出絲絲聲,響了半天才驚動在學海中劃著苦舟的潘岳。他皺著眉頭問我是不是難受,我堅定的點了點頭。「難受就別亂動了,好好休息。」說完,他又埋下頭去苦讀。

    「我就是因為不能亂動才難受的啊!」我唉聲抱怨著。

    見潘岳對我的口頭示威不以為然,我發出了肢體抗議,伸手搶過他手中的書,發現是一本SAT單詞書。「你看這東西幹嘛?你又不考大學。」

    他沉默不語著。

    「天呀!你不會是要考大學吧?!」我作出了個大膽的猜測。

    他的持續沉默大約等於默認,見此,我一下子從床上跳起,張牙舞爪地喊道:「那你不游泳了?」

    「我不游泳已經很久了。」

    「你胡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激動,就差沒變成一隻母猩猩,跳到他的脖子上捶他的頭。

    「運動員的日程安排很辛苦很忙碌的,你沒發掘我最近比較閒嗎?」潘岳不緊不慢道。

    我站在床上呼哧呼哧得像只大狒狒,回想奧運之後的這段時間裡,潘岳確實過於游手好閒,無所事事,更像是個無業遊民,他難道被國家隊開除了?倘若果真如此,媒體豈能不抓住一絲蛛絲馬跡,不掀起一絲風吹草動呢?

    「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你離開國家隊就沒有私人醫生了吧?」我跳下床,坐在床沿上冷靜的分析著。

    「你以為劉大夫是我的私人醫生?」潘岳的眉毛微微上揚,神情似笑非笑。

    「難道不是嗎?」我的眉頭緊急集合,一副愁眉苦臉。

    他的嘴角掛著淡雅的笑容道:「我決定退役到美國留學,已經準備很久了。」

    「這不可能!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要退休?!」

    「不是退休,是退役。」

    「有區別嗎?!」

    「…….」

    諸如此類的爭吵喋喋不休著,在我一次又一次的質疑與反對下,潘岳一次又一次的堅定與冷靜使我最終接受了這個鐵一般的事實:潘岳放棄了游泳,選擇了留學,而且是跟劉依曼比翼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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