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數月,我再一次穿上了潘岳的睡衣爬上了潘岳的床。按照老規矩,他扒著東面的床邊,我扒著西面的床沿,中間相隔甚遠,但心情卻截然不同了。那時的我躺在床這邊望向床那邊的他,感覺是那麼的可望而不可求。現在的我躺在床這邊想著床那邊的他,卻感覺如此的可求而不可望。我不可以再望向潘岳了,因為那樣會給我一種幸福的錯覺,然而這種錯覺會使我更加憎恨現實中的不幸。
不同的心境卻造就了相同的結果,我再一次失眠了。潘岳卻睡得跟頭死豬似的,與美女同床居然可以如此心定身寧,真不曉得是他不夠男人,還是我不夠女人。我躺在潘岳的床上,望著他們家的天花板,腦子裡閃過許多淒涼的畫面,我與潘岳吵架的畫面,潘岳與劉依曼相愛的畫面,很奇怪,那些美好的畫面全部被大腦過濾掉了。也許我們之間根本就不存有美好的畫面。
我把被子蓋過頭頂,淡淡的清香飄進我的鼻孔,那股味道很熟悉,像是Chanel5號,伴隨瑪麗蓮夢露入睡的味道,也是愛慕虛榮的劉依曼身上所擁有的味道。此時,我的大腦裡又閃過許許多多足使我心肌梗塞的畫面,我猛然間坐了起來,感覺臉上的毛細血管在迅速膨脹。
「你怎麼了?」
我被黑夜中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嚇了一跳。「我把你吵醒了嗎?」我心有餘悸道。
「算是吧。」潘岳也坐了起來。
「那對不起了。」
「你做惡夢了嗎?」他關心我道,。
「算是吧。」
「那對不起了。」
「你不要學我講話!」
「是你先學我講話的。」我突然有種重返幼兒園的錯覺,跟男生同床卻沒有發生任何成人間的事,除了無聊的抬槓與鬥嘴。
「我做惡夢,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明知幼稚,但我仍繼續跟他抬槓道。
「是我的床讓你做了惡夢,所以我很抱歉。」
我倒在了床上,沒再理他。潘岳也躺了回去。漆黑的房間又恢復到了原有的靜寂。正當我以為潘岳再次入睡時,他的話語再一次打破了夜間的和諧,「你為什麼跟袁士武在一起?」
我沉默著,猶豫著到底是該欺騙他還是該委婉的說出真相,還是該轉移話題,還是該裝瘋賣傻,還是該裝睡打鼾。許久後,我說:「因為我欠他的。」
「你不愛他?」
「如果感動等於愛情,如果妥協等於愛情,那麼是的,我愛他。」
「你不愛他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
「那你為什麼跟劉依曼在一起?」當我不知如何去應對與面對一個問題時,我通常會以類似的問題反問,把不知所措的心境丟給對方。
「因為我發現她是個好姑娘。」他的話令我一陣心寒心酸心痛。
「那你愛她嗎?」
「愛吧。」
我感覺嗓子眼裡口水成河,嚥了咽,味道卻是酸的。「那你愛我嗎?」不曾而知,原來酸性跟酒精一樣,可以使人變得魯莽。話語脫口而出後又倍感後悔,我還是喜歡網絡聊天多一些,因為當我打出大腦中的突發奇想後還有幾秒鐘的思考時間,還有反悔的餘地。
潘岳沉默了好久好久,我甚至懷疑他是否已經睡著了
我等了好久好久,究竟是在等那句我等待已久的答案,還是僅僅身為一個發問者我在等待被問者簡單的一句回答而已。
終於,他開口了:「如果親切等於愛情,如果輕鬆等於愛情,那麼是的,我愛你。」他學起了我的回答方式。
「親切屬於親情,輕鬆屬於友情,所以不,你不愛我。」我說完這句話時,感覺嗓子眼特別堵,像是一團亂糟糟的頭髮堵住了下水道,滿是苦水,卻滲不下去。
「親情也是愛,友情也是愛,有些時候感情是很難分辨的。」
那只能說你愛得還不夠深,當愛變得刻骨銘心時,不用分辨,你自然而然就能感覺得到它的存在。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任由黑夜還原到原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