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始於2001年的那個夏天,記得那年發生了兩件大事:7月12日,我第一次來了月經。WenXueMi。com7月13日,北京贏得了08奧運舉辦權。如果你問我這二者之間有何關聯,我只能說無巧不成書。
那是情竇初開的一年,年僅15歲的我已經發育得半生不熟了,我指心理加生理上的,已經開始懂得亞當與夏娃之間的那些事兒並躍躍欲試了,我指心理上的。而對於愛情,我的理解是若想長相廝守絕不能死守長相,經濟基礎決定愛情建築,帥哥可以有但真沒用。對於一個初潮未干的黃毛丫頭來講,相信在21世紀的柏油大路上,騎著白馬的是瘋子,開著寶馬的才是王子,到底是怎樣的故事讓我變得這樣的世故,如此現實的我又將如何實現我的愛情理念,一切都萌芽於那個夏天,那個舉國歡慶的夜晚,或凌晨。
「我們分手吧。」捷克稚嫩的嘴唇上沾滿了鹽粒,話語嚴厲得如同手中的麥當勞薯條,既幹得噎人又鹹得齁人。
含在嘴裡的半根薯條還沒來得及咀嚼,就聽到了這樣的拒絕,我定神看著桌對面宛如剛入學的一年級小花朵般的捷克,雙臂交叉擺放在桌前,後背脊樑骨挺得筆直,兩顆玉米粒大小的眸子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前方。我清了清嗓子,把那半根薯條吐了出來,時下哪還有心情吃飯。捷克皺起眉頭,齜牙咧嘴的一邊很有節奏感的點向那半根薯條一邊說唱道:「你看看你,我最受不了你這樣!」
我垂頭,一副做錯事欣然接受教誨的模樣。捷克大概是移情於英語班上新轉來的韓國小妞了,她那嬌裡嬌氣的模樣男孩看了都心波蕩漾。如果此時此刻此形此景換成是她,就算噎死她也得把那半根薯條給嚥下去,淑女就是這樣練成的。
「你說說你,你為什麼給吐了?」捷克不依不饒的針對這半根薯條跟我較勁。
「我都被甩了,哪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吃薯條!」這裡是經度123W,緯度49N的加籍麥當勞,四周環繞著滿口流利英文的英國後裔,在這種語境下用中文被甩,也不算件特別丟人的事。
「那你也不能吐了啊!一包薯條三塊兩毛五,他們家這麼抽條,每一根起碼兩分錢,每半根起碼一分錢吧!」捷克學習很好,尤其是數學。雖然加拿大這種講究人權的國家嚴禁教師當眾公佈成績侵犯學生的個人**,但來自於日本的數學老師善於實施潛規則,每次都是悄無聲息的按照考試成績的順序發考卷,而捷克總是第一個到前面領卷子的人,而我每次都與之迎面走過,也許就是擦肩一過的那一瞬間擦出了初戀的火花。
「不就是半根薯條麼,至於嗎?」
「你聽聽你,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們每次約會都是我掏錢請客,這裡又不是中國,男人沒有養女人的義務,AA制你懂嗎?一頓麥當勞二十多塊呢!都能買張跳舞毯的光碟了,我之前提議你來我家玩跳舞毯,既經濟又實惠,結果你說你來月經了不能運動,以前怎麼從沒聽說過你來月經呢?怎麼那麼巧今天麥當勞兒童套餐第一天送哈里波特的珍藏卡你就來月經了呢?我媽已經不怎麼給我零花錢了,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難怪我媽常說找對象杜絕找那些把學習熱忱帶入生活中的人,比如買豆芽都要算一算每顆合多少錢,跟賣豆芽的婦女都要討論一下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是如何體現在日常生活中的人。
我從錢包裡掏出三張面額為二十的鈔票,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面上,這是我一個月的零用錢,隨後故意順手打翻桌上的托盤,四處飛濺的薯條在一番騰空翻越後最終停息在泥濘的瓷磚地上粘滿淤泥。伴隨著捷克歇斯底里般的嘶吼,我的足跡從薯條路上踏過,從此不再光臨麥當勞,肯德基就這樣趁虛而入在我心目中佔據了有利地位。
我與捷克之間的感情並未在此結束,我們之後又見了一面,因為他在一封電子郵件裡羅列了交往兩個月以來在我身上的所有花費,像電話費帳單那樣等待著我的交納,哦對,捷克的戀愛帳單中的確包含他的電話帳單,後面還附屬一句-我是提倡網絡聊天的,包電話粥是你的提議,所以這錢應該你出。
初戀對於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都是難以忘懷的,捷克那句「這裡不是中國,男人沒有養女人的義務」如回音般在我的腦海裡無窮無盡的迴盪,又如魔音般在我的腦海裡洗刷著每一根神經。我要去中國,嫁個有錢人,那首魔音大概就是這樣唱的。
北京的夜晚,溫哥華的凌晨,國人在鏡頭前笑得如花似錦,主持人的台詞中夾雜著微微顫音,百花齊放般的煙花前仆後繼的騰空而起,歡歌樂舞被花枝招展的演員們盡情演繹。為了這一天,國人做出了多少辛勤準備,然而倘若剛剛從老外嘴裡冒出的不是beijing,而是其他什麼城市,準備就緒的歡慶就將永遠也等不到上級的一聲命下了。
老爸在電腦屏幕前全神貫注的投入於歡慶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垂頭喪氣。約定好的一起熬夜看網絡電視轉播,而我卻完全沒有心情,而老爸卻津津樂道。「爸,中國什麼樣呀?」我托著下巴,對眼前的轉播視若無睹,思緒早已騰雲駕霧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們出來那時候,窮。現在可不一樣嘍。」
「那現在什麼樣啊?」
「你看,88年的時候我們想舉辦奧運的願望被棒子搶走了,20年後我們的願望就要達成了。」
我稚嫩的小臉上皺起眉頭,老爸沒讀過多少書,不敢奢求他有條有理的,口若懸河的跟我侃侃而談,我只能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找出支離破碎的線索拼湊而成我尋求的答案。老爸這句話的意思大概就是08年的中國將要超越韓國,漸漸脫離發展中國家的行列,就是旭日東昇人財繼進的意思。人與財都繼進,我還犯愁找不到一個有財的男人?
「爸,舉辦奧運會那麼大的開銷,為什麼所有國家都掙著搶著花這筆錢呀?」
老爸的眼睛終於從有磁力的電腦屏幕上掙扎到我身上,「傻孩子,辦奧運是賺錢的事,所有工作人員都是義工,就投些錢在建設上,最後在門票上也都能賺回來。你知道奧運會的門票有多貴嗎?那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去得起的地方。」
「Everyoneisavolunteer,soeveryonecanbeavolunteer?(所有人都是義工,那任何人都能當義工了?)」我一時興奮,就觸犯了家規。從小在加拿大長大的我家裡名門規定,對中國人就得講中文,以免我變成外黃內白的香蕉人,家長的意願是讓我像芒果一樣黃得徹底。
老爸豎起眉毛,虎視眈眈的看著我,「你說什麼?」我腦袋一沉,虛心接受著24小時內刮面而來的第二席風波。「我沒聽懂。」老爸繼續說道。我猛然抬起頭,這條家法背後的陰謀恍然明朗,原來老爸是因為英文不好才限制我說英文的,並非為了捍衛祖國文化在異國他鄉的順利延續。大人們的一些自私自利的想法總是能被正義崇高的糖衣所包裹。
「爸,08年我去北京做義工好不好?」我堅信捷克拋棄我的真正緣由是他的腰包癟得如沒充氣的氣球。愛情的地基也是靠資金打造而成,無金打底的愛情永遠都無法築成頂天立地的高樓大廈,就像沒充氣的氣球永遠都沒股(骨)氣飛翔。打造未來的家,尋求資金比尋找愛情重要得多。然而08的北京正是邂逅資金的最佳時間與地點。
「不好,08年你在讀大學。」老爸不假思索地潑了我一身涼水,但也未能撲滅我心中的熊熊烈火。
「我可以休學呀,上學哪能跟捍衛祖國母親的榮譽相提並論呀!」
「我可沒錢給你買機票。」
錢錢錢,又是錢,如今的社會已經徹徹底底淪陷為金錢主義了,這可比資本主義還要現實。人家資本主義提倡的是隱形之手推動經濟發展,而當今的金錢主義倡導的是金錢之臂推動感情發展,這其中包括一切人與人之間可能產生的情感。
那天我沒再跟老爸繼續交流下去,因為我財疏氣短,沒有底氣。第二天我就去肯德基找了份兼職,從此積攢回國的機票與生活費,也偶爾給老爸那堵堅固的城牆鬆鬆土,待我的腰包變鼓後再一鼓作氣將其推倒。
五年後,我越級考入一所設計學院主修服裝設計,幫我考進這所高府的作品之一是件縫滿腰包的金色晚禮服,考師誇我前途無量,將我破格錄取。如今的金錢主義在時尚界也體現得淋漓盡致,金色成為了流行的主打色,而腰包設計被視為前途無量將我送進夢府。跳級在我整個回國戰略中起到了舉足輕重之作用,我以此作為盾牌向父母發表了休學一年對我有百益而無一害的言論。我的軟磨硬泡終於起到了滴水穿石之效應,爸媽那堵南牆最終被我的倔強所攻破,從此我的命運將掀起一道狂濤駭浪,浩浩蕩蕩的將我捲入另一片海域。然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那片充滿著嚮往與憧憬的汪洋裡,到處隱藏著千奇百怪的男人女人與錯綜複雜的陰謀詭計,從而交織出一段段匪夷所思,曲折離奇,驚心動魄的情感「網」事。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下一站將會遇見誰。
你對我的吸引,如太陽吸引著向日葵,我的心花在你的照耀下怒放;你對我的吸引,如南極吸引著指南針,無法抗拒的磁力時刻牽引著我心頭的方向;你對我的吸引,如大海吸引著百川,奔波流浪只為最終擁入你的懷抱;你對我的吸引,如大地吸引著落葉,你是我生命終結後的亡靈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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