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剛在教室裡奮筆疾書地寫著檢討,他要盡快拿回他的手機,否則王倩來短信就麻煩了。倩一般在最後一節課下課時會來短信。
寫了滿滿兩大張,他想這下老師該滿意了。他得意地看著,提起筆又刷刷地寫了幾行,這是寫給秦老師的。
「你是我心中永遠的最愛,我永遠愛的都是你!不管上天的路有多遠,江河的水流有多長,你都是我永遠的追索!」
要下課了,他急速奔向教研室。
秦老師不見了,手機也不在桌上。他急著問其他老師,其他老師說可能回宿舍了。
他來不及道聲謝謝,轉身就往宿舍跑去。
宿舍的門是虛掩著,他敲敲門,沒見回音,輕輕推開門的一角,一眼瞥見秦老師合衣躺在床上。
他心下一驚,打開門,來到秦老師床頭。
秦老師臉色很難看,像被霜打的。
「你怎麼了?秦老師?」
秦老師疲憊地睜開眼,見是他來了,說了聲:「沒什麼,人有點不舒服。」
「這是我的檢討,給你。」他把檢討書遞給秦。
她沒看,用手指指床邊的手機:「好,你拿回去吧。以後不要在上課時玩了。」
「要去醫院嗎?我陪你去。」他關切地問。
「不用了,你回去吧,別耽誤學習。我休息會就好了。出門把我門給關上。」
說完,閉上眼,轉過頭,不再理會他。
魏剛拿起自己的手機,忐忑不安,一出門,就急急地翻看自己的手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條未讀短信,是倩的。他嚇得一身冷汗,不知秦看到沒有。
下課鈴聲響了,鈴聲剛結束,手機的鈴聲應聲而起,短信進來了,又是倩的:「寶貝,下課了,到我這來下,我在宿舍。」
他突然間覺得有手機未必是件美妙的事。
他不想去,心裡在糾結著秦是否看到他的短信了,和倩比起來,他更在乎秦。便發了條:「有事嗎?」
「想你了,寶貝,怎麼發你短信不回啊?」
「我有事,不便。」發完關了手機。
他心裡怪罪著倩那麼早發信息,從短信來電時間看,是他離開辦公室不久,正好是課間時間,比往常提前了一節課。這個王倩,怎麼一點時間都等不及,不等放學就發,這麼大的人,弄得比小孩子還小。他開始煩起她來,又擔心著秦的身體。
天黑了,魏剛不放心地來到秦老師宿舍外,房間裡沒點燈,他吃不準老師還在不在裡面。他敲了敲門,耳朵貼著門,沒聽見任何聲音。他又敲敲,並開口叫了兩聲:「秦老師,你在嗎?秦老師,你沒事吧?」仍不見任何動靜。推推門,門是鎖上的。
他在門外躑躅了下,離去了。
房間裡,秦在夜色中躺著,眼淚無聲地流著,浸濕了枕巾。
她聽到了魏剛的呼喚。
魏剛寫的檢討她看了,最後那句寫給她的話,她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她的心在痛。
她不知道他為何一面說愛著她,一面還和有婦之夫勾勾搭搭。成何體統!又有何資格與她言愛,簡直是對她的羞辱。
但見他回轉來看她,分明是對她放心不下,心裡是有她的。也許,也許,她轉念一想,這手機會不會是魏爸爸的呢?是王倩送給魏爸爸的手機,魏剛截留了,王倩並不知,因此,王倩發的短信實際是發給魏爸爸的。她這麼猜度著。
有了這一新想法,她的心情一下好多了。只要找個機會證明這手機是魏爸爸的就行了。
她迫不及待地起身,摸黑穿上鞋,出了宿舍,來到教研室,翻出魏爸爸的手機,她拿起電話就撥起來。
魏爸爸接到她電話,心情似乎很開心,他說在跑長途,要下周才能回來。秦覺得在電話裡說這事不方便,就說沒事,要求他回來了到她這來下。魏爸爸很高興地答應了。
她出了教研室,心裡還是放不下,覺得要等到下周才能知道真相,無論如何也等不及。狠狠心,又折回教研室,撥了重撥鍵,電話很快撥通了。
等不到秦說話,魏爸爸見又是秦老師來電,就焦急地問:「秦老師,是不是魏剛出什麼事了?」
「沒有,就是想和你核對件事情,你有沒有給魏剛買過新手機?」
「沒有啊。他要用手機幹嗎啊?我也沒那麼多錢給他買。」
「那是不是王倩老師給買的?」
「這有可能吧!」魏爸爸遲疑了下說,那天他沒要她的錢,人家也許就以這種方式感激他這幾天對她的照顧吧!他思忖著。
「這手機是王倩給你買的還是給魏剛買的?」秦不明就裡,,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不知道這事啊?」魏爸爸道。
「你不知道?真不知道?王倩沒和你說?」
「沒啊!」
「哦,這樣啊,沒事,我就問問。再見!」
問清楚了,秦果斷地放下電話。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捅破他兒子和王倩的關係。他在開車,不能害他,他是個好人。
事情這下清楚了,她反倒沒了悲傷,更多地是被憤怒填充著。王倩也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幹出這種事。她心裡恨恨地想著。
三步兩步地,她站在了王倩宿舍的門口。燈亮著,裡面傳來低低的爭執聲。
不一會,門開了,一個身影跑了出來。
是魏剛。
秦看得分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箭步跨進了門。招呼也不打,門也不敲,就這麼闖進去了。
王倩驚愕地看著她。
「你這不要臉的東西,你還是人嗎?」秦指著她破口大罵。
倩嚇得趕緊跑去關上門,壓低聲音說:「你小點聲音成不?別讓人家聽見了。」
「哼,你還知道要臉啊,既然要臉為何還要做不要臉的事?」秦罵著,聲音降了八度。她也不想把事情傳揚出去,倩沒了名聲事小,影響魏剛的前程事大。
倩心裡明白,魏剛已經和她說了,秦老師可能看到她給他的短信了,看來倩就是衝著這事來的。
倩鎮定地說:「這個感情的事嗎,你情我願的,好像沒外人說話的份吧!」
「你胡說!魏剛還是孩子,是個學生,明年就要考大學了,你怎麼能害他呢?」秦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她這麼不要臉,還強詞奪理,「而且,你還是個有婦之夫,有丈夫,有孩子,你還有什麼資格和人談情說愛?說得那麼崇高。呸!」
她想到了自己,自己黃花閨女一個,才有資格和魏剛正兒八經地談戀愛,現在竟被這老女人生生地橫刀奪愛,她的心那個痛啊!
倩象被戳到了軟肋,軟了下來:「好了,好了,你結婚了,有些事你就明白了。你現在,不懂。我會讓魏剛好好學習的,你放心就是。」倩和顏悅色地勸慰著秦。
秦氣鼓鼓地摔門而出。
剛出門,一個人影冷不丁地竄過來,一下箍住了她,摀住了她的嘴。
那人在她耳邊輕柔地說了聲:「別叫啊,是我。」旋即放下捂著她嘴的手,兩手緊緊抱著她。
這回,秦沒叫,只是在他懷裡拚命哭起來。
他抱著她,向黑暗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