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雲微喜滋滋的回到家中。
小朵邊斟上涼茶遞過來,邊察看著自家小姐甜蜜的笑容,她也跟著笑起來。小姐和那顏公子從小就定了親的事情,小朵等人都知道了,她們由忠的高心,未來的姑爺,是那樣溫柔的人。
「小朵,這是爹爹送來的麼?」雲微拿起書桌子的「張氏兼毫」,看著小朵問。
小朵忙的搖頭,道,「不是老爺,是公子送的!」
玄汐送的啊,雲微微笑著想,幾天前玄汐休息來陪她,她無意中說自己練字的筆不好,想不到他就記下來,送了只這般貴的筆過來。
又有三四天沒見著他了,雲微想。
「哥哥今天在家?」雲微想去看看玄汐,自顏儒辰來以後,她確實,忽略了玄汐。玄汐在她眼裡,只是九歲的孩子,她當然不會站在他的角度想很多。
小朵搖搖頭,「不在,公子來的時候,雷飛師傅就在身後,奴婢聽他們的談話,好像是要出去學習什麼騎馬。公子來的時候,興沖沖的樣子,手裡拿了二條馬鞭子,我猜大概是想來叫小姐一道去的,我說您跟顏公子出去還沒有回來,公子好像有些不高興了,什麼話也沒說,從懷中摸出那筆,放下就走了!」
「這傢伙!」雲微喃喃了一句,將筆擱到最顯眼的地方,然後問小朵,張媽媽呢。雲微想這頓晚飯,和張媽媽一起弄。她可是答應了儒辰,以後要做紅燒魚給他和他們的孩子吃的。可是她現在,還只停留在理論和看的階段,放多少油鹽還迷糊呢。
為了將來做個賢妻良母,雲微下定決心,要把理論,進化為實踐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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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雲微做的!」常青禮捋著鬍子,驚訝的看著桌上飯菜。菜一看就讓人有胃口,比如那盤青菜炒香菇,比如那盤臘肉悶筍,比如那碗蛋羹。
玄汐也一臉驚訝色,眼神不時的在菜和雲微身上移轉。
雲微扭捏著身體,嘿嘿嘿嘿,先拉了常青禮坐,再拉了玄汐坐。
「這些,是張媽媽做的,我做的麼!」她朝門口方向打了個響指,綠兒就從門外進來,她的手上,端這個盤子。「就是那個!紅燒鯽魚!」雲微很是驕傲的把手,高高的指向綠兒端進來的盤子上。
盤子打開,魚香頓時撲鼻而來,再看盤中,整條鯽魚頭尾被炸的金黃,身體下,有著醬色汁液,身體上,則撒了蔥姜。
常青禮食指大動,已拿起筷子來,邊問著,「真是你做的?」,邊已經夾起魚肉入口。
肉極嫩,鹹淡也適中,就是汁液味道未入魚肉中,有些可惜。常青禮自然是只表揚而不貶抑。
玄汐嘗了一口,也道,「好吃!」
雲微對著偷笑著的張媽媽合手拜拜。然後笑瞇瞇的在桌旁坐下吃飯。實際上,這成功的紅燒魚,是雲微在嘗試了四次的失敗後才終於艱難誕生的第五次的成功。最可憐的是第一條,直接炸成焦碳。第二條,外焦裡生,第三條,放了二次鹽,第四條,沒用姜擦鍋,全粘起來了。
玄汐眼睛則掃了眼雲微的手,他在剛才就細心的注意到了,雲微白嫩的手上,有好幾處燙紅。
所以在回房的路上,玄汐突然拉住她,語言生硬的說,「家裡本就有廚娘,你學習做飯幹什麼?
「以後做給你們吃啊!」雲微還沉浸在她的成功喜悅裡,她想著做菜也不是太難,學會了步驟後,按照張媽媽說的,多做做,就會熟練了,她打算把紅燒魚練的在熟手些,就去顏家,給那顏儒辰一個驚喜。
「不要吃!」玄汐努著嘴,眼睛看向她的手,「你的手,不疼麼?要是你的手以後一直紅紅白白的,怎麼辦?」
雲微一楞,繼而咯咯咯咯的笑去來,她明白過來,玄汐是在擔心她呢。她正想伸手摸摸他的頭,笑著稱他一句「弟弟真乖!」,但是卻發現,他比她,高出了不少,她要惦起腳才能摸到他的頭頂。
「好啦,哥哥不生氣了,我以後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的!」雲微拉起玄汐的手,左一耍右一甩的撒嬌,她話語一轉,道,「對了,我給哥哥求了個平安符,去我屋裡,我拿給你,還有那筆,謝謝哥哥,雲微很喜歡!」
玄汐溫柔的笑起來,跟在雲微身後,他看著她,好一會,問道,「今天你和他出去玩,開心麼?」
「當然開心了,我們去泛舟了,那裡有很漂亮很漂亮的睡蓮,那睡蓮啊,又叫水美人……」雲微絮絮的說起今天的事情來,她是真心要和玄汐分享她的快樂。
玄汐,看著她快樂,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但是情緒裡的那種沉悶,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尤其是當他看到雲微在說到顏儒辰這個名字時,臉上帶出的那種驕傲傾慕的神情。玄汐覺得,總有那麼一天,他會再見不到他的雲微妹妹。
等先生老去,雷飛師傅老去!
然後這個世上,便又是他一個人了!
玄汐實在不喜歡這種分別的感覺。玄汐覺得,分別,就是一種變相的拋棄,就似師娘,她的死,也是她對他們的拋棄,不是麼?
雲微完全不知道玄汐心中萌生的扭曲想法,還是在她的憧憬裡,幸福著。
日子繼續。
期間,常州老家和京城,各來了一封信。老家的信,是宋氏送來的,她說她在六月初,順利的生下了孩子,是個男孩,老太爺和老夫人都高興的不得了。她說孩子的名字,御史大伯來時,暫擬為「雲祺」,但她還是希望,常青禮能親自給孩子,取個名字。
常青禮收到這信,並把這事告訴雲微的時候,孩子應該滿百天了。雲微看著自己爹爹在回信裡僅言「雲祺之名甚好!你多保重!」,便擱了筆在無別句。
雲微心裡歎息,她最初痛恨宋氏,最後,是同情、怨恨和敬佩交織在一起。她覺得自己爹爹應該對宋氏好一些,但是又接受不了,自己的爹爹對除了娘親以外的女人好。就這般矛盾著,她選擇沉默。
京都的來信,常青禮沒有告訴雲微是什麼事情,雲微只是看到,爹爹看完那信後,皺起眉頭,手捏眉心,一副心事重重模樣。
第二天,雲微找來遞信的胡慶相問,才知道,爹爹遞出的二封信,都是到常家的,一封給宋氏,一封,給常家老三----那為常家積累了巨大財富,並奢侈揮霍著的,常青書。
由此雲微猜測,那麼京都那封信,應該是大伯寫來的,信裡所書事情,應該和常青書有關係。具體什麼,卻又不是她個孩子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