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上街遇上自稱是東門韓家人的事情,常季氏自然是細細說與了常青禮知道,她想著對方萬一真是大來頭的,自家老爺也能有個應對。
常青禮聽到雲微被撞到地上,眉頭就皺了起來,聽到玄汐衝上去打,神色就有些許複雜,聽到雲微大口氣的嚇唬人時,笑了起來,聽到東門韓家,臉色立刻嚴肅萬分,再聽到雲微拉著玄汐將人甩掉時,捋著鬍子一臉輕鬆的笑起來。
「難道,老爺不擔心麼?」常季氏看到常青禮不憂反笑,疑惑的問。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雲微聰明,不是沒說出自己到底什麼身份麼?那東門韓家的來頭到確實大的很,但也不至於連人姓名都不知道,就能在偌大青州把雲微翻出來不是!話說回來,就算他們真知道雲微是我女兒,也未必會拿我怎麼樣。」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常青禮一笑,伸手過來撫常季氏尚未顯懷的肚子,「這幾天我想了好幾個名字,等定出最後的二個,再拿來你選!」
「這個,老爺做主就是!」常季氏瑩瑩笑,眼看著常青禮撫著肚皮的手,思量了一下,道,「聽張媽媽打聽來說,這裡有個西慈廟,我想帶了雲微玄汐一起去那住幾天,一來給肚子裡的孩子求福氣,二來,也給玄汐求個福,馬上就要進學院了,希望菩薩能保佑他將來能成大才!」
「西慈廟的名氣到是很大,就是太遠,來去就得半天的光景,夫人懷了身子,青禮怎麼捨得夫人車馬勞累啊!」常青禮將手從常季氏肚子上縮回,皺皺眉頭,不太願意她去的樣子。
常季氏笑笑,把肚子挺挺,帶著彆扭意,道,「才二個多月,老爺就這不許那不准的,那後面的日子,我怎麼過啊!而且坐車半天光景也是遠的話,那我……!」常季氏賭氣的身子一歪,做勢不理睬常青禮。
常青禮見她如此,忙的答應,但是讓她除了帶張媽媽去外,再另外選二個能幹的丫鬟一起去,免得雲微玄汐鬧騰起來,應付不過來。常季氏連連點頭,接著常青禮的話,說是想給玄汐安排個小廝,給雲微也安排個年齡相仿的丫鬟,這樣一起長大,以後的感情也能深一些。
常青禮自然是同意的,讓常季氏譴了張媽媽去張羅就是,常季氏也不在這個事上個她爭,在說了認顏翠為義女的事情後,常季氏就說到了宋氏。她說她已經找宋氏明明白白的談過了,宋氏也是明大義之人,她願意回常州老家去,但是她請求,允許她再這裡留到年後才回去。
「為什麼要到年後!?」常青禮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這一點,宋氏就是不說,我也會請她留下來的!」常季氏笑笑,摸摸肚子,說,「我身子顯後,府上的事情總沒有精力管,宋氏在,總能幫我一把不是?再說了,她到底是大伯親自送過來的,一年不到你就讓她回去,你要讓老家的人怎麼想我們,又怎麼看她?宋氏肯回去,已經是大義了,難道老爺真要做到那樣絕情才好!」
常青禮歎息一聲,對於宋氏,他知道自己是必定要辜負的,也將有愧疚長伴終身,只人生在世難圓滿,他心裡裝有季氏,有怎麼能再接受宋氏,真要傷一人的話,宋氏也自然要放在最前。
常青禮歎息的時候,常季氏微微低頭,神色黯淡。
當天,張媽媽領了牙婆子來,常季氏說了自己要怎麼樣的人後,牙婆子第二天就領了數名身家底細清白明確的孩子過來,常季氏叫上雲微玄汐,先親自問了那幾個孩子一些問題,淘汰去那些性子太圓滑,留下幾個忠厚本分的讓雲微玄汐自己挑選。
雲微挑了名笑起來缺門牙,紮著粗麻花辮子,年紀比她大二歲的清秀女孩。玄汐則一看到身子最健壯最高的那名男孩,半分不猶豫的就要下了。牙婆子領了賞錢,便帶了沒有被挑上的孩子回去了。常季氏招張媽媽把二個孩子先帶下去,讓她尋個穩妥的人調教幾天,再送到雲微玄汐身邊伺候。
這後的第二天,常季氏、雲微、玄汐,再加上張媽媽,丫鬟綠兒、丫鬟小紅,小斯胡慶,由顏田駕普通車駕,前往西慈廟。
西慈廟建在西慈山腳,佛堂、明台、殿閣、香捨,依山,拾階,錯落而建。冬聞名以梅香,秋聞名於血楓,夏聞名以清風殿,春聞名於桐花台。
此刻時近清明,正是春深時,濃綠艷紅將西慈廟絢爛烘藏,引人遐邇。
雲微和玄汐手牽著手,左看右打量的,跟在由張媽媽攙扶著的常季氏身後。一名自稱行癡的小沙彌引路,帶她們去客房入住。到西慈廟的香客大半是女性,入住此間的女香客一年到頭都有,所以西慈廟建造的客房比一般的寺廟要多上一半。
小沙彌引著常季氏等人去客房的路上,遠遠的能看到山上不遠處的桐花台,雲微並不認識桐花,只遠遠見得薄紫似霧的花景,眼睛一亮,心讚歎一聲,「好美!」玄汐有所覺,抬眼瞧去,道,「那是桐花!」
「梧桐花?」雲微轉了頭問,梧桐她是見過的,但是真沒見過梧桐開花,而且還是開這般美麗的花。
玄汐搖搖頭,「桐木之花!」
「桐木不是梧桐麼?」雲微有些白癡的問。
常季氏回了頭來笑,「梧桐和桐木可是不一樣的呢,梧桐說的是鳳凰木,夏天能見花的,桐花就如所見,春時就有花了。桐花無論姿態還是顏色,都比梧桐花要嬌艷不少。你啊,書還是看的不夠多!得好好跟玄汐學才行!」
雲微吐吐舌頭,笑笑。然後問,「娘,等會,我能和玄汐哥哥去那看看桐花麼?」
常季氏笑笑,「那你得先問問行癡小師傅了!若他說能,你和玄汐當然能去那!」
小沙彌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後才回答,「小施主若是想去桐花台,隨時能去。」
雲微高興的一拍手,用肩膀撞撞玄汐,對他眨巴眨巴眼睛。玄汐會意的笑笑。
小沙彌把常季氏等人帶到山側客居地,給常季氏等人安排的是六房單院,這樣的院子,在西慈廟有四座,為的,是某些身份高貴的夫人來此時,能一併的安置其侍衛。常季氏並未表明自己知府夫人的身份,小沙彌將他們安置在此院,是因為院子剛好又空,而常季氏帶的人裡又有男子罷了。
小沙彌略說了下廟宇裡的起居進食時間後,便告下了。
常季氏很滿意這裡的樹茂花盛,鳥語清脆,手摸摸肚子,自語一句,「這裡真是個好地方!」
雲微則看著樹上的鳥窩,問玄汐,「你會爬樹麼?掏過鳥蛋沒?」玄汐懵懵的搖搖頭,雲微一聲歎,惦起腳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搖搖頭。
「夫人,快些進來歇歇吧!」張媽媽領著小紅、綠兒從屋中出來,攙了常季氏,「奴婢把床收拾好了,夫人坐了半天馬車,也該好好歇息歇息!小紅,你帶小姐小公子也先休息下去,綠兒,你去弄些喝的水來。」
「那我們呢?」胡慶和顏田選好了自己的屋子,眼巴巴的看著張媽媽,問。
「你們兩,愛幹嘛幹嘛,但有一點,夫人找你們的時候,別沒了影!」張媽媽邊攙著常季氏向屋中走,邊回頭對顏田胡慶道。
顏田頓時打個哈欠,準備回屋好好睡一覺,但是胡慶卻是眼中精光一輪,巴巴的問,「夫人,那小人能不能去佛殿拜拜?」
常季氏轉過身,看了眼樹影,笑道,「等吃了飯再去吧!雲微和玄汐,你也可以一道帶去。」
「謝謝夫人!」胡慶滿臉是喜的道謝,他知道西慈的菩薩是很靈的,所以想去求求,讓菩薩保佑他能早點娶到媳婦。
吃過幾位小師傅送來齋飯,常季氏就睡意來襲,去歇息了,而雲微和玄汐,則由胡慶帶著,去四下看看。
三人先去了各佛殿,每進一處,胡慶都要虔誠的跪拜上香,冥想好一會。雲微也會雙手合十的拜拜,許雙親康健、姻緣美滿的心願。只玄汐,進到佛殿,一不下跪,二不進香,昂著頭,看著或怒目或慈祥的佛皺眉。
雲微問他,「你怎麼不跪?他們都說這裡的菩薩很靈驗哦。有什麼心願,你可以對菩薩許一個啊!」
玄汐淡然笑笑,並不回答雲微的問話,他早就說過,滿天神佛他不信,又怎麼會跪拜。只是見雲微虔誠的樣子,沒有說出「我不信泥菩薩」這話,只笑著問雲微,「雲微妹妹,你是不是有個很大的心願?不然,你也不會對每個菩薩都拜了啊!」
雲微臉迅速紅起,言辭閃爍的只說出一半的心願,「我就是求菩薩保佑爹爹娘親健康平安!」
玄汐抿抿嘴,又倪了泥菩薩一眼,對雲微說,「我們還是去桐花台看桐花吧!」
「可是後殿還有好多菩薩呢,那裡的更靈驗!」一旁正跪著求姻緣的胡慶聽此,立刻抬起身,轉了頭來,急道。
「不去拜了,你隨我們一起去桐花台!」雲微挑挑眉,話畢,走近跪著的胡慶,嘻嘻一笑,在其近旁道,「哎呀,可是你剛剛拜一半菩薩,不怕另外沒拜的不高興,不答應你剛才的心願麼?」胡慶求個媳婦的心願,雲微可是聽的一清二楚的。
胡慶臉露苦色,他的姻緣啊,他的媳婦啊!
雲微眼見胡慶苦樣,掩嘴笑笑,「好了,這樣吧,我和哥哥先去桐花台,你繼續拜你的菩薩。等下,你來桐花台找我們!」
胡慶一喜,但是很快又搖頭。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婆婆媽媽的!」雲微眉一皺,拉了玄汐就走,邊走邊氣呼呼的道,「要麼你就跟來,要麼就等下來找我們!反正我們就在桐花台那。」
胡慶苦著臉,看看菩薩,再看看漸漸走遠去的雲微他們,到底還是一咬牙,站起來,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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