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說的是這次並不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而是高中三年期間對上天的一些牢騷和不滿。很多人說我性格扭曲,那麼我來告訴你扭曲是怎樣煉成的。
一
剛升上高中時,我生活得無憂無慮的人:學習成績還不算差,擁有知心的朋友和很不錯家庭。由於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性格也單純得像個白癡。平淡的度過了第一學期,在新學期開學不久的一個早上,竟遇到了我從沒想過的慘劇:母親不慎從陽台摔下去世了。我以為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噩夢,事實卻正好相反——這不過是不幸接踵而來的一個開端。事件發生後我首先找到了F,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每次我有困難最先去找的人。「XX?你怎麼過來了?今天不是在上課嗎?」「……我媽去世了。」「什麼?!」起初他還有些不信,但很快看出我的口氣並不是在開玩笑。
「…知道了。下午我逃課,一起去散散心吧?」「恩……」我現在的確很想要一個人在身邊。走到附近一個河灘時,我的腳步慢了下來,F停下來看著我。「人的生命真脆弱啊……前幾天全家去散步時她還說我們這樣美滿的家庭一定讓很多人羨慕,現在卻拋下我和老爸一個人走了……」「她還說這學期只要我的考試名次提高10位就給我買《恐龍》雜誌呢……現在…她是看不到成績公佈了…」「以後做錯事也沒人會打我耳光了……也不可能打開冰箱就有冰淇淋吃了……」
「………………」F就這樣默默的聽著我的傾訴。我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抱住頭「嗚嗚」地哭起來。F按住我的肩膀,只說了一句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但你並不孤單。」我用力握了一下F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回家時已經是晚上了,老爸頹廢地坐在沙發上,看了我一眼:「明天起你先到三媽那裡住一段時間吧……這幾天事情很多,可能照顧不了你……」母親的追悼會是事後第三天舉行。因為需要我捧著遺像走在隊伍前面,所以我很早就回了家。
進屋時發現母親家的人也全來了——今天的追悼會他們肯定是要參加的,可是我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這時,外公站了起來:「好,現在XX也回來了。XXX(老爸的名字,避諱),你就當著大家說清楚:我女兒是怎麼死的?」「我不是說了嗎?是意外……」「意外?嘿嘿,怎麼這麼巧?陽台的欄杆那麼高,她怎麼掉得下去?」
我終於明白,原來他們懷疑老爸是殺死母親的兇手。我一時也迷茫起來,不知道該站在哪邊。「如果你懷疑我,儘管去公安局告好了!只請你們今天不要在追悼會搗亂!」
老爸憤怒了。「別以為我不敢告你!我生個女兒就為養老!現在你把她殺了,要我以後的生活怎麼辦?!」「爸,先別這麼急嘛!」小娘笑嘻嘻的出來打圓場,「不過姐夫,我以前有一萬元的存折放在姐這裡,現在她走了,麻煩你還給我好嗎?」「什麼存折?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趁火打劫是不是?!」「你跟他有什麼好說的?!」外公又吼了起來,「反正今天不把贍養費和欠的錢還出來,就別想火化屍體!我要去公安局驗屍!」「對!不許火化屍體!」其他的親戚也一起鬧起來。「你們!……」老爸被這種氣勢壓了下來。他們越叫越起勁,把鄰居也驚動了。「全都給我住口!!」我忍無可忍,終於股起勇氣大吼了一聲。也許這一吼真的出乎他們的意料,屋裡一下安靜了。外公這才回過頭,一付悲痛的表情:「X兒,你媽真的死得不明不白啊!」我淡淡地回答:「沒有證據的話就以後再說,如果有人敢在今天的追悼會搗亂——」我停了一下,然後猛地一拳打在身旁立櫃的鏡子上。鏡子裡的親戚們立刻變得四分五裂,和著尖銳的稜角刺入我的皮膚和心臟。「——那麼,我不惜用一生的時間來讓他得到不幸。」說完這句話,我轉身走進臥室。我需要讓自己冷靜。剛才那個暴走一樣的人真的是我?我呆呆的看著被染紅的右手,才發生不過幾分鐘的事,現在卻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也許是對他們的無情感到憤怒才會這樣的吧?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應該是個很軟弱的人才對。幾年後我才明白:那個暴走的人,才是真正的我。追悼會正常的結束了,外公他們終於沒有在會上搗亂。但事後老爸仍付給那群人近十萬元他們才肯罷手,而這些錢本來是父母為供我讀大學而積蓄了多年的。
二
母親去世快半年了,老爸這期間累得不善,又忙工作又得照顧我,而來自左鄰右舍的謠言也從未停止過(其中外公他們的功不可沒),精神壓力也不小。我估計他一直這樣下去會達不到國人壽命的平均水平,所以主動給了他一個建議:「爸,你還是再娶一個吧,你的廚藝我快受不了了。」老爸對我的提議大吃一驚,他就是怕我會反感這種事,所以從沒向我提過。於是通過介紹人我開始了「相」後媽的工作——這種事當然不能由老爸一個人拍板。有時我也把F叫過來和我一起挑(當時老爸屬於經常在地方電視台講話的「名人」,所以追他的人還不少)。最後選中了一個剛從成都回鄉的「美女」,(現在我已經叫她「X姨」了,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老爸也很滿意,於是就商量著準備年底結婚了。暑假期間,景姨要回成都辦一些手續,計劃順便打一頓「牙祭」。活了16年人還沒吃過「肯得基」的我吵著也要去,她爽快的答應了。我去成都只為了吃炸雞,卻沒想到這次成都之行從某種意義上改變了我一生。
在「肯得基」酒足飯飽之後,景姨告訴我,今天還不能回去,得在她一個親戚家過一夜。見我有些不情願,又告訴我,那家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生,和我一樣是漫畫遊戲狂人,應該會有共同語言,於是我就不反對了。進屋一陣寒暄,就看到一個短髮的女生從臥室探出頭來,X姨忙把我扯到她面前介紹:「這是我妹妹XX——這個是XX,你們兩個聊一會兒吧,我現在有事。」我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女生:個子不高,大概還不到1。6米;五官沒有X姨漂亮但感覺很清秀,感覺是個很活潑的人。她把我拉進臥室,再次自我介紹:「叫我的英文名JILL也可以——恩…你喜歡玩什麼?」
「恩……你有漫畫嗎?我比較喜歡看漫畫。」「哇~~~!同志啊!我也超喜歡漫畫呢!來,先握個手!」說完她笑著伸出手。號稱「高中十大純情少男之首」的我還從沒和女生碰過手,可是為了不讓她看輕我,於是裝出很冷靜的樣子握了一下。還好她沒發現:我的臉已經一直紅到腳後跟。JILL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輕手輕腳地從床下拖出一箱漫畫,然後俏皮的對我一笑:「可別告訴我姐啊——我怕她讓我爸知道。」
「放心!我不會說的!」我看到這一大堆漫畫只差沒撲上去了,所以很快作了保證。
正在看得投入的時候,JILL突然問:「你會畫漫畫嗎?」「嗯?會是會,不過水平很低的………」「哇~~~!那快試一下啦~~~~~!我想看啦!喵~~~~」(後來才知道「喵~~~」可以算她的口頭禪……真是——好可愛啊……)我實在無法拒絕她這種口氣,於是畫了一把很Q版的寶劍。「啊~~~~你好厲害呢!好有立體感,你學過素描吧?」「恩…差不多吧…」其實我的素描爛得一塌糊塗。「那你教我一些好嗎?」「啊?這個……」「喵~~~~~~~拜託啦~~~!」「…………」(屈服ING……)
第二天快到中午我們就離開了。(當時JILL還沒起床…——)一路X姨不斷抱怨:「昨晚XX一直打醉拳,害我快被擠到床下,一夜沒睡好。」「她睡相那麼難看?」我覺得好笑。「是啊,什麼時候你和她睡一下就知道了。」不管X姨是有意還是無心,反正我的腳後跟又紅了——
回家以後,JILL卻被我慢慢遺忘了,畢竟大家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沒必要去考慮一些不現實的事。
三
經過高二一學期的休整,母親去世時的傷痛慢慢被時間撫平,外面的流言也越來越少,一切終於又恢復了正常。和F玩遊戲時偶爾會提到成都的那個女生,他也很感興趣,不過我們也只限於說說而已——誰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面。這時,上天卻和我開了個玩笑。暑假的某一天,我正在家裡看書,突然聽到敲門。「難道是X姨回來了?」她昨天又回了一趟成都。打開門,站在前面的卻是一個穿著很清爽的女生,我不由愣了一下。
「HI~~~~~~~!X~~~認不出我了?」「……JILL?」「是的!喵~~~~~~」
「……………」「怎麼不說話?」「有點……意外…」我的確沒想到她會從成都來到這個小縣城,而且是為了找我玩。「X!我帶了幾張自己的畫哦!要不要看?」「當然了……啊,你畫得很不錯啊!真想讓F也看一下。」「嗯?F是誰?」「我最好的朋友。他畫畫可比我厲害,可惜這幾天回老家去了。」「哦……知道了。」於是我陪JILL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周,而內容無非是逛街畫畫打機,我想我只把她當一個普通朋友,並不幻想會發生什麼浪漫的事。JILL離開的時候我要補課沒有去送她——雖然上次離開成都時也沒發生什麼「送別」的事件——心裡突然有些失落。回家後景姨給我一封信,是JILL留給我的,我立刻拆開來看:「X!我想你想死了!!………」一開頭居然看到這樣的話,我的心一顫。(雖然後來知道正確的斷句是:我想,你想死了——)「上次走了以後也不給我寫信!一周寫一封信不是太費時間吧?!現在起馬上給我回信!還有!叫那個F也要給我寫,他敢不答應就幫我揍他!………」短短的一段話,那天居然被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晚上,我突然清醒:該不會是我愛上JILL了??F回來後,我把JILL的信交給他看,他也覺得很有意思,答應給JILL回信。於是我們三人正式開始通信了。接下來的一個假期,JILL又來到這個縣城,這次和F見了面。再往後,就是《塵封往事》裡的內容了。尾聲。曾經和一個大學的同學聊到一些關於人生的哲學問題,他說我的人生觀太灰暗,應該多看看世界充滿陽光的一面。我問他:人是不可能一輩子什麼都只靠自己。那除了自己你還可以依靠哪些人?他說:父母,親人,朋友,愛人。我回答:我失去過母親,被親人,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戀人背叛過,所以我有權利從最黑暗的角落來看待這個世界。我承認幸福的存在,但它不會屬於我。後記:因為開學忙起來了,這次的文章其實漏掉了很多我已經整理出來的事件,只挑了最主要的寫。完成後感覺有些空洞……希望以後有空補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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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是由我的好兄弟寫的,同意以我的名義貼上來…因為作者的原因,所以人名多用X來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