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魔都 封鎖之後· 第二十五話 唱歌
    如果這是一個尋常的午後,黃溢可以毫無顧忌地午睡,睡醒了就去學校上課,但現在,他已經身不由己了,連午睡都沒有時間。

    慢慢地,露露有些困了,趴在了他的懷裡,朦朦朧朧地說道:「大哥哥,唱歌給露露聽。」

    「嗯!」黃溢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唱起了一首歌,這首歌是他自己寫的,曾經在酒吧裡放聲唱過,曾經在琴房外輕聲唱過。

    樓下狹長的小巷,

    一段段歲月流淌,

    那裡有老人等待夕陽,

    那裡有情人等待月光,

    那裡有小孩正在仰望,

    我坐在木椅想像,

    你扎馬尾的時光,

    我扎馬步的弄堂,

    知了唱歌的樹上,

    你說遠方我說夢想,

    你說蒲公英沒有翅膀,

    它也能飛翔,

    我說那只是流浪,

    後來我們都和蒲公英一樣,

    天各一方,

    當你找到天堂,

    你還記不記得家鄉,

    當你靠在他的肩膀,

    他會不會像我一般緊張,

    當樓下的小孩長大,

    她們也會離開這座老房,

    他們走了,

    我在樓上看著,

    樓下的人在發生故事,

    樓上的人在寫著故事,

    其實真正的故事,

    是那些我來不及寫下的事。

    ……

    唱著唱著,黃溢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細不可聞,露露在他的歌聲中睡著了,他動了動身子,感覺恢復了不少力氣,輕輕起了露露,慢慢起身,將她抱到了床上,和葉子萱並排睡著。

    黃溢看了看葉子萱的面容,她的面容依舊蒼白,但沒有繼續惡化,這幾天,他都會準時餵她喝牛奶,體內暫時還擁有能量,得以繼續保持昏迷的狀態,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死去,現在這個情況,能多熬一天是一天了。

    黃溢歎了口氣,離開了房間,準備泡一碗泡麵吃,但他總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暈倒之後就虛弱了很多,反應也遲鈍了不少,他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這一探,卻傳來一陣滾燙的感覺。

    發燒了!

    黃溢心中一沉,整個人頓時一動不動,如果他沒有甦醒過來,而是繼續昏迷,那麼他的症狀與葉子萱一模一樣,而這正是傳染病的症狀!

    黃溢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的病終於發作了,等待了這麼久,就在今天發作了!

    不過可以堪稱奇跡的是,他醒了過來,而不像其他人那樣,一直都處於昏迷狀態,他轉頭看了看葉子萱,又看了看露露,如果不是她們兩個,他也醒不過來,只能一直暈到死。

    黃溢強打起精神,現在他已經染病發燒,隨時都有可能繼續昏迷下去,他必須強行保證自己處於清醒狀態,至少不能死在葉子萱之前,只有葉子萱安詳地走了,他才會同樣安詳地跟她一起走,護送她去死亡的國度。

    黃溢泡了一碗泡麵,勉力吃了下去,其實他並不想吃東西,但為了補充能量,又不得不吃。

    接下來,他又熬了兩碗藥,喂葉子萱喝了一碗,自己也喝了一碗,在這一刻,這兩碗藥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心理安慰作用,更重要的,是承載這他的一個希望,就算只有一絲希望也好,至少生活過得不會那麼茫然,至少還能多維持葉子萱一段生命。

    太陽又慢慢地落下去了,再過不久,一個新的夜晚又將到來,不知道又會出現多少槍聲,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不知道葉子萱還能不能撐過去。

    黃溢靜靜地坐在悶熱的房間裡,手裡托著一塊濕帕子敷在額頭上,憑他的感覺來看,他的應該是低燒,大概在38度左右,比葉子萱稍低,還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如果再提升兩度,就算他強行想要保持清醒,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黃溢轉頭看了看露露,她依舊躺在床上,還沒有甦醒,讓她多睡一會吧!黃溢在心裡說道。

    他緩緩走到窗邊,往外面看過去,外面那片荒地裡空空蕩蕩,似乎封鎖城市之後,連一隻狗都見不到了,連夏蟬都不再鳴叫了,這個城市最後一絲生機也消失得乾乾淨淨,黃溢不知道這座城市的具體情況怎麼樣了,哪個區比較安全,哪個區最混亂,倖存者還有多少,他更不知道城市之外是什麼情況,是不是傳染病早已流了出去,整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都和這裡一樣,成為了人間地獄,整個人類都面臨著浩劫。

    太陽開始落山了,只剩下半顆火球還懸掛在天邊,散發出最後的光芒,那些金色的光芒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金色,金色的鋼鐵城市,金色的草叢,金色的黃溢,金色的眼眸,他就那麼站在窗邊,看著這個金色的世界,在末日般的城市裡,遙望著遠方。

    終於,最後一絲金色的夕陽消散在天邊,黑夜開始登場,開始伸出它那森然的觸手,抓向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抓向各個潛伏在建築裡的人群,它無所不在,無孔不入,無惡不作。

    天空慢慢變暗,黃溢沒有再點蠟燭,他握緊了槍,一直站在窗戶邊,開始防備隨時可能降臨的危機。

    「嗡!」周圍是無數蚊子飛舞的聲音,光是聽上去,就讓人感到一種瘙癢的感覺,這些蚊子是黑夜帶來的爪牙,接著黑夜的掩護,開始出來吸食人血。

    沒一會,黃溢就被叮了幾口,蚊子太多,太貪婪,每一隻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來回飛舞,像是看著待宰的羔羊,分析從哪裡下手比較合適,一旦瞄準,就會立刻著陸,用它們尖銳的口器刺下去。

    黃溢伸手驅趕了一下身上的蚊子,轉頭看了看葉子萱,他還好,至少還能驅趕蚊子,但是她卻只能躺在床上,任蚊子叮咬,連驅趕蚊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黃溢想找一盤蚊香來點,但找了一陣都沒找到,只得放棄,他拿來一把扇子,坐到床沿,右手拿著槍,左手拿著扇子為葉子萱和露露扇風,把她們身上的蚊子扇走,他的動作很輕柔,似乎只要面對葉子萱的時候,他就會情不自禁地放緩動作,唯恐傷到了她。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夜越來越深了,黃溢的左手一直為葉子萱扇著扇子,右手的槍一直沒有放下,他對待葉子萱是用左手的扇子,對待敵人是用右手的槍,但無論是扇子還是槍,都是為了她而拿著。

    「啪!」終於,遠方的夜色裡響起了第一道槍聲,黃溢身軀一顫,明白這個殺戮之夜又要開始了,他手中的槍握得更緊了一些,目光緊緊地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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