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是這樣,衛宮士郎路人化,也失去了劍鞘,聖盃戰爭的延續也被掐斷了。
阿爾托利亞領了便當,帶著悔恨和不甘死去。
在第五次聖盃戰爭中誕生的紅A和L姐的存在的原因都已經被掐斷了,這個循環在這個結局中被終止。
這就是等價交換,誰都無法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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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
子彈。匕首。毒。炸彈。
貫穿。撕裂。燃燒。浸沒。壓倒。
從來沒有懷疑過其中的意義。
在慎重地衡量它的價值之後,選擇了天平傾向的一方。
另一邊則應該讓它空著,所以殺戮。
殺戮,殺戮,持續殺戮。
對,這是正確的。為了拯救大多數所以必須有人犧牲。
如果說被守護幸福的一方要多於不幸的一方,那麼世界就更接近於被拯救。
哪怕腳下踩著無數屍體。
如果有生命因此得救,那麼最重要的,就是這些被守護的生命。
逃出逐漸崩塌的市民會館,衛宮切嗣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高懸於空中的,傾瀉出黑色的詛咒之泥的孔洞。
被詛咒所掠奪同化者的,生命的最後悲鳴。
趨於毀滅的生命,與在噩夢中煎熬著他的光景是那樣相似。
但眼前的,毫無疑問的是現實。
自己的做法,錯了麼?
為了大多數人的存活,捨棄了少部分人的生存權利。
而這樣的選擇,卻是將更多的,他原本想拯救的人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呆呆的凝視著眼前的煉獄,衛宮切嗣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喂!還活著麼?」
突然的一聲,傳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伴隨著強烈的殺氣讓他遵循著自己的戰鬥本能回過了神。
黑色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清秀的容貌,左紅右黑的異色雙眼中凝聚著濃厚的死氣——但是,卻不可思議的堅定。
「……Lancer?」
被自她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刺激到了神經,衛宮切嗣總算是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然後,他的大腦也在同一時間,飛速的運作了起來。
這名Servant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戰爭已經結束,她不是應該返回英靈王座了麼?
「還能叫出我的名字,看來是沒問題了。」
殺氣在他出生的瞬間就全數收回,隨後就是聳肩,「我的名字是雨宮·優,叫我雨宮好了。雖然你身上的大部分魔術回路都被破壞了,不過沒有關係,反正Saber的劍鞘在你的體內,所以恢復力應該還是足夠了。」
「什……」
尚來不及錯愕於她為什麼會知道亞瑟王的劍鞘是在自己體內的時候,就聽到她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道:「只要能提供魔力,那麼就沒差了,你,手伸出來。」
「你想做什麼?」
理智已經全數回籠,衛宮切嗣對於這個敵友莫辨的女性英靈保持了一定的戒心。
「你的身體即使有亞瑟王的劍鞘大概也支持不了多久,我只不過是讓你能稍微活久一點罷了。」
雨宮優說著,將一直拿在另一隻手上的東西抬起,「我要將這之上的令咒移植到你的身上。」
那是一隻佈滿了令咒的手臂,衛宮切嗣在瞬間判斷出來,這應該是屬於曾經和他交手過的,言峰綺禮的手臂。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有,你為何沒有返回英靈王座。」
在判斷出了自己身體狀況之後,衛宮切嗣並沒有拒絕雨宮優的提議,任由她將全部的令咒轉移到了他的手臂上。
「反正我現在因為詛咒之泥的關係,已經擁有了實體,所以這些令咒對於我來說除了補魔外並沒有太大的用處。倒是你……你是曾經的『指定封印』吧?」
移植完了全部的令咒之後,雨宮優隨手將那條手臂丟到了一邊,「你頭腦中所擁有的資料,是現在的我所需要的。所以我才會救你。」
「你到底想做什麼?」
「很簡單,『完全封印』和聖盃有關的一切。」
雨宮優微微扯起了一邊的唇角,明明應該是很溫和的笑容,卻充滿了一股嗜血的味道。
「完全封印?」
喃喃了一下之後,衛宮切嗣隨即就反應了這句話中的含義,「你的意思是……」
「你以為你已經讓Saber破壞掉了聖盃麼?並不是,聖盃的根基還在,而且你這次並沒有使用聖盃,所以只要大概10年的時間,聖盃儀式就會再次啟動。」
冷眼看著被這個消息衝擊的搖搖欲墜的衛宮切嗣,雨宮優冷哼了一聲,「我和Archer兩個人合力才算是通過了聖盃的空洞將位於圓藏山之內的聖盃儀式基礎摧毀封印掉了,但是也僅僅只是這邊的這個『聖盃』罷了。」
「……你的意思是……」
把握住了雨宮優話中的含義,衛宮切嗣沉吟了一下,「」
「根據教會那邊的相關信息,自從聖盃誕生之後這接近兩千年來,已經大小有兩百多個『聖盃』誕生於這個世界。雖然不能說只有我們這次的聖盃戰爭出現問題,但是作為『聖盃』的原型——也就是古代『王權』的見證者,我很清楚在人力的推動下,不管當初出發點有多美好,只要經過了一段時間,都會發生無法挽回的質變,造成災難。」
乾脆利落的揮了一下手,雨宮優做了最後的總結,「因為魔術的發展都是逆向性的,那麼,只要將現在世上殘留的任何關於『聖盃』的資料摧毀,那麼就可以從根源上切斷未來『聖盃』的產生,像今天這樣的悲劇,就不會再發生了。」
頓了頓之後,雨宮優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在發呆的衛宮切嗣,「你不是一向奉行於犧牲少數,拯救多數的原則麼?怎麼,不願意?」
「……」
衛宮切嗣沉默了。
他不是不能理解雨宮優的話,但是同樣的,他也清楚這其中所蘊含的風險。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如果真的是要將關於「聖盃」的相關資料銷毀的話,那麼就等於同時得罪了「魔術師協會」還有「教會」這兩大機構。
但是,同樣他也要承認,雨宮優所說的話,很容易就進入了他的心底。
他一直都是希望能夠拯救盡可能多的人,而通過「聖盃」來實現「奇跡」,經過了這次的戰爭,他已經不抱任何的期待了。
既然這樣的話,哪怕是和全世界為敵,只要能切實做到「拯救」,他也不會猶豫。
「怎麼?」
「我的身體,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到那個時候。」
這是他最大的擔憂,「還有……我和艾麗絲的女兒……」
伊利亞蘇菲爾·馮·艾因茲貝倫。
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僅剩的,最想保護的,繼承了悲哀宿命的小公主,他的寶貝女兒。
「只要能摧毀聖盃,那麼作為『人造聖盃』而被製造出來的存在,自然也失去了意義,我想,在重新找到可以完美利用的方法之前,你的女兒應該是安全的。」
「這樣麼……我知道了。」
閉了閉眼,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衛宮切嗣向著雨宮優伸出了手。
「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雨宮優輕輕扯了扯唇角,同樣伸出了手,「契約·成立!」
「契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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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結束了。
在最後的戰場上,分裂國家的戰爭以王的勝利作為落幕。
「哈、哈……」
獨臂的騎士策馬疾馳。
像血一樣赤紅的夕陽沉下,現在是夜晚的黑暗支配著戰場。
詛咒充滿著掩埋亡骸的山丘,彷彿要把活著的人帶走般怨嗟著。
在那之中,獨臂騎士手握著馬韁,即使只餘一隻手,也拚命地將自己穩在已受傷的白馬上,飛速前進著。
活著的只有騎士和白馬,還有此刻馬背之上,倒伏於獨臂騎士背上的王者。
「王,現在請暫時待在這裡。我立刻就去請援兵!」
森林裡,獨臂騎士小心翼翼地把王的身體靠在大樹旁。
一秒都不能再拖了!到己方軍隊駐紮的港口,快馬奔去的話只需半天便能抵達。
但是,王能否熬到明天天亮,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請你忍耐到那時候,我一定會將援軍帶過來!」
對著沒有意識的王行禮後,獨臂的騎士匆忙向著往白馬跑去。
時光彼端的夢境結束了,而阿爾托利亞在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奇怪……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是已經和阿賴耶契約,在獲得聖盃之前,她個人的時間,都會維持在她在戰場之上,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之後,將死未死之時的那個瞬間。
【汝與吾簽訂的契約,以得到聖盃為休止。】
似男似女的聲音響在了她的腦海之中,就像之前出現和她契約的那樣突然。
【是這樣沒錯,那又為何……】
阿爾托利亞近乎於詰問了。
她只是見到了聖盃,卻並未得到,甚至並未許願。
【時間軸之後續,聖盃已不復存在,所以契約自動終止,汝之時間還原。】
【什……】
阿爾托利亞很想就這樣尖叫,但是此刻她也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連出聲都無法做到的地步了。
這樣的話,自己的願望豈非永遠都得不到實現了麼?
她所最虧欠的蘭斯洛特、桂妮薇爾,還有曾經一起戰鬥的大家,自己豈不是永遠都無法補償了麼?
自己當初所犯下的錯誤,已經……永遠都無法得到糾正了。
【為什麼聖盃會不存在!我明明已經參加過了一次聖盃戰爭啊!】
【和汝同一召喚批次的槍之英靈,經聖盃洗禮後獲得實體,襲擊保存有相關資料的魔術師協會以及教會,切斷了聖盃的發展之鏈。】
對於阿爾托利亞的疑問,阿賴耶很快就給以了回答。
槍之英靈……Lancer,或者說是……桂妮薇爾麼?!
阿爾托利亞突然發現自己很想苦笑,但是此時此刻卻連牽動肌肉的力氣都沒有了。
桂妮薇爾,我的王妃,這就是你的報復麼?
真狠!不愧是你的一貫風格手段。
如此的決然,如此的不留餘地。
或許,這全部的一切,在她當初選擇枉顧梅林的警告而拔出石中劍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吧?
為了大部分人的幸福而犧牲了少部分人。
她以為她的做法是正確。
但是現在,就是被她犧牲掉的那一部分人,徹底的阻擋了她的步伐。
如果從這樣看起來的話,是她當初的選擇……錯了麼?
這樣的疑問,永遠都不會有解答。
【阿賴耶,若是同樣的條件,我是否還有重新契約的可能?】
【否,「聖盃」為古代「王權」的複製,若非逆向召喚,未來英靈無法存在於過去。】
這樣麼……也就是說……
她徹底的,失去了彌補的可能了。
為了國家奉獻出了一切,戎馬戰場,最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即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也失去了彌補的機會。
桂妮薇爾,你真好殘酷……竟然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切斷我唯一的希望,來讓我追回莫及。
阿爾托利亞苦澀的想著。
然後,就那樣,低聲喚出了那名最後依舊跟隨在她身側的騎士的名:「貝迪威爾……」
「王!?您清醒了嗎!?」
欣喜的聲音。
「嗯。」
吃力的看著自己那露出了想哭模樣的騎士,阿爾托利亞低聲道,「貝狄威爾。拿著我的劍……聽好了。穿過這個森林,越過那個被血塗滿的山丘。再過去有個很深的湖。把我的劍投入其中……」
「王!那……」
「……去吧。完成之後回到這裡,我想聽聽你看到的東西。」
早就已經明瞭,她的一生,到此已經接近了尾聲。
即使不甘,即使悔恨。
也無力甚至無法去改變。
「真的……很不甘心啊……」
開始模糊的視線之中,映著的是自己的騎士第三次離開的背影,阿爾托利亞就那樣苦澀的閉上了眼,「若是能夠得到聖盃……至少,可以彌補……」
彌補她當初犯下的過錯。
哪怕,她會因此而變成一個普通的人,甚至會失去生命也無所謂。
可是現在……
「嗚……」
在沒有人存在的寂靜樹林之中,阿爾托利亞,就這樣靜靜嚥下了生命中最後一口氣。
對不起,為了她的力量而努力的大家。
到最後,失去了全部的她,什麼都做不到。
伴隨著最後一句呢喃,清澈的水痕,自她的面頰之上滑落,緩緩滴入了一邊的泥土,消失不見。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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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戰爭廢墟·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