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七章:凶獸
稍稍的挪動一下,劉煒盡量讓自己坐著更舒服一點。
斜靠在劉煒身邊的阿蘭朵早已睡著,這丫頭微卷的頭髮散亂的披在劉煒手臂上,小嘴抿得緊緊的,就連在睡夢中,小手也不忘緊緊的抓住劉煒衣角,好像生怕他會突然不見一般。
也許阿蘭朵那簡單的世界裡,只有劉煒能稍稍讓她感到熟悉。
金毛猴子則無趣的撓著金燦燦的猴毛,自顧自的抓起了虱子,偶爾會回頭,用可憐兮兮又哀怨的眼神偷偷的瞟劉煒。
這傢伙本來還想討好的幫劉煒也撓撓的,不過那毛絨絨的爪子剛伸過來,就被劉煒一巴掌扇飛老遠,弄得它滿心委屈,也很是疑惑。
至於水潭裡的那些觸鬚怪,彷彿就一直吃不飽一般,不但沒有休息的趨勢,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互相爭食,甚至打鬥起來。
劉煒估摸著是因為這次螢蟲和食人魚的遷徙快要結束了。
其實劉煒也很好奇這些隱匿在潭底的觸鬚怪究竟是啥模樣,不過人對未知事物總是心懷畏懼的,劉煒也不能免俗。
在這近千米深的地下,一個未知的世界裡,讓人不停的欣賞這種既危險,又噁心的未知怪物捕食,睡又不能睡,離又不能離開,實在是讓人興趣缺缺。
無聊的打個哈欠,劉煒將手伸進口袋,手指輕輕的在那顆乳白色小石頭光滑的表面上磨蹭。
這幾天裡,劉煒已經記不清他拿著這顆小石端詳了多少次,越看越是平凡,就像一顆普通的小石子。可劉煒心底卻越發覺得它不凡。
有種東西叫做感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心不在焉思考著如何才能出去,透過眼角的餘光,劉煒卻是看到一道黑影,沿著幽深的溶洞,悄無聲息的慢慢向他行來。
這道黑影出現得很是突然,當看清楚它究竟是何物時,劉煒頭皮一炸,瞬息間全身冷汗淋漓,甚至將內衣都浸了個通透。
似虎非虎,似豹非豹,似獅非獅,形似貓科,通體卻被青褐色的細碎鱗甲覆蓋,四肢若鷹爪,閃爍著金屬一般的光澤。
最醒目當屬那巨大的上犬齒,還有垂在屁股後面尾巴尖端那銳利尾刺,絲絲黑氣環繞其上,可以預見毒性之猛烈。
這種動物劉煒認識,有人稱之為獅蠍獸,但大部分人卻更喜歡直呼它為饕餮,在毀滅日後的第五個年頭裡,才偶爾的會出現在人類的視線裡。
行如風,動如電,猛如虎豹,毒如蛇蠍,長嘯如驚濤,怒吼如雷鳴。
形似哺乳動物,卻又偏偏生有一身堅不可摧的鱗甲,而且劉煒還偶爾聽說獅蠍獸是靠蛋生繁殖。
獅蠍獸之所以能夠獲得上古凶獸饕餮凶名,只因為它每次出現,均是血流成河,遺屍萬里,只要是有獅蠍獸出現過的基地或避難所,很少能有倖存者能存活下來。
有人說獅蠍獸是有豹子演變而來,也有說老虎和獅子的,卻一直沒有一個統一的定論。
卻沒想本應在五年以後才會出現的凶獸,今日卻會如此突然的出現在劉煒的視線裡,而且是在近一千米的地下溶洞,與世隔絕的地下世界——當然,體型上小了不少。
「原來以前人們對獅蠍獸由來的臆測都是錯的,它根本就不是地表的生物」直到今次突然見到獅蠍獸,劉煒方才恍然大悟。
在這地下世界生活久了,古怪的螢蟲,詭異的食人魚,噁心的觸鬚怪,加上如今出現的獅蠍獸,劉煒現在很是懷疑這個地下世界在遠古時期就已經存在了,只不過因為它的所在太過隱蔽,才一直與外界隔絕,維繫著遠古時期獨特的生態結構。
畢竟這個世界上,不為人知的神秘所在實在是太多了。
隨著這頭在後世凶名遠播的蓋世凶獸緩緩逼近,劉煒的雙手不自主的緊握,手心冷汗直冒。
自信並不代表自大,雖然這頭獅蠍獸看上去個頭不大,可劉煒並不想親自去驗證獅蠍獸的實力。
值得劉煒慶幸的是,這頭獅蠍獸似乎對劉煒也是興趣缺缺,森寒的雙瞳冷冷的在劉煒身上一掃而過,並未停留,輕擺毒蠍一樣的尾把,越過劉煒,逕直高傲的向水潭附近走去。
獅蠍獸走到一個入水口處,尾巴上的蠍刺高高揚起,快若閃電般的對著水底紮了下去。
「撲通」
在微不可聞的入水聲中,尾刺帶起一小片水花直直的扎入水底。
沒有想像中的滔天水花,沒有預料中的激烈翻湧。
原本在入水口處四處揮舞的數十根觸鬚中,突然有近十條無力的垂了下來。
隨著蠍尾往回拉,劉煒總算得以看清楚觸鬚怪的全貌。
蝦子一般的軀幹,牛犢大小,其上厚厚的鱗甲覆蓋,想來這就是它敢於生活在水底,捕食食人魚的最大屏障。
軀幹的頭部,長著近十根手臂般粗細的偌大觸鬚,尾端須刺尖尖,隨著獅蠍獸的拖拽,在地面的岩石上,劃出一條深深的印痕。
總體說來,形似烏賊之類的軟體動物,可實際上卻有著天壤之別。
直至將觸鬚怪整個拖離水面,獅蠍獸將紮在其頭部的尾刺收回,鋒利猶如鷹爪一般的前肢搭在觸鬚怪的鱗片交接處,熟練無比的開始剝起了鱗片。
想來這頭獅蠍獸,已經不是第一次乘著這些觸鬚怪捕食時,偷襲它們了。
「危險總是會在你最放鬆的那一刻來臨。」
這句話不管在什麼時候都管用。
就在獅蠍獸熟練的剝去觸鬚怪牛犢大小的軀體上,接近三分一的鱗片,長長上犬齒眼見就要刺入觸鬚怪已經沒有了鱗片的光滑皮肉上。
觸鬚怪原本無力的垂在地上的近十根手臂粗細的觸鬚,齊齊高高揚起,觸鬚尖端的尖刺向下,在空中劃過一道閃亮的銀虹,扎向伏低身子的獅蠍獸。
一連串的金屬聲中,觸鬚怪的觸鬚尖刺在獅蠍獸那青褐色的鱗片上劃過,卻並未穿透,反到帶起一溜的火星。
獅蠍獸驟然被襲,本能的想要向後撤,可那觸鬚怪的尖刺雖然沒有穿透其鱗片,但那巨大的力量卻是扎扎實實的全被獅蠍獸給承受了下來,前肢一軟,瞬間趴在了地上,上犬齒也順勢刺入了觸鬚怪那裸露在外的皮肉上。
隨著獅蠍獸的掙扎,上犬齒劃拉處來的傷口越來越大,可觸鬚怪傷口處並沒有想像中的鮮血流出,那一層厚厚的皮肉反倒如一層薄薄的皮衣一樣,被掀起了一大片。
「這只觸鬚怪正在蛻殼?」望著那裸露在螢光下,閃爍著七彩螢光的嶄新鱗片,劉煒心下暗驚。
也不知到是這只觸鬚怪運氣太好,又或是獅蠍獸的運氣太差,沒想到這種存在於深層地底的詭異生物,竟然還會如毒蛇一般的蛻殼。
絞殺,似乎是毒蛇、章魚……這一類的生物與生俱來的本能。
一擊未下,觸鬚怪那近十根銀光爍爍,手臂般粗細的強有力觸鬚,迅速攀到獅蠍獸身上。
獅蠍獸也不甘示弱,蠍尾帶起一縷墨黑的殘影,狠狠的抽在觸鬚怪那剛剛蛻了皮的身體軀幹上。
畢竟獅蠍獸和這觸鬚怪的實力不在一個層次。
鱗片四濺,獅蠍獸的尾刺更是深深的扎進其身體內部。
一圈墨黑,沿著傷口附近,迅速的蔓延至觸鬚怪蝦尾一半的軀幹,再沿著軀幹往觸鬚上延伸。
很快的,觸鬚怪就徹底的失去了生機。
可獅蠍獸的麻煩卻並沒有結束,已然失去生機的那些觸鬚並沒有因為軀幹的死亡而鬆軟下來,反而有越纏越緊的趨勢。
四肢受制,嘴不能咬,尾巴的抽打更是只能讓觸鬚纏得更緊。
不小心陰溝裡翻了船的獅蠍獸一時間甚是憋屈。
誰又能想得到,實力強橫的獅蠍獸,凶名昭著的饕餮,竟然會死在已經斷絕了生機的幾根觸鬚上。
劉煒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該興奮?吃驚?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又或是幸災樂禍了。
水潭邊早已是一片狼藉,獅蠍獸翻滾折騰的力量,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減弱。
相信再過上半個鐘頭,這頭凶名昭著的獅蠍獸恐怕就會死在幾根生機斷絕的觸鬚上了。
也許是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原本一直高高在上,目光森冷的獅蠍獸總算是低下它那高傲的頭顱。
掙扎著幾乎快要力盡的身體,用略帶哀求的目光投向了劉煒所在的方向,喉嚨了發出一連串嘶啞的低吼。
其實就算這頭獅蠍獸不作出這番姿態,劉煒肯定也會救它。
最主要的,當然是因為劉煒知道獅蠍獸這種生物,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地下世界,出現在地球表面上,而他能否出去,估計關鍵的突破點就在這頭獅蠍獸身上。
不過也正因為劉煒是重生者,他更是清楚的知道獅蠍獸的凶殘,它實力的強橫以及建立在此基礎上,那份王者的高傲。
而且這個實力不單單指實力,甚至還包括智慧。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一條對具有一定智慧的獸類一樣有用。
不到失去的那一刻,你永遠不會知道別人對你的幫助有多大。
劉煒拍醒斜斜躺在他懷裡的阿蘭朵,站起身子,抽出背後的龍紋,緩緩的向獅蠍獸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