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慌慌張張的相互擁擠著趕到酒窖裡,只見此時整個酒窖早已亂作一片,木製的酒架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連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透過微弱的火光,那全金屬的鐵門依然緊閉著,可鐵門四周的縫隙卻不停往地窖裡滲著水,附近地上的泥土早已被沖刷乾淨,地板上都已經積了淺淺的一灘水漬。
「等會大家互相抓住,別被衝散了!」見著如此情景,想來整個通往地下的密道都已經被水給淹了,劉煒當機立斷,跑到鐵門旁準備將其打開。
「等等!」在後面的葉英娥急忙叫住了劉煒,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繩索,快速的在每個人腰上纏了一圈,待得將所有人都串在一起後,最後將繩頭交給劉煒,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可以了!」
聽得她的話,所有人緊了緊自己腰間的繩索,皺著眉頭相互看了眼,緊緊抿著嘴唇,神情緊張,就好似是去趕赴刑場一般,額角那不斷冒出的汗珠也不知是因為密室內溫度太高、太悶還是心裡太過緊張所致。
「抓緊了!」話音剛落,劉煒猛的一把推開緊閉的鐵門,冰冷刺骨夾雜著冰渣碎片的雪水迎面撲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當頭罩下,躲閃不及的眾人被急流沖了個正著,頓時亂成一團,身形急劇後退。
全身如遭重擊的劉煒,緊急關頭低吼一聲,雙腿往下一蹲,重心迅速下移,手掌緊緊抓住腰間的繩索,浮滿青筋的雙臂因承受太大的力量而顫抖著,緊咬的牙關咯咯作響,眼見就要身形被激流推得不住後退,只見劉煒表情猛然一凝,一口夾雜血液的冰水從喉嚨裡狂湧出,那直衝下來的巨浪彷彿被人從中間斷開,後面水流陡然變緩。
「壓低身子,快走!」劉煒咬著牙說完這句話,一馬當先的往通道裡走去,巨大的水壓讓他根本分不出多餘的力氣來。
在劉煒的帶領下,所有人牢牢的抓緊綁在腰間的繩索,一頭扎進那灌滿了刺骨雪水的通道中逆流而上:不能呼吸,不能睜開眼睛,更不能讓自己浮起來,週身還得扛著巨大的壓力,必須咬牙頂住沁入身心的寒冷並艱難的邁動早已凍得僵硬的步子向上移動。每上一級階梯都要花比平時多上數十倍的力氣,心神極度緊繃,只要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留在地窖,慢慢的腐朽、發臭,永遠不見天日。
四十多米深的水壓有多大?更何況是那從頭頂直灌而下的冰水。充當龍頭的劉煒牙關緊咬,身體不住顫抖著,絲絲血跡從嘴角流出,慢慢的融入迅速刺骨冰水裡。需要一邊控制異能,一邊逆流而上劉煒窒息缺氧的身體早已到了極限。緊跟在他身後的葉英娥早已發現了他身體的異樣,可窒息的感覺也早已將她身體掏空,此時她也僅僅能維持住不讓自己掉隊而已。
也許是幸運女神眷顧,也許是他們那強烈的求生慾望感動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正當劉煒快要絕望時,他突然覺得自己腰間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他就往上跑,到了後面甚至因為跟不上那速度,整個身子都被拖在水中漂浮了起來,數百級的階梯竟在眨眼間越了過去。
死裡逃生的一群人先後爬出酒櫃後的那扇暗門,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瑟瑟發抖,有部分嗆著水的戰士則虛弱的躺在一邊,將不小心吞到自己胃裡的污水嘔吐出來。所有戰士身上原本隨身的武器裝備十不存九,彈藥也遺失殆盡,算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良久,有打火機的戰士費力的將大廳內那些木製傢俱往堆在一起,一團篝火熊熊燃燒起來,總算讓大家那濕淋淋,早已被凍得麻木的身體感覺到了一絲絲暖意。
空暇時查看一下四周,整個大廳如今已經殘破不堪,傢俱擺設東倒西歪的倒在地上,歐式的圓形屋頂早已整個不見了蹤影,中心處那巨大的吊燈砸在大廳正中,玻璃碎片濺滿一地,原本三層樓的建築如今剩下兩層不到,地面上濕漉漉的,厚厚的鋪滿了一層碎裂玻璃和粉狀碎石。
透過已成露天的屋頂,只見此時天空上烏雲翻滾,烏黑與火紅交雜在一起,來回吞噬,蔚為壯觀。厚厚的雲層之下,電閃雷鳴,狂風怒吼,屋外隱隱傳來那嘩嘩如波濤般的海浪聲,溫度倒是有了些許的上升,可包括劉煒在內,所有人的皮膚都浮現出一股異樣的紅色,正是那殘留在空氣中的大量核輻射沾染在皮膚上引起的不正常反應。
劉煒無力的躺在地上,看了一眼那如今乖巧的蹲在自己身邊的怪異女孩,心裡暗自慶幸著,虧得剛剛逃跑時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否則自己一群人在最後關頭也不會被她給救下了。
原來就在剛才,在劉煒都想放棄的時候,這一直在他身邊的怪異女孩也許是在水裡被憋得難受了,突然提速衝出了通道,而劉煒則因為之前怕她走失,在用繩索綁住大家的時候,連帶著將她也給綁在了自己身邊,沒想陰錯陽差之下,自己這無意的舉動竟然成了自己等人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會心的一笑,劉煒對著這近在咫尺,可以算作半個活死人的女孩輕聲說道:
「呵呵,反正也不知道你叫什麼,以後我乾脆就叫你阿蘭朵吧!」
小女孩好似知道劉煒在和自己說話般,竟回過頭對著劉煒咧嘴一笑,無邪的笑容就似不食這人間煙火。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大腦的眩暈感不再那麼強烈,劉煒瞬間烘乾身上衣物,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慢慢的向屋外移去。
好不容易挪到門口,近前的竹林橫七豎八的倒了大片,部分地方甚至還有尚未完全熄滅的灰燼,放眼遠望,除去山丘附近的這一小片地方,入目的儘是波光粼粼,洪水滔天,視野所及處,無數的枯木殘枝漂浮在水面之上,原本田野間齊人高的雜草統統不見了蹤影,偶爾幾棟在爆炸中倖免於難的低矮平房,如今也被淹沒得只剩下那尖尖的屋頂留在水面上,向活著的人們倔強的展示自己曾經存在的痕跡。
劉煒看著那仍在不斷上漲的水位,臉色越見難看,回頭衝著橫七豎八癱了一地的戰士大喊道:「趕緊起來做幾個竹排,這裡很快就要被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