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好半晌,劉玉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重新穩定情緒平靜了下來,他的話很短但是很堅定:「放了白玉,我就告訴你,肖小姐在哪?」
「你現在徹頭徹尾的就是個犯罪分子,眼看無法逃跑,就拿人質的要挾……劉玉太小看我們了,我是與肖婷關係比較好,但我是共和國軍人,我堅決執行我的命令,這種榮譽是你再也無法擁有的。我的命令是逮捕或擊殺叛徒劉玉。其餘的一概不管。」連城的話說的那是狠戾到了極致,但是試問他怎麼能真的如同話中所說,那肖婷畢竟是連城這麼多年深愛之人,又是亡友唯一的妹妹,再說她還在國安局任職,現在又是被綁架的公民,這與公與私連城都不能不顧及。不過連城就是連城,他即便說得出,那就真有可能做得到。
劉玉別的不說對連城還是有些瞭解的,他真的絲毫不懷疑,連城會不管不顧的逮捕或者槍斃自己,但不懷疑並不代表事情就會真的這麼發展,劉玉其實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算好了一些東西,連城是個士兵,他的背後有著國家和集體的支持,所以現在他佔盡優勢,但同時也因為他是士兵他有著無法改變的缺點,那就是最終的決策並不由他來制定。
劉玉開始並沒有對連城的話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直到過了好一會,他才淡淡的開口:「班長,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非常清楚,我一點不懷疑你會就這麼一槍殺了我,但你不能這麼做,因為你做不了主。」
按道理來說劉玉的話肯定會激怒連城,但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連城的神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很顯然他肯定是從耳中的接收器中,接到新的命令。
李延主動向前走了兩步,開口道:「劉玉,我接到了命令,可以放你走,但前提條件是你必須放走肖婷。」
「白玉呢?」
「……你就是個白癡,白玉根本什麼事沒有,他只不過是在國安局接受調查,根本不是什麼抓捕,更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國安局只是希望能從他身上盡可能知道關於你的細節,至於放出白玉自殺的消息,白玉自己都不知道,這完全是……完全是做出的局,我告訴你事情結束以後,國安局甚至願意用市價兩倍的價格買走白玉的住處,你……你上當了。」
聽到李延的話本該悔恨懊惱或者說是憤怒的劉玉卻非常的平靜,他的臉上甚至浮出了淡淡的微笑:「如果是這樣,那還是值得令人欣慰的。最起碼,共和國的高層還不都是王八蛋。」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知道白玉自殺是假,是個引我入甕的局,但……我愛白玉,真的很愛,不管是在這個局中白玉扮演的是什麼角色,我都不能完全不管她,如果國安局是抓住了白玉強迫白玉和他們合作,那我就必須要救走她……我自問做不到班長那樣,可以為了命令放棄愛人。我可能……真的不是個好軍人。」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最後那句話,李延突然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不是個優秀的士兵,他李延心中最是清楚,聽到這樣的人說出如此的話,李延心中除了痛苦還是痛苦。不僅是李延,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有著共同經歷的精銳士兵,他們也許大多和劉玉不熟,但他們都能體會出這句話中的苦楚,軍人是充滿著尊嚴和榮譽的職業,一個軍人如果親口承認自己不是名好軍人,那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這都是一種悲哀。
劉玉長長的呼吸了幾下,然後突然冷不丁的開口:「班長,我綁架肖婷的時候,曾經威脅要殺死他,我騙他說是為你報仇,懲罰她這個嫁給殺死自己親生哥哥兇手的女人,說來好笑,我還是當初執行任務的時候無意中護送雷副隊回家才知道的地址。
肖小姐很鎮定,我花了很多手段才讓她相信我是真的要殺死她,所以她在我的注射器刺入她脖頸的時候,她對我說道:你殺了我可以,但是你做了件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因為雷鳴根本沒有殺死肖宵,她還說等她死後,要是我真心想幫助你,就應該告訴你實情,當年你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帶著通話器是具有錄音功能的,你應該……」
「你少說這些廢話,你敢綁架肖婷,還敢在我面前炫耀。你,……」
「我沒有炫耀,我說的都是事實,肖小姐說找到錄音帶就一切真相大白。」
「……還敢滿口胡言,當年肖宵被燃燒彈擊中,半個身子都被燒傷,他的耳麥早就毀了,哪還有錄音帶……」
「這是肖小姐讓我轉達的話,我只是如數帶到……我要走了,讓路。」劉玉的語氣非常囂張,這讓構成包圍圈的戰士臉色都為之一緊。
李延一手摀住耳機像是在聽裡面的聲音,一邊向後退了幾步,一邊用手輕輕的握住耳麥這極其的輕微,但卻依舊沒能逃過劉玉的眼睛,這很明顯是用手
指在輕輕扣押話筒,根據扣押的次數來表示對耳機中計劃的同意與否,這都是劉玉當初常用的手段,不過現在是沒時間來判斷李延剛剛做了什麼表示,劉玉只管舉著手機向後方的醫院大門移動而去,本來組成包圍圈的戰士也像是受到什麼指示紛紛向著讓開一條路來,劉玉大步向著醫院的大門走去,就好像身邊完全沒有人在瞄準他一樣,也沒有刻意的小心,更沒有放慢或是加快速度,就那麼勻速的前進著。
很快劉玉就穿過了醫院的大廳,走出了大門。
而這時候飛龍的計劃也正是開始實施了,想面對這種手握引爆裝置的匪徒,最好的處理方式,第一當然是通過談判讓他意志瓦解,這是面對所有恐怖事件都最有效的方法,不過也是成功率最低的方法。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是不可能被扭轉的,比如堅定的意志和從不動搖的信仰。第二則是劉玉非常熟悉的專業,狙擊。
當然這時候對劉玉進行狙擊,不能直接擊殺,但是可以打斷他的手臂,或者是打爆手機,解除危險然後在俘虜劉玉,這當然對射手技術的考驗,也有相對的危險性,但現在的情況下這是最合事宜的方法。
醫院周邊的幾個大樓上至少有三個狙擊點,而每個點上至少也有兩名射手,不管是從地形還是從周邊的環境看,這樣的狙擊王,劉玉都是逃無可逃的。
從醫院大門出來之後,劉玉並沒有如預料中那樣退到主路上去,而是轉頭瘋狂向著旁邊的緊急停車區衝去,他猛然的加速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本來還有些猶豫的李延當下對這通話器吼道:「狙擊組開槍,解決引爆器。」
幾乎是李延開聲的同時候,劉玉另一隻手伸到衣服裡按動早就準備好的引爆器,頓時醫院周邊的樓頂上轟然爆開,大量的白色煙霧瀰漫在空中,這些樓頂都是劉玉精心挑選的,它們雖然不是狙擊手所在的樓頂,但是都是狙擊手瞄準時視線必須經過的地方,雖然都是些低矮的建築,但正因為這樣才能更好的讓炸彈中攜帶的石灰擴散在空中,造成視線障礙。
事先做出如此的佈置劉玉可謂是費勁了心機,但他畢竟只有自己一個人,時間也有限,所以即便是這樣準備能產生的效果也不是非常全面,雖然爆炸會分散注意力,煙霧會阻擋視線,但這些都需要時間,雖然這所謂的時間只是瞬間,但要知道狙擊手開槍也是瞬間。
所以在煙霧爆開之後,劉玉更加瘋狂的跑向停車區的同時,就覺得身便好像突然多出了幾個堅硬的棍子,他側面的牆壁上頓時多出了幾個拳頭大的彈坑,顯然是狙擊子彈擦身而過,
肩膀和胸口都被擦出了常常的扣子,創口附近的風衣被鮮血染透。
劉玉根本無暇顧及傷口的劇痛,整個人壓低身子速度不慢反快,像敏捷的豹子,幾個騰挪人就到了停車區的一輛救護車前,這車子也是事先處理好的,它的鑰匙已經在劉玉手裡了,是它的司機給劉玉的,現在這個司機還手腳被困,倒在地下通道的一個配電間裡。
劉玉動作極其快,擰開車門人就上車發動,踩著油門就像外面衝去。
劉玉其實在收到白玉自殺的消息時,就確定了這是陷阱,本來他最簡單明智的做法應該根本不理不問,直接離開共和國,但是並沒有這麼做,這主要是兩個原因,一他心中放不下劉玉。二他實在對於這種陷阱感到氣憤,他必須要來單刀赴會,而且還要成功離去,就是要讓這些曾經的老師朋友們,尷這麼一回尬,出這心中的一口惡氣,所以劉玉做足了所有的準備收集好一切信息然後在合適的時間綁架肖婷,至於那些爆炸出煙霧的炸彈是早就埋下的。這些計劃看似簡單但卻步步卡在要害,所以劉玉開著車衝出醫院的門口的街道時,基本上他已經算定是脫離危險了,他收回手機,死踩著油門向早就計劃好的地方飛馳而去,只要能再走上一段距離,基本上就能徹底擺脫醫院的布控。
救護車飛速駛過一個路口轉彎進入新的街道,劉玉剛剛把手機收回口袋,突然覺得心中一緊,下意識的掃向左側的車窗,這一掃不當緊,赫然看見一輛偌大的黑色麵包車,帶著寬大保險槓的車頭,直直的撞擊在劉玉駕駛救護車的車頭的側面。
劉玉根本來不及有進一步的反應,直覺頓時天地都開始劇烈的旋轉起來,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從座位上掀起來,一頭撞在面前的玻璃上,頓時神智就去了打辦,看東西都變得成了重影。
按道理來說麵包車要是和救護車正面相撞,那絕對是麵包車被撞飛,但是巧就巧在麵包車是撞擊的側面,消防車此時的車速本就快再加上麵包車這麼直直從側面衝上來,整個偌大車輛徹底的時候,打著旋,從街心滑想到了街邊,整個車側砸進了街邊的一棟店舖裡。
好在這時候路上車輛不多,店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關了門,要不然光是路人就不知道要誤傷多少。
一切作俑始者,那輛黑色的麵包車,陡然車門打開,當先一名雙手端著通用機槍的圓臉大漢就衝出了車門,一聲炸雷般的吼聲響自他的口中:「小兔孫!!你還反了天了,我提你班長好好收拾你!!」
不是那飛龍第一外功高手羅漢,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