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或是曾經的狙擊手都知道在一場任務中把首發擊殺的任務交給別人,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只有習慣了十字標的心才知道引領戰鬥的首發槍聲是多麼的迷人。
劉玉沒想到自己能得到如此的榮譽,他第一時間伸手將背後97式狙擊槍拿到手裡,同時整人貓著腰移動到一個制高點上,然後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重量的虛影般依附在了地面上,長長的黝黑槍管就貼在一堆斷草殘枝的旁邊,此時地面的溫度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但是趴在地上依舊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劉玉的臉上辣辣的刺痛著,他的作戰服瞬間變得滾燙,別說是穿著它的劉玉,就是別人手摸上去都覺得燙人。
劉玉的臉部瞬間變得通紅,這不是因為害怕或是情緒上的波動,這是被地面的溫度造成的輕度燙傷,不僅是臉上他全身上下都是如此。
不過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法影響劉玉,射擊是種……很難解釋的東西,僅僅稱呼它是種技能,其實並不準確,它……很難解釋。
劉玉此時並不是身上完全的不痛,事實上這種痛楚要是在平時已經足以讓人瘋狂了,可現在不是所謂的平時,此時是射擊時刻,在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由人來控制事情,可是有些事情卻是可以控制人,比如吸毒,賭博,寫作還有就是射擊。
被上天賜予槍眼的男人在眼睛貼近瞄準器瞬間,他就會忘卻很多東西,眼中和心中盡有的只是象徵著死神之吻十字標還有就是即將被吻的目標。劉玉是擁有槍眼的人,所以他絲毫沒有在意臉頰上出現的大量紅痕,通過光學瞄準鏡縮短了數倍距離之後,槍手可以清楚的看見洞口中被清出來的大量殘枝斷葉,甚至連那些飛揚的碎土都能看的絲毫不差,從洞口中出現的人穿著短袖汗衫,一條休閒褲褲腳被束進作戰靴裡,帶著墨鏡的光頭和手中的ak盡顯出生猛的氣息,簡直的恐怖分子的標準做派。
他的身後還有幾個人在繼續清除雜物,劉玉在確定了每個人都帶有便攜式通信器材之後,就把十字標移動到了墨鏡上方那光禿禿的額頭,強壓下心中扣動扳機的慾望劉玉的聲音有著些莫名的顫抖:「狙擊手就位。目標同時鎖定,請求射擊。」
「你是狙擊手,我不允許狙擊手因為第一次殺人而產生失誤,你確定後就清除目標,另外的小組已經就位。」
「收到。」
狙擊槍是暗殺行動中的神器,它致命而且安靜,當然這個安靜是指在足夠遠的距離下,而劉玉和目標的距離很可惜並不能達到安靜這個標準。
如同那種沒有閃電的雨天會來臨的悶雷,碰,正在舉槍四處警戒的光禿禿的腦袋,一下子就爆裂開來了,如同是被投擲來的石頭撕中的西瓜,天靈蓋碎裂成多塊飛散向後面,沒有任何的滯礙,光頭佬變成沒頭佬,在空中爆裂出鮮艷的碩大紅色血花,殘缺的身體直直的倒在地上。
對其餘人來說,如此的擊殺只是一個人的頭突然變成了美麗的花朵,這種絢爛的死亡給視覺帶來的享受絲毫不亞於某些絢爛的煙火。
可是對於用瞄準鏡來進行觀看的劉玉來說,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這種摧毀太過於簡單直接了,遠看還可以說是種享受,但是近距離觀看就完全不同了,尤其還是一手造成此次殺戮作俑始者近距離看,那就更不同了。
飛散的頭骨和大量的鮮血以及濺起的黃白之物這些反倒沒有讓劉玉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在很小的時候被接回劉家,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裡,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在這個新環境下生活,直到自己的爺爺把他從子弟學院中接到了身邊,爺爺是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軍人,他最喜歡帶劉玉做的娛樂就是打獵,所以飛散的肢體,暴起的鮮血這些早就是劉玉習慣了很久的東西了,但是光頭佬那失去頭顱後無力軟倒在地上的身軀,卻是讓劉玉為之一愣,那種潰散和崩塌就像是有全身的支柱都被奪走了一般,這種到下充滿了無助和虛無,它會第一時提醒你,這個人失去的不僅僅只是一個肢體而已,他失去了生命,失去了靈魂,失去了一起。
如此的掠奪是會讓任何人動容的,它太過強烈和生硬了,劉玉的心即便如石般堅硬,不免的也是一震。
就在狙擊手因為對同類殺戮的不夠熟悉,而使得手中長槍息火時,劉玉耳中卻是突然傳來林雪原那乾澀的聲音:「獵物已擊斃,繼續任務,士兵、共和國萬歲!!」
這聲音雖說字裡行間都沒什麼特別,但是生意卻是很響亮,而且語氣之中充滿著堅定和力量,一種龐大而堅定的力量,源於信仰的力量。
軍人注定要經歷很多常人不會經歷,甚至是不能想像的事情,這往往會帶來很多茫然或是痛苦。也正因為如此軍徽屬於勇者,勇者無所畏懼,從不彷徨,他們不是瘋子和屠夫,他們是為了信仰從不退讓的男人。
不管是面對多麼黑暗的深淵、多麼強大的敵人、多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只要共和國萬歲嘶吼響起,士兵們的衝鋒必然會如約開始,不管是真實的衝鋒還是心理衝鋒。這就是信仰,軍人的信仰!
劉玉迅雷般的移動槍口,由於他的位置和敵人相距並不是很遠,再加上他擊殺光頭之後有了稍稍的停頓,所以那些剛剛在清除雜物敵人紛紛舉槍向著劉玉的位置開始了掃射,好在精準突然的擊殺,使得犯罪分子們慌了陣腳,他們的射擊都不是正常的水平,要不然劉玉很可能中槍翻倒了。
這個位置本來就不是用來長時間使用的,它不夠隱蔽而且在高地上,距離也不夠遠,敵人的掃射使得劉玉周邊的泥土紛飛,耳邊滿滿都是子彈嗖嗖的破空之聲。
根本不用命令,察哈爾和大鵬都手中的榴彈發射器都舉了起來,眼看就要向著山洞轟擊。
林雪原的命令也及時傳來:「狙擊手撤退,放棄位置,撤退。」
按道理來說林雪原的命令必然會被執行,不管是從實際情況上來說,還是從執行命令是天職這個方面來說,但是劉玉的動作太快了,這太快當然不是撤退的快,劉玉可不是會主動撤退的人,太快的動作是射擊,他居然頂著幾桿突擊步槍掃射就那麼射擊了,劉玉的臉色很漠然,他整個人的上身都微微撐起,以腰部為軸心山半身陪著兩手靈活的左右移動,97式狙擊步槍,應著手指的扣動連連發聲,「噹!噹!當!」
十字標迅速的從一個頭顱轉到另一個胸膛,然後再從胸膛轉到脖頸,總之劉玉覺得自己進入訓練時的那種狀態,十字標下那些鮮活的人彷彿都變成了人形靶。
而在旁人的眼裡則是電影中的場面重現了,應著清脆的響亮槍聲,那幾個犯罪分子一個接一個彼此間隔極短反倒在地上,剛剛還是生猛的邊射擊,邊作勢要衝過去的敵人,瞬間之後就倒在了地上,沒有一個人還哪怕是能有一絲的動作,這種極動到極靜的迅猛轉變,讓很多人都反應不過來,頃刻間整個環境下只有倒地的犯罪分子身上的鮮血還在瘋狂的向外湧出。
片刻,劉玉的生意在耳機中響起:「目標全部清除,是否繼續執行撤離位置的命令?」
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林雪原露出了無聲的笑容,開口繼續下達命令:「開始進行第二部分計劃,槍榴彈的轟炸結束之後,突擊隊立刻進入,按計劃進行迅速剷除,記住高速和精準,你們進入清除前面的敵人,我們會負責後面。」
在林雪原開始說話的時候,察哈爾和大鵬就從埋伏的地方站了起來,手中榴彈發射器連連響起,整個山洞都炸得轟轟直響,這種程度的攻擊絕對肅空了前半截山洞,而這時候張龍在一個老隊員的帶領下衝進了山洞裡,楊俊興唐亮自然的也跟在後面。
張龍衝進山洞的時候,煙霧還沒有散去,他全身下的裝備,即便是個老兵相比也算是重的,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衝擊速度,事實上如果不是要堅守自己的尖兵位置,他早就甩下其他人自己跑到前面去了。
他那碩大的通用機槍斜背在背後,手中舉著伸開槍托的長風輕型衝鋒鎗,動作快速但是卻不失謹慎,要知道這麼壯碩的人如此邁著緊湊的碎步前進,在視覺上是很滑稽的,山洞的這段很是狹窄,而且不同於外面充足的光線,這裡很是黑暗,想單靠雙目視物,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進入的戰士眼中都扣著夜視儀。雖然他們眼中都變成一片綠色但卻是異常清楚,剛剛榴彈的起起轟擊,當然的引起了偌大山洞中盤踞敵人的注意,所以當尖兵張龍的眼中出現一個拿著ak短步槍的人時候,他沒有任何的遲疑,啪啪啪的槍聲響起,那個拿著短步槍的人甚至來不及停下身形,就至少三個要害部分中彈,人完全失去重心,向前飛撲出去趴在了地上,帶著夜視儀的人基本上是很難看見血液的,失去鮮紅的顏色,血液就沒那麼奪目了。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是別的什麼更深奧的原因,張龍沒有以因為自己第一次對同類的殺戮而停留哪怕是一秒,反而他的速度更加快了,連本來的那種戰術專用的碎步都變成了步幅巨大的跨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