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相似,有時候會讓人感覺奇妙,有時候會讓人黯然。
佐太望了望那柔順的三尺青絲,又望了望指上那枚靈犀指環,曾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以為這懷中的人是塔西亞,只是,七年她的樣子變化有這麼大嗎?胸前也沒有可認別的徽牌,就算她恰巧也是召喚師,拉杜拉學院,可是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神情,與塔西亞相差的實在太遠,況且靈犀指環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對…
「不是沒死麼,還哭什麼。」佐太放下了從圈子救出的人,盯著她的眼睛,企圖在睜眼的剎那看出點熟悉的東西。
沉浸於悲傷中的塔西亞猛然被聲音拉回現實,睫毛動了兩下,只睜開了一道小縫,淚光使得視線有些模糊,但是還能看見一張熟悉的稜廓,她緊張的抓緊身側胳膊,一隻手擦了擦眼淚,帶著無限期望睜開了…
果真是他,果真是他,劍眉醒目,瓜子臉,還有一身飄逸的紫色長衫,柔順的短髮!要怎麼形容現在的喜悅?塔西亞恨不能狠狠的咬上兩口,張嘴想說什麼,才發現激動的一個字也說不出,而那個朝思暮想的人眼裡出現了失望之色。塔西亞心猛然一沉,那人放開了她,背對著淡淡的說:「你走吧。」
塔西亞摸了摸乾癟的肌膚,忽地想到現在的容貌於之前大有不同,師父可能是認不出自己了!她急得大叫道:「我是鳥蛋啊,我是鳥蛋,你不記得了??」
鳥蛋?佐太面部抽搐,失望的眼裡頓時燃起了喜色。
由於以背相對,塔西亞看不到他的神情變化,但見前方的人搖了搖頭,繼而冷冷道:「什麼鳥蛋?我不認識鳥蛋!那個紅頭髮的傢伙快要追上來了,你還是快點走吧。」
塔西亞一愣,想不到師父連鳥蛋都不記得了!什麼心情?非常失落!她張嘴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從何說去,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每每想到初見時剎那的回眸,宛若星火點燃了黑夜裡漫天星辰。
不曾回憶,便不知道曾經的好。當知道曾經的好時,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起希望一生都有你的回憶。可惜曾經以為這樣能長久,只是力所不能及的時候,轉瞬即逝。於是,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回憶更多一點——塔西亞苦笑——不管如何,只要我想要的,一定會去爭取!
「我叫塔西亞,是你收的徒弟,不記得了嗎,不記得我就把所有的事都講給你聽。「塔西亞盯著那偉岸的背影,見佐太仍舊站在原地,如木樁一樣…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講了!塔西亞深呼一口氣,張嘴…
「好久不見。」佐太突然開口,就像白開水一樣平淡!
塔西亞愣了愣,以為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當看到那一頭醒目的紅髮出現在眼前時,她才知道,這個令自己興奮的「好久不見」是對他人說的。
佐奇左手托著狙擊步槍,右手自然下垂,腕部還有鮮血湧出,他瞄了眼塔西亞,盯著佐太冷冷的笑道:「我從來都沒想過再見到你!怎麼樣?被下達必殺令的感覺很刺激吧!恭喜你了!成了西境大陸最受歡迎的人。」
塔西亞很是不解的望著紅頭髮…見他姿態傲慢,似在玩幽默,又似在諷刺。實在是摸不著頭腦,而前面的木樁道:「你的頭髮又長長了,該去烏拉諾斯的科比亞理髮店修理了,還有你的靴子磨破了,在東大街奧德來那裡可以去買一雙新的,那裡用純羊皮做的靴子八千金幣就可以買到,還有德克薩斯的武器店可以為你換一把更好看的短劍!」
塔西亞腦袋冒出了無數問號。見紅頭髮眼裡露出了一絲憧憬,冷笑勾成了愉悅的笑意,說道:「東大街有一家紅模仿,那裡的妞很正點呢,記得我走之前來了一個新妞,叫什麼來著?哦,我記起來了,叫比比。多麼好聽的名字。只是不知道那叫比比的妞還在不在!聽說在波塞冬海岸發現了一個類似鯨的生物,但是它好像不是胎生的,據他們說,是卵生的!」
木樁搖了搖頭,又說道:「我出來的時候烏拉諾斯的天氣不是很好,麗莎湖死了好幾條魚,有好幾個奸商在湖裡打撈死魚,我想,我再也不會去餐館吃飯了。不過南巷有一家牛肉麵館可以考慮。」
佐奇不屑的瞄了他一眼,望著不斷飄落的綠葉,作出了少有的傷感之色,低聲念道:「春來春去,花開花謝,一年復一年,何時是歸塵。死了,不過像這落葉一樣在泥土中腐敗。瓊漿玉液,風花雪夜,轉眼皆成空!」
佐太道:「西街尾肖克已經活了一百五十歲了,至今還能爬上附近的魔甲山,就在最近他娶了二十來說的烏塔茲小姐為第十九妻子,在典禮的當天他承諾死後的財產全部歸烏塔茲小姐,烏塔茲小姐聽到這個消息後當場暈了過去。我想她一定是高興壞了。」
佐奇冷哼一聲,拿出紗布開始包裹手腕,說道:「昨天我撿了五個金幣,去迦葉城買了一籠包子,感覺還不錯。於是我把五個金幣全買了小籠包,吃到天黑才回到湖邊。」
佐太道:「我去了一趟神塔域,看到佐羅走進了紅妝宮,我很好奇,佐羅一向不近女色,為何還有閒工夫去紅妝宮,於是我跟著走了進去,正看見那傢伙抱著一個肥妞走到了臥室,我也就跟到了臥室,你猜佐羅那傢伙在幹嘛?」
佐奇成功被吸引,佐太講道:「那傢伙問摸著肥妞的波問:為什麼你們這裡會長得這麼大?」
佐奇輕蔑而笑,說:「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天空還下著下雨,在迦葉城大街上,我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妞,那妞說請我去附近的賓館過一夜,我沒有拒絕,天上掉下的餡餅不揀可惜了,於是我跟著她到了最豪華的賓館睡了一晚,第二天我醒得很早,見她睡得很是香甜,於是我一個先走了…」
…
塔西亞頭上冒出了無數星星,被他們東扯西拉的找不到南北了,在看那肩上那猙獰的傷口,搞不懂他們這樣會扯到什麼時候,眼前一抹黑,趕緊伏在了一側樹幹上,模糊的視線能見師父回頭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又聽他說:「你鞋帶散了。」
佐奇看了看繫著完好的鞋帶,忽地大笑道:「你贏了。」他瀟灑轉身,大步離去。
塔西亞尚有一點意識,感覺到師父扶住了自己,喜不能自己,又疑惑起剛才兩人的談話,問:「師父,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佐太抽出了隨時攜帶軍刀,用火烤了一陣子,拿出了一瓶麻藥…仔細的打量了一遍塔西亞,說道:「他叫佐奇,因為思維比正常人跳得快了些,我們稱為梟神,遇到他了最好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維談話,只管跟他胡扯,要是能把他騙住,就不用兵刃相見了。」
「你們說的都是假話?」塔西亞不可置信。
佐太笑著,一刀精準的落到了彈頭邊,見那張臉沒有任何難受的神情,果斷剔出,說道:「事情人物是真的,過程和結果是假的!要胡扯也不能完全脫離現實,總是要有根據之後,那樣也不會一聽就知道是假話。」
塔西亞茅塞頓開,點頭笑道:「原來師父的胡扯本領是跟佐奇鍛煉出來的!」話鋒一轉,笑問道:「師父,你這七年怎麼過的?是不是睡大床,吃大餐,抱美女?」
佐太纏紗布的手頓了片刻,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塔西亞,忽地感覺她好像長大了許多,回答:「差不多了,想到八年快過了,是時候該找你了,所以暫且放下了軟榻美女,美酒珍饈。聽說有軍隊守在綠野,所以就過來看看。」轉語,問:「你一個人?沒有找到隊伍?辛迪不是來找你了麼?」
「他找我了?」塔西亞驚異非常,問:「什麼時候的事?我在綠野都有六年了,沒有見過他啊!」
佐太暗自疑惑,他逃出聖天域後首先去了修羅域找辛迪,據辛迪的下手說,老大三年前去綠野尋找塔西亞,後又轉到庫達域也加城,之後再也沒有消息!本以為辛迪找到了塔西亞,想不到他竟然失蹤了!
佐太嗯了聲,說:「估計藉著找你的名義與大波妞約會去了。我們直接去修羅域等他就好了——你牌子呢?現在多少級了?」
「師父,我有老公了。」
佐太目瞪口呆,猶如被雷劈到,想到剛才與佐奇胡扯,一時間還以為又遇到了佐奇,但是這個人是塔西亞!她居然說自己有老公了!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佐太幽悶非常,強烈的想知道,塔西亞口中的老公是誰?又一想,不會那個會妖術的白衣人吧?
塔西亞半天沒聽到佐太吭聲,於是在視線不是很明朗的情況下,望著那模糊的影子開始講述風王的故事,她不知道佐太變幻的神情——忽而喜悅,忽而深沉,忽而擔憂,忽而黯然…
塔西亞講完之後,說出了風王經典的話語:「師父,他說你可以做小的,他一定要做大的!」
什麼?佐太黯然之色一掃而光,簡直是哭笑不得,這最後一句的意思可以理解成她是希望自己做她的小老公嗎??
佐太望著這個滿臉期待的人,有一種喜悅不能抑制,同樣也有一點不甘,小的,他一向都沒有想過!在少年時,他便不能接受多夫多妻制,只是聽塔西亞講著風王,他也就多了些感動,倒也能接受這樣的人物!畢竟在這個充滿危機的大陸,他不敢保證自己的能力強大到能完全保護心愛的人。
他若有所思,道:「可以,不過大小還是等我看到他的時候在商定吧。」
塔西亞大喜,咧開嘴哈哈哈的傻笑,原來收老公的感覺這麼好,她揉了揉模糊的眼睛,企圖把佐太的神情看得更加清楚,不過可惜,無論怎麼揉都是模糊的。連問:「那我以後還叫你師父嗎?」
「你喜歡就叫吧。」佐太背起了靠在樹幹上的塔西亞,帶著她朝樹林外走去,說道:「先去迦葉城養傷吧,傷好了就去岩漿洞。」
塔西亞連連點頭,只覺這一刻很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