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
由於黑豹閉關,沒辦法領取獎賞,雲成便讓下人將賞賜的幾大車的東西全部往國師府運來,桑九月則樂呵呵地一一清點著,嘴巴裂開的弧度過了好久都收不回來,可想而知,她到底收到了多少的物品,再加上那天晚上獲救的官員,為了表示感謝,也紛紛親自登門送了厚禮過來,桑九月才不會管會不會被彈劾成貪官什麼的,滴水之恩都應當湧泉相報,更何況她和阿豹救了人家的命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這場叛亂當中,立功最大的是從頭到尾都沉默的蕭挺,是他發現了榮王的意圖,也是他一點一點瓦解榮王的勢力,使得在榮王叛亂不成功的情況下,全國各地並未發生多起暴*,何況,若不是他把絕對忠心與他的幾千人軍隊給貢獻出來,利用陣法,輸力量給阿豹,阿豹就算再厲害,也根本不可能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來
「小姐,有客人求見」
這天,正當桑九月笑瞇瞇地看著大廳中異常值錢的奇珍異物時,管家有些無奈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告訴他,阿豹沒空,禮物留下,人可以走」
「可客人專門強調,他是來找小姐的,說是小姐的朋友」
聞言,桑九月歪著腦袋想了一番,也沒拒絕,便讓管家讓那人在客廳等候,她則把眼前這些東西絲毫不落地收進納米戒中,再去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客廳。
一踏進客廳大門,便看見一名穿著火紅衣袍的男子靜靜地站在客廳門口處,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妖艷的火紅襯托著他高大的身軀,她竟然奇跡般地感覺到一股寂寥。
面對著蕭源,桑九月竟不知該如何開口,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她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他是否已經放棄了她,也不知道,他的執念是否又更深了些
似乎感覺到桑九月的到來,蕭源回過頭來,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來了,歡迎嗎?」
看到那笑容,桑九月有一瞬間的失神,三年的時間,雖然沒有讓蕭源的面貌有什麼變化,但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似乎在以前,蕭源不管笑得多開心,眉宇都帶著一股戾氣,讓他那張妖嬈的臉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甚至會給人一種錯覺,這樣的男子是任性的,是可遠觀卻不可接近的,而現在,那戾氣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讓人想要親近的溫和。
見桑九月有些怔仲,蕭源心裡有些激動,臉上卻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來:「幾年沒見的老朋友來了,你就這樣子反應嗎?」
桑九月這才反應過來,暗罵著自己花癡,隨即笑開來:「沒辦法,是某人的魅力太大,把我給迷住了」
這話要是十年之前,桑九月對以前那個世界的朋友如此說,大家都只會覺得她是在開玩笑,可現在,理智雖然告訴蕭源這只是對方一時口誤,但卻有個聲音不斷告訴他,萬一是真的呢,萬一
「真的?」蕭源反問,表情認真的就像是處理著什麼大事,這樣一來,桑九月卻一噎,有些啞口無言,乾笑了幾聲,上前拍拍蕭源的肩膀,故意有些豪放地說道:「給你開個笑話那麼較真幹嘛」
「是嗎?」蕭源有些失落,而後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又重新提起了精神,說道,「我現在很厲害了」
嗯?桑九月有些疑惑地瞧著蕭源,有些不明白他怎會如此有些莫名的話來。
「我說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已經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了」
桑九月失笑:「你保護我作甚,你要保護的該是你的家人,你未來的妻」
蕭源剛想再說些什麼,就在這時,管家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看著旁邊的蕭源,欲言又止,卻又十分急切。
桑九月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鎮定的管家露出如此慌亂的神情來,心中竟有些不安,說道:「說吧,世子爺也不是什麼外人」
管家咬咬牙,猶豫了半晌,硬聲說著:「小姐,外面流傳著國師大人不是人類,而是一隻獸」
聞言,桑九月的身子頓了頓,臉色立即變得凶狠起來,厲聲問道:「是誰傳出來的?」
「是一名叫做李珊珊的女子,不過她現在已經被皇上請進了皇宮詢問,而且現在國師府周圍聚集了很多眼線,將國師府暗暗監視了起來」
桑九月氣得全身都在輕微的抖動,前兩天她和阿豹才費盡心力將帝國高層全部營救回來,還沒多長時間,就倒打一把,是獸又如何,難道是獸就能抹殺當初挽救這個皇朝的事實?難道是獸,就理所當然地受到所有人的鄙夷與懷疑?
「關閉府門,誰要敢闖進來,不管是天王老子,還是無知小兒,通通抹殺,管家,通知府上所有下人,侍衛,在訓練場集合」
管家臉上有些擔憂,但還是用心地執行桑九月的命令,點頭應了幾聲便下去安排。
桑九月也知道太過衝動了些,如此做法很大可能上會堅定一些人認為阿豹是獸的看法,但也有可能消除某些人的看法,畢竟阿豹是國師,有著身為強者的驕傲,怎麼容許他人的懷疑,不發出雷霆之怒已經算對得起大眾,但桑九月如此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她不能否認阿豹是獸的事實,雖說做人要有屈有伸,但她知道,在很久以前,阿豹對於人獸結合是存在著不安的,不安於怕她會因為他是獸的問題而離開他,她要否認了,會給阿豹帶去陰影。
況且,就算以強硬的態度否認了,也讓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但終究是種下了懷疑的種子,肯定會多方面準備,還不如趁現在對方沒有任何準備時好好的反擊回去
「小九,他就是獸,對嗎?」
桑九月一驚,猛地回過頭來,犀利的眼緊盯著蕭源,一張臉再也沒有方纔的盈盈淺笑,變得異常陌生起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兩人還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時候,桑九月似乎就是用著眼瞧著他,用著這樣的表情面對著他。
「那又如何」
她沒有否認,沒有否認,蕭源有些受打擊地退後一步,他以為,她至少會解釋一下,惶然地看著桑九月,看著她臉上冷然的表情,才知桑九月到底冷情到何種地步,看上去並不冷漠,可對著誰都帶著一種疏離感,他當初整整五年的時間,才讓這疏離感緩緩消失,卻始終被她定位在朋友這一身份上,這一輩子都休想再進一步,心中比吃了黃連還要苦上千百萬倍,空空落落的,找不到落腳點,他想說,人獸相結合有違天理,可終究是澀然一笑:「是啊,那又如何呢,只是,你不在乎嗎,你可能永遠也不會有一個正常的孩子,或許是獸,亦或者是半人半獸?」
說罷,蕭源猛地自嘲一笑,這些問題,人家怎麼會沒有考慮過,又何須他來瞎操心
「實在很抱歉,今天我沒辦法招待你,你也該離開了,以後——也請不要再來」桑九月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彷彿是對著一個乞丐,面無表情地打發。
蕭源身子一僵,整個人就像是陷入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出不來,那高速的旋轉讓他的腦袋有些眩暈,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這是不相信他嗎?不相信他根本不會傷害她亦或者,她只是想要單純地與他斷絕關係,只因為國師的身份被發現,她便與所有熟知的人斷絕往來?
「小九,你傷到我了」此刻的蕭源就像是一個脆弱的孩子,低低地說著,一雙眸子全無色彩,有些失魂落魄地踏出腳步,緩緩的走出房門,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卻帶不去絲毫的溫暖。
桑九月剛想叫住他,可馬上,又閉緊了嘴,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如何
蕭源一直走,一直走,轉過走廊,直到確定自己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桑九月的視線內,終於無力地靠在紅漆木柱上,無神地望著天空,她沒有叫住他
從今以後,連朋友都不再是了嗎?
桑九月低著頭,瞧著被打掃地乾乾淨淨的地面,有些黯然,她知道,在她趕他走的那一刻起,拒絕他還未開口的幫助,她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朋友又少了一個
對不起
這是她和阿豹的事,沒必要將蕭源也牽扯進來,身為如今更是權傾天下的蕭挺認可的繼承人,再加上,她感覺到,他的修為已經踏入了聖境,如此年輕便有著如此的修為,以後注定了前途無量,若他被牽扯進來,這輩子便注定了灰暗無光,不管是朝廷,還是那些家族勢力,亦或者尋常百姓,與魔獸從來都是死敵,根本不會接受與獸為伍之人
收定了心神,估摸著蕭源已經離開了國師府,來到了裝載著府邸各處陣法陣眼的房間,依照著鄭小雲教導的方法,正準備開啟籠罩整個府邸的防禦陣法,愁著眉頭,努力的回想著,開啟陣法,對於對這方面一竅不通的她來說,就算知道了方法,但記下那麼多的印結,還不能出絲毫的差錯,實在有些難為她。
「小姐,我來吧」
熟悉的聲音在桑九月耳邊響起,桑九月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來,便見她以為早已離開的鄭小雲站在自己的面前:「你——」
你不是走了嗎?
鄭小雲淺淺一笑:「我又回來了」
說罷,鄭小雲上前,代替了桑九月的位置,熟練地掐出法印,房間裡一陣白光閃過,整個府邸上方便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透明光幕。
為了保險,鄭小雲又在防禦陣法之下開啟了一個困陣,至於殺陣,鄭小雲想了想,也就沒有開啟,現在大家只是懷疑而已,若真的將每個闖進來的人毫不留情的殺了,只會增添越來越多的麻煩而已。
桑九月瞧著鄭小雲,只不過幾天不見,她憔悴了好多,皮膚有些暗淡無光,眼睛下有著一團大大的黑眼圈,只是那雙眼在望見陣法才閃出了一點光彩
桑九月也不問那天水一方為何拒絕和她一起走,也不問她這幾天到底在哪裡,只是在開啟了陣法之後,來到了訓練場,在那裡,有著從鼎城便一直跟著她,去了海城,又護送她來帝都的千人士兵,還有幾百名國師府原本便有的侍衛與做雜物的下人,丫鬟
那些士兵整整齊齊的站立著,昂首挺胸,氣勢昂然,莊嚴而有肅穆,那些侍衛也直挺挺地站立著,只是,在氣勢上,卻差了一大截,沒有那種逼人的殺伐,那是要經歷過無數的生死的洗禮才會有的氣勢,而那些下人,則站得有些散亂,臉上有些疑惑,猜測著主子讓他們集合到底是何意思,不過,還好紀律還算嚴明,沒有什麼竊竊私語的情況。
桑九月站上前方的高台上,朝著前方巡視了一方,沉默了一會兒,嚴肅地說道:「今天我得到通知,有人傳言國師大人是一隻獸,並被皇上請進了皇宮,名為詢問實為保護」
話音一落,桑九月還未有任何表示,底下便掀起了軒然大*,她這話,對於這些人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在他們的認知裡,魔獸與人類向來互不干擾,在人類的領地裡,只要發現有開啟了靈智的魔獸,絕對是就地格殺,同樣,若在魔獸的範圍裡,比如森林,比如海洋,發現了人類,也絕對是一場惡劣的廝殺,可現在有人居然告訴他們,他們侍奉的主子有可能是一隻獸,怎會不讓他們心裡驚起驚濤駭浪,所有人瞠目結舌,只有知情的那部分人低下頭,眉宇間有著散不開的擔憂,似乎已經猜到了桑九月接下來的做法。
桑九月密切注意著每個人的表情,等到整個場地稍稍安靜下來之後,才重新開口說道:「既然有這個傳言出來,不管是真是假,國師有著國師的驕傲,怎麼容許別人的質疑,又怎麼掉身份的出去解釋,所以,今後的時間裡,國師府的人都絕對不會好過,我現在給大家一個機會,想要留下來的繼續做自己本分的事,想要離開的馬上收拾東西走,絕不勉強」
桑九月這話一出,除了那群一直跟著她的那千名士兵,別的人都開始遲疑起來,在所有人眼裡,國師大人是雲橫國第一強者,能在國師府做事,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平時走在外面都挺直了腰桿,迎接著別人羨慕嫉妒的眼神,哪怕是遇到什麼官員,也對他們客客氣氣的,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東西,只因為在這裡,他們有了尊嚴。
可要是不離開,迎接他們的很有可能是殺身之禍,他們不懂什麼政治,但對於他們這些當慣了小人物的人來說,深深明白,自家主子要出了事,第一個倒霉的絕對是他們
雖然現在很多人都不敢得罪國師,但只要有這個傳言在,很多人包括當今皇上的疑心會越來越重,最後一定會逼得國師大人證明自己不是獸才行
可這樣一來,國師便不會再是國師了
桑九月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下面的人的決定,垂著眼瞼,遮住了眸子裡冷然的光芒,只有她知道,雖然說說想離開的人馬上就可以走,絕不勉強,但怎麼可能真的放他們離開,這些下人裡面不知有多少別的勢力的眼線,一放出去,若受到有心人的控制,向人篤定阿豹是獸的事,她怎麼承受得起,況且,國師府的陣法已經開啟,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同樣也出不去,想離開的人只能永遠的埋葬在這裡
良久,等到大家都差不多決定下來的時候,桑九月開口問道:「都考慮好了嗎?」
隨即,一名小廝走了出來,有些膽怯地說著:「小姐,小的家裡還有著年老的母親等著小的去供奉,所以不能在侍奉主子了。」
桑九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有了一個人開口,緊接著,又陸陸續續地走出幾個人來,每個人都有著自己非離開不可的理由。
過了大約一刻鐘,在三十多人確定要離開之後,剩下的人也沒了響動,紛紛站在原地,表明著自己留下來的決心。
「還有要離開的嗎?機會只有這麼一次」
話落,又有著幾個人糾結著站了出來,見此,桑九月也不再多說,示意著管家帶這些人離開。
管家恭敬地點點頭,並沒有詢問陣法都已經開啟,這些人還怎麼出去,桑九月的意思,他怎麼會不懂,沉默著將這些人將死之人帶了下去。
訓練場又重新安靜了下來,桑九月繼續說道:「在國師大人閉關出來之前,所有人不允許出府,各幹各的事,做好自己的本分」
說罷,桑九月起身離開,府邸全部被封,至於食物用水問題也好解決,在當初海城的時候,為了打長期戰爭,桑九月可是在自己的納米戒中放了幾噸的糧食,就是害怕封城後的糧食供應會不足,沒想到,戰爭時沒用到,這時候卻用到了。
黑豹這一次的突破不知會用多長時間,桑九月有些擔憂,心時而跳得厲害,讓她整個人都有些莫名的慌亂,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一般,將國師府上上下下檢查遍了,也並沒有什麼疏漏,可心中那股慼慼然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的猛烈,讓桑九月不禁懷疑難道海城出了什麼問題?只要一想到這問題,桑九月更加坐不住了,老大老2都還在海城,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該怎麼辦
可惜,將府邸給封了,外面也根本傳不進消息來
如此過了幾天,桑九月竟然發現本應離開府邸的蕭源竟然還呆在府裡,要不是國師府就那麼大,不小心被發現了,恐怕他根本不會現身。
就在桑九月質問他為什麼不走時,蕭源竟然有些無賴地聳聳肩,說道:「反正這府已經封了,我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桑九月氣得想朝著那故意扮作無辜的臉上揍過去,靜下心來之後,又歎了口氣:「你這份情我還不起」
「誰說你欠我人情了,我就喜歡這地方,就想呆在這裡,有本事你把我給趕走?」蕭源抬高了音調,囂張狂妄,卻讓桑九月不由得濕了眼。
這天,桑九月守在黑豹閉關的房間外想著他什麼時候才能出來,管家走了過來,在桑九月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桑九月大驚失色,連忙跑到府門口,只見巍峨的府門上方,竟然地吊著一張紙條,上面觸目驚心地寫著:初雪在我的手裡
署名為李珊珊,而在那字跡旁邊,還有著一個小小的爪印,爪印之上,還有著一小簇沾染著血跡的絨毛,紅得刺眼
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這一刻,桑九月真正的慌了,差點就要忍不住衝出去看看她那個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是否真的落入了李珊珊的手裡
就在這時,鄭小雲走上前來,握住桑九月的手,說道:「別慌,至少在你出府之前,雪兒沒有生命之危」
桑九月捏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鑲進了肉裡,將掌心折磨得血肉模糊,雙眼血紅地盯著府門上方的紙條,強烈的視線幾乎要將那張紙條盯出火來。
心神不寧地過了一夜,次日,府門上空又出現了新的東西,桑九月迫不及待地跑過去看,當看到上面掛著一條血淋淋的腿時,桑九月腿軟得幾乎站立不住,血跡已經乾枯,粘在原本雪白的毛髮之上,凌亂不堪,一個小肉爪毫無生氣地垂著,偶爾風吹過,那小肉爪迎風擺動,不斷刺激著桑九月的心臟。
肉爪下面,依舊貼著一張紙條:明日午時,取下小豹子的頭顱
桑九月臉色煞白,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要靠著旁邊的鄭小雲才能勉強地站立著,抓著她的手臂,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瘋狂地說著:「把陣法打開,快,打開」
「你冷靜一點,你還記不記得,大人從前說過,就算他們三個已經完全沒有實戰能力,也不是別人想殺就殺的,他在他們三個身上都種下了印記,在遇到生命危險時,會有他精神力幻化出的虛影來保護他們,就像三年前,你在鼎城被火圍困一樣」
聞言,桑九月稍稍冷靜了點,可馬上,她又繼續說道:「萬一那印記出了什麼問題呢,又或者他們的速度太快,那印記還根本來不及發生作用呢」
桑九月已經徹底地陷入了慌亂之中,那是她的孩子,已經失蹤了大半年,可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它的消息,卻沒辦法上前營救,怎能不讓她瘋狂
桑九月的神色有些狂亂,就在這時,桑九月只感覺後腦勺一痛,腦袋一陣眩暈,恍惚中,她轉過頭,看見蕭源那有些緊張的臉,接著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恍恍惚惚中,桑九月看見,她那個總是自卑地蜷縮在角落的孩子被人用尖銳的鐵鉤倒掛了起來,它在掙扎,在嚎叫,在求她去救它,可不管它怎麼喊怎麼叫,都沒人去叫它,尖銳帶著寒森光芒的鐵鉤貫穿了它的腳,接著一把大刀逼近了它,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雪兒的絕望,無聲地控訴著,為什麼不去救它,接著,那把大刀舉了起來,狠狠地揮下,一片血紅充斥著她的整個世界
啊——
桑九月尖叫著猛地坐了起來,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才知剛才一切皆是夢,感受著久久無法平息的快速心跳,掌心還有著被嚇出來的大量的汗水,突然想起昏迷之前的那只半截的腿,那張紙條,桑九月猛然一驚,趕緊跑下床,可由於實在太過緊張,腳下一袢,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顯露出了熟悉的人影,走上前,將桑九月抱了起來,桑九月緊緊地抓著黑豹胸前的皮毛,壓抑了兩天的淚水洶湧而出,斷斷續續地說著:「阿——阿豹,雪——雪兒她——」
「我知道,別擔心,它現在還好好的,我們現在就去救它好不好」
聽著黑豹沉穩的聲音,桑九月的心這才穩定了一些,頭靠在他的胸膛,緊緊地抱著他,聽著耳邊傳來沉穩而有力的心跳,這些天在空中飄蕩的心終於有了著力點
黑豹也同樣緊緊抱著桑九月,原本他根本不能在短短十天之內突破,只是心臟時不時地傳來一陣心悸,讓他變得急切起來,不顧一切地去衝破壁障,即使失敗地後果非常的嚴重
不過,幸好他成功了
抱著桑九月,黑豹一步一步走出房門,示意著鄭小雲將陣法開啟了,而後在許多人的注目之下,緩緩走出國師府的大門,大門外,早就有許多的眼線監視,見陣法被關閉,這些天來留言的主人公也走出了府邸,紛紛到自己的主子面前報告這情況
黑豹是獸的傳言早已在這十天的瘋狂流傳之下,弄得全帝都的人人盡皆知,他一走出府門,周圍的人便圍了過來,只是對於黑豹的實力有些忌憚,站得遠遠的,盯著黑豹,有著畏懼,有些懷疑。
黑豹出府邸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全城,沒多少時間,整個街道上連同街道兩旁的閣樓上,都沾滿了人群,慼慼然地望著如同煞神一般的黑豹,不斷地後退再後退,直到背緊靠著牆壁,退無可退。
這條街道上,便出現了如此怪異的景象,街道兩旁站滿了擁擠的人群,水洩不通,偏偏在街道的正中央,空曠得可以幾匹戰馬並排著前進,抱著桑九月孤零零地在街道中央走著,淡然而又鎮定,至始至終,不曾瞥一旁旁邊的壯觀景象。
就在這時,街道的最前方,一支軍隊騎著戰馬蹬蹬蹬地跑了過來,而後站立在黑豹的前方不遠處,所有士兵下了馬,將領走上前來,彎腰抱拳說道:「國師大人,皇上有請」
而後,那將領也不管黑豹到底是什麼反應,招呼著幾人抬著一頂轎子走了上來,將領親自撩開轎簾,躬身說道:「國師大人,請」
黑豹也不拒絕,抱著桑九月坐了進去,感受著周圍不下於十道強悍的氣息,諷刺一笑,難道他不同意,這些人還準備用強嗎?
隨著轎子被抬進了皇宮,黑豹能感覺到,周圍的士兵越來越多,全部全副武裝,隨著轎子離御書房的距離越來越近,周圍的氣息也越來越強悍,不說站在明處的幾萬人士兵,光是藏在暗處的就有好幾千,桑九月也越來越不安,倒不是怕他們兩人會有什麼危險,而是怕初雪會遭受什麼非人的對待
黑豹輕拍著桑九月的背,輕聲安撫著她,有著獸王血脈的魔獸,沒那麼容易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下來,轎簾重新被撩開,黑豹也不再抱著桑九月,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轎子,看著面前金碧輝煌的宮殿,明明有著這麼多人的存在,卻感覺不到絲毫的人氣,太監公公走上前來,引領著兩人走進御書房,一踏進大門,黑豹與桑九月同時挑挑眉,基本全帝都所有的官員都到了這裡,看著他們進來,氣氛有著一瞬間的凝固。
馬上,雲成大笑了起來,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氣氛,豪邁地說道:「國師,你們終於來了,朕可等你們好久了」
黑豹並沒有露出什麼類似受寵若驚的表情,只是盯著雲成,盯得雲成有些毛骨悚然,讓他忍不住想要逃開,只為躲避這逼人的視線,幸好心裡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身為一國君王,哪有害怕逃避的道理,心驚膽戰地迎上黑豹的視線。
「我來,只是想問問皇上,在我閉關的這些日子,皇上天天派人在我的府門掛東西威脅是什麼意思」
黑豹沉凝地開口,任誰也聽得出話裡壓迫的味道。
有些想要維護皇權的官員站出來,想要呵斥黑豹的不敬,可在黑豹冰冷的目光下,身子一抖,又重新縮了回去,心臟還帶著後怕的戰慄
雲成不禁暗罵著廢物,想著自己乃皇帝,哪有害怕臣子的道理,底氣又足了起來,被壓得萎靡的氣勢又有著向上升的趨勢,帶著一點顫音的語氣力裝沉穩地說道:「國師你也知道,朕乃一國之君,處處為天下百姓著想,如今,竟然有傳言說國師你是一隻魔獸,官員紛紛上表著要給天下一個交代,畢竟,若國師的身份一直被質疑,對天下百姓志氣將是多大的打擊而且,若國師的身份一直得不到證實,對國師的名聲來說,又是怎樣的傷害」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好似黑豹不證明自己不是魔獸,便會成為雲橫國的罪人一般,對自己來說也是一股巨大的傷害,黑豹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像是毫不在意雲成所提到的問題,反問道:「所以?」
「所以請國師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給出一個解釋,也好還自己一個公道,讓天下人看看國師根本不是什麼魔獸,那其實是別人的惡意中傷」
「哦?若證明我是魔獸倒是很簡單,化形就行了,可要我證明不是魔獸,這恐怕有些困難」
「噢,這個問題,國師不用擔心,前幾天,有人獻給朕一直小豹子,經人確定,那小豹子體內含有著獸王血脈,獸王血脈霸道無比,能夠吞噬別的生物的血液將裡面的能量轉化為自己的力量,而在那個傳言當中,曾說過國師是一隻獸王,若國師是人類,血液會被小豹子的血吞噬,可若國師是那傳說中的獸王,實力自然比那小豹子的強,血液會吞噬小豹子的血液」
黑豹依舊淡定,而桑九月在聽到有人獻給雲成一隻小豹子時,心一揪,拉著黑豹的手也不自覺地緊了緊,整個人偎依進他的懷裡,生怕被人看出了她不自覺透漏出來的緊張
就在這時,在雲成的示意下,幾名太監推著一個籠子走了進來,桑九月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籠子的身上,緊張地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是它,是她和阿豹的雪兒
雖然籠子上用一塊大大的白布遮住,瞧不見裡面的情景,但她能感受到初雪的氣息,有些微弱,但還算穩定,桑九月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恨不得跑上前,將白布掀開,強硬地將籠子打開,然後將雪兒抱進懷裡好生安慰著。
就在這時,桑九月突然想起她昏迷之前那高高掛在府門上方的一直小爪子,她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她不確定她的雪兒是否真的被人狠心地砍斷了腿,哀鳴的叫喊著。
不知是不是感受了自己的父母就在自己的身邊,本來安靜的初雪開始暴動了起來,嚎叫著,在籠子不斷地掙扎,刨動著籠子想要出來。
桑九月整個身子頓時僵立,頭埋在黑豹的懷裡,抱著他的腰,越來越緊,想要給自己一點勇氣。
雲成緩緩走到籠子前,在眾人好奇而又期待的目光下,猛地掀開了白布,桑九月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籠子,不肯移開視線。